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道轮回皆有因(上)
玉衡以为常玉娇要寻短见,慌忙抱住她,哭道:“姐,有话好好说,你别吓我!” 常玉娇转过脸来,冷笑道:“你还担心我的安慰,看来也不是铁石心肠。我问你,你知道大虞的将军是谁吗?” 贺玉衡心里一紧,吱唔道:“嗯,大约听说了…” “你是不是已经跟他交手了?” “…”玉衡瑟瑟发抖,一接触到常玉娇那咄咄逼人的眼光,他也不敢说谎,马马虎虎地点了点头。 “他可是数次救你的恩人,你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想杀个你死我活!”常玉娇倒吸一口冷气,说道:“你心肠之狠毒,的确远超我想象。” “不,姐,我也不想这样的,只要梁大哥愿意收兵,我不会对他穷追不舍的!” “他在保卫自己国家的领土,你一个入侵者,反而让他收兵?”常玉娇不怒反笑,说道:“贺玉衡,你不仅够狠,还丝毫不懂廉耻!” 常玉娇说得越来越难听,贺玉衡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语气也没那么客气了:“普天之下,每块土地原本并没有既定的名字,上苍也没有规定它是属于谁的。大虞可以将这块土地作为自己的领土,我为