第四十五章
早上，阿梅早早地起床。最近茭白的老叶子更加地多，阿梅三个人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干活。所以不得不更早的起来。 吃了早饭，三个人就划着小船朝着湖心亭而去。 到了地方，三人陆续跳下小船。表妹素映把小船拴在木桩上，才跟着一起下湖摘茭白叶子。 阿梅全身武装，尤其是脸，更是包得密不透风。是因为茭白叶子边缘很锋利，稍微一个不小心，脸上就得挨一刀，接着就是又红肿又痒。刚开始阿梅不知道，没少受这个罪，不过很快就学乖了。 一个月干着同样的活，阿梅现在的动作不知道要快多少。 “刷刷刷”一株茭白上的老叶子就被拔掉。马上就转战下一株。 “恩这株怎么比其它的粗一些”阿梅看着这一株特别点，还以为是得了病虫害。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可怎么办养了这么几个月的茭白，还没有碰到过这个事情，一时间阿梅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好去找素映表妹，她干活这么久，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想到这里，阿梅就马上上岸去找素映表妹。 “素映，不好了，那边的茭白好像有了虫害。这可怎么办需要用农药杀一下吗”阿梅一见到在茭白丛中素映表妹的踪影，马上就叫道。 素映表妹一听阿梅的话，也慌忙上岸跟着阿梅去看情况。一边的素涓表妹听了两人的对话，也着急地跟着过去看。 阿梅领着素映表妹看了刚才发现的那株茭白。 “嗨，我倒是什么事情。阿梅，这是长茭白了，虽然小了一些，但是过两天就能够掰下来回去炒着吃。这时候的茭白绝对是最鲜嫩的，我那边其实也有好几个。不如咱们把这些掰下来，回家跟米饭一起蒸着，沾酱油吃，最好吃了。”素映表妹惊喜的对着阿梅说道。 阿梅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虫害，否则还要花钱去卖农药。 想到要花钱买农药，阿梅就皱起了眉头。阿梅虽然现在在村小当老师，每个月也有二十六块钱的工资。不过拿到手里只有一块钱，其他的，都跟村里买了工分。毕竟阿梅的关系在村里，以后村里分粮食什么的，阿梅都是有份的。 “幸好不是虫害，否则我们哪里有钱买农药。”阿梅笑着说道。 “即使咱们有钱，那也轮不到咱们买。你没有看到村里的稻田不是每一块都轮得到打农药的。”素映表妹说道。 阿梅知道这话里的意思，也看到了村里的状况。 “咱们不说这些了，还是赶快干活。碰到这些茭白的，你们就掰下来。也让家里尝尝鲜。” 三个人又分开干活。 等日头升到一定位置，阿梅几个就结束了今天的活。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四五个洁白，小巧的茭白。 上了船，阿梅就直接把茭白放在船上。 到了陈家的小码头，拴好船。 阿梅就把茭白交给舅妈。 “舅妈，这几个茭白是咱们几天拔叶子的时候发现。您给蒸了或者是炒着吃，应该味道不错。等过几天多了，我们再多掰些回来。”阿梅对着舅妈说道。 舅妈接过茭白，开始在心里估算着怎么搭配菜色，才能给为家人整一顿好吃的。 阿梅自然是万分赞成的。心里也在暗暗地高兴，现在茭白开始长出来了，相信再过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更多的茭白就会长出来。到时候就是阿梅拿出去卖的时候。 只是，阿梅现在是村小的老师。平日根本就没有多少的休息时间，只有每周一天的休息时间，只是茭白长出来肯定等不得的。而且还要趁着鲜嫩的时候，才能卖得上价钱。 至于农忙的时候，学生放假帮忙，阿梅同样没有机会。因为阿梅也需要参加劳动的。 想想，阿梅也只能趁着早上的时间。 一周很快就过去。茭白陆续地长出来，单单陈家后边的三个池塘，就不是陈家一家人能够消灭的。更加不要说还有种得更多的湖心亭那边。 这个时候，也只能找大兴舅舅帮忙。 “舅舅，现在茭白太多，我想着请您帮着联系一下翠姑婆。咱们这里每天送过去，这是一些。至于其他的，我再找找地方，趁着早上上学之前，和傍晚学生放学的这段时间。我可以出去兜售。”阿梅趁着一天中午吃完饭，休息的时间对着大兴舅舅说道。 大兴舅舅自然是一件准备好了的，阿梅种了这么多的茭白，自然是需要找地方卖出去的，否则只能等着茭白变青变老，白费了阿梅三个人干了这一场活。只是要想把这些茭白卖出去，倒是要担着一些风险。 “你翠姑婆那儿不用担心。等我明天早上的时候就带着你过去一趟，跟你翠姑婆商量一下就行。其他的地方，倒是只能够你自己挑着担子走动。只是前几天我去镇子上，发现镇上也不怎么太平，只怕你被那些红卫兵给碰上，到时候有事一桩麻烦。”大兴舅舅皱着眉头说道。 阿梅听了，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有心想要再等几天，只是这些茭白可不等人，老了谁还要买来吃。 “舅舅，要不我就去瓜兰镇吧，那里离着咱们这里远。我卖了就走，他们也找不到我。只有就是早点去，我八点前回来，这样也不耽误我上课的时间，您觉得如何”阿梅只能够想到这些。 大兴舅舅拿不定主意，有心想要代替阿梅去。只是早上的时候大兴舅舅也有事情要忙。大兴舅舅这段时间都是在山塘帮忙，卖苦力，挣些辛苦钱。这还是阿根村支书知道今年大兴舅舅欠了不少的债，这才帮着给安排的。这个活可不好找，如果因为迟到什么的，倒是让阿根村支书丢了脸面，也少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阿梅也知道大兴舅舅忙，不可能陪着自己去瓜兰镇卖茭白。 “舅舅，倒是我跟素涓表妹一起过去。至于密山乡那边，就有素映表妹一个人去送，这样也能多消耗一些茭白。对了，我们上次去的闸口卫生院也不错，到时候我也给送些过去，万一那边的师傅需要，那我也少走一些地方卖，好些危险。”阿梅乐观地对着大兴舅舅说道。 大兴舅舅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阿梅的意见。 “既然这样，为着你不耽误学校的课程。我把自行车留下，再去找个人借一辆车子。你们两姐妹也好骑着车子过去，既省时间，又能够多带一些茭白过去。” 大兴舅舅的提议，正中阿梅的下怀，阿梅高兴地答应下来。 傍晚，阿梅抱着学生作业本回家。大兴舅舅已经等着。 “阿梅，素映，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密山乡走一趟。哦对了，你们去后边池塘掰些茭白过来。尽量挑选一些嫩的。”大兴舅舅吩咐两人。 阿梅和素映两个连忙跑去池塘掰了一些茭白，足足有四五斤。再多，不是没有，只是想着以后每天都要去送，不如到时候再送新鲜。 装在袋子里，阿梅自己骑着一辆车子，这还是从阿根村支书家里借来的。至于素映表妹则是坐着大兴舅舅的车子。 沿着当初送粮的道路，很快就来到密山乡卫生院。 来到上次大兴舅舅带阿梅过来的办公室。现在办公室是空的，没人，可能这翠姑婆正在其他地方忙着。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找找人。应该是在给病人挂盐水。”说着大兴舅舅就去找人了。 阿梅和素映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办公室外边。不敢进去，万一里边少了什么东西，不就是两个人的手脚问题。 在大兴舅舅找人的同时，办公室不时地有护士医生进出。每个人都好奇的看着阿梅两个人。 “素映，我看咱们还是站到边上围墙那儿。省得这里人来人往的，给咱翠姑婆添麻烦。”阿梅不想要被人看西洋镜，于是提议道。 素映其实也差不多忍耐到极限。见阿梅这样提议，立马就点头答应。 两人提着袋子，挪到了墙边，既可以看到办公室的位置，又不用碍着人走路。 正放下袋子，两个人等人的档口。从后院出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阿梅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来人。 只是来人很快就看到阿梅，也看到了阿梅脚边的袋子。就开始笑着对着阿梅打招呼起来：“这是翠大姐家的亲戚吧。这是等人这次又带着什么好菜过来来让老赵我先看看。” 阿梅原本不注意那般方向的动静，这会儿听了老赵的话，转过头一看。 呦，这可是财神，可要好好的招呼。 “原来是食堂的赵师傅啊，是了，这次我舅舅带着我表妹和我两个人过来，就是来看看翠姑婆的。您说的菜倒是有一样，不过这是给翠姑婆送的。您如果要的话，那可得等我明天趁早送过来。”阿梅热情的对着老赵说道。 “你们乡下人可真客气，三不五时的来给送东西。连我们食堂也跟着沾光，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有多的话，我们食堂里肯定收。” 既然老赵都这么说了，而且阿梅的目的也是想要让着老赵收自家的茭白。这会儿也就不矫情。 “赵师傅，这是茭白，是咱们种在池塘边的。这茭白炒菜蒸菜都可以做，而且现在正当时，特别鲜嫩，您沾点酱油吃也很能下饭。这次来得匆忙，也就带了四五斤茭白，要不您拿一半回去尝尝鲜。吃得好，我再给送来。”阿梅主动打开袋子，卷吧卷吧地露出来洁白小巧的茭白拿了出来，让老赵看。 “呦，这还是时鲜，茭白不错。什么菜都可以搭配一把。无论是炖rou，还是炒三鲜都可以。行，那我就不客气，给我来一些，我也好拿回家尝尝鲜。对了，你家种得多吗如果多的话，倒是可以卖给咱们食堂。放心价钱绝对不会亏了你的。”赵师傅手里拿着阿梅给的茭白，自然就更好说话了。 阿梅喜出望外，原本还想着求翠姑婆，这会儿倒是已经达成了目标了。 “哎，您放心，您要多少都可以。我家今年种得多，这会儿正愁销路呢。您可真帮了我的忙。这价钱您说了算。每天早上让我这表妹给您送过来如何”阿梅脆生生地说道。 赵师傅正准备开口拍板，那边大兴舅舅就找到翠姑婆赶了过来。 “老赵啊，你这可是抢了我的茭白，有些不地道啊。这价钱可得给公道了。我两个侄孙种这些菜也不容易。还不是需要手头宽裕一些。”翠姑婆赶忙出声，让赵师傅找不到便宜占了。 “行行行，翠大姐，您看我什么时候占您亲戚便宜过。这么着，供销社蔬菜什么价钱，我这里就什么价钱，这总行了吧。”老赵笑呵呵的说道。一点都没有被翠姑婆拆穿的尴尬。 可是，这价钱让翠姑婆不是很满意。 “老赵，我说你也太抠门了，这供销社你能找到这么新鲜的茭白这些可是现时掰来到。至少也要加一些价钱的。再说了，他们也不收你的菜票，也需要加一些吧。”翠姑婆的精明，让老赵招架无力。一边的阿梅眼冒金星，满眼崇拜，真是做生意一把好手。 老赵哭笑不得地说道：“得得得，我可说不过您，不过这价钱我也不能给得太过离谱。不如这样吧，就加两分钱每斤，这可是我坐高的权限。再高，我可没有办法了。医院领导要说话的。”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翠姑婆不再多说话，只是看着大兴舅舅。大兴舅舅又看了一眼阿梅两个人。最后拍板道：“那就这个价钱，赵师傅，您需要多少，我每天让我大女儿给您送过来。” 老赵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大兴舅舅没有狮子大开口。 “明天暂时先送十五斤过来，我用茭白炒几个菜，先卖卖看。如果受欢迎的话，我再跟你大女儿说加量。” 这一下子就下去了十五斤茭白，阿梅很高兴，忍不住心中的喜悦。 只是接下来还有很大的任务。十五斤的茭白，陈家后边的一个池塘每天就有这么多茭白可以产。另外多出来的还需要另外找地方。 等老赵高兴的拿着茭白会食堂里。翠姑婆就拉着三人去办公室。 给三人倒了茶水之后，这才坐下说道：“你们过来，何必带着这么多东西。我这里哪里就缺这些吃的了。这下好，还让老赵给拿了一半去。” 阿梅见大兴舅舅让自己说话。这才笑着说道：“翠姑婆，上次来看您，我没有什么钱，也没有拿东西过来。这次的茭白是我和两位表妹自己种的。只想着让您也尝尝鲜。这才送过来的。还要谢谢您在赵师傅面前帮我们说话。否则根本就卖不出这个价钱的。” 翠姑婆摆摆手，说道：“这些没什么，他老赵还是占了便宜。供销社的那些菜，那都是剩菜烂叶子的，哪里有你们的茭白好。估计明天开始，医院里的人都要多吃一碗饭。刚才我听了你舅舅说，这茭白你可种了很多。怎么样除了我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可以销掉的” 阿梅呵呵傻笑，只是想要糊弄翠姑婆是不可能的。 “咱暂时还没有想好地方，只想着以后我送去瓜兰镇闸口那边卖，能赚些就很不错。”阿梅腼腆的说道。 “这可不行，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能够有这样的。这要是被人抓住了，可成了资本主义走资派了。你也不想要被人抓住来吧。”翠姑婆反而不放心地说道。 阿梅也是无奈的，闸口那边人比较多，这才能够多卖一些钱。只是像翠姑婆说的，很危险，但是也没有办法。否则去哪里卖 “不如这样，你到时候让素映多带一些过来，到时候我跟左邻右舍的人说说，素映早点来我家里，到时候我给做中间人，这样你们能把茭白卖出去，我那些邻居也能买到新鲜的菜。”翠姑婆犹豫了犹豫，这才建议到。 阿梅喜出望外，这当然是最好。真的被人说起，到时候还可以说是送来给亲戚吃的，吃不完送给邻居，这很正常。 “翠姑婆，您想得可真周到。这样，我让素映到时候就多带十斤过来，卖不完，您可得帮我吃了。”阿梅笑呵呵的对着翠姑婆说道。这其中的意思，让翠姑婆拒绝不了。 因为翠姑婆还有工作需要忙，所以大兴舅舅和阿梅三个人也就不多打扰。 出了卫生院，阿梅想着单位食堂的好处。只是自己才来这里一年时间都不到，更是很少来密山乡上走动，所以对这里真的不熟悉。只能看着大兴舅舅。 “我虽然知道一些单位，但是在这里也没有熟人，那些人怎么可能会需要你的茭白。”大兴舅舅听了阿梅说的话，为难的说道。 既然大兴舅舅这里没有关系，阿梅也只好作罢。一心一意的想着去闸口卫生院那边卖茭白。 “啊，对了阿芯不是在乡上上班。舅舅，您知道在哪里吗不如咱们去找她，也许她有些关系。万一是个大厂，咱们这茭白就能够销出去很多。也许剩下的就够咱们自己吃。”当然这些话，只是阿梅乐观的估计。这么多的茭白哪里能够让一个工厂给包圆了 “阿芯啊，说来着丫头已经开始在密山纺织厂当工人了。你阿根舅舅还真的挺有办法的。不如就去那边看看，如果能打进纺织厂的食堂，那咱们的茭白就不用愁了。哪里可是有好几百的工人呢。”大兴舅舅显然是心动了。实在是不放心阿梅去瓜兰镇卖茭白。 既然知道了地方，两人意见又也一致，素映的意见可以忽略。 因为在卫生院耽误了有些时间，所以找到密山纺织厂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下来。 幸好，阿芯今天做中班，所以跟门卫大爷说了几句话。阿芯很快就出来。 “阿梅，你怎么有空来找我。这一周，我都是在上班，所以还没有时间回去。”阿芯对于阿梅的到来，感到很惊喜。才来这里上班两三个月，现在还是学徒，没有什么时间回家去。能够在这里看到阿梅，自然是很高兴的。 阿梅呵呵笑着。 “阿芯看着你好像很累，都瘦了很多。怎么样，我们有没有耽误你的工作。” 听了阿梅的话，阿芯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 “噗嗤，我自己都没有察觉。不过我这段时间还真累死了。别人还说什么当工人很轻松，你知道我这几个月都被我师傅要骂死。还要上夜班。”阿芯对着阿梅抱怨道。 阿梅呵呵笑了起来。 “让你当老师，你又不愿意，现在吃到苦头了。你以为当工人很舒服好好的干活吧。出师了，你就解脱了。工资也会上一个等级的。”阿梅安慰道。 “但愿吧。对了阿梅，你们三个人来找我不止是为了来看我的吧。”阿芯对着阿梅问道。 阿梅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是为了来找茭白的销路的，看着你这里的纺织厂这么大，不知道你有没有门路帮我们一把”阿梅为了少点波折，这才对着阿芯问道。 “唉，我也不过是一个学徒工而已。不过我可以帮你去食堂那边问问，只是这会儿正是吃饭时间，也不知道食堂的师傅是否有空。”阿芯想着阿梅三人大老远来找一场，还是帮助问一下比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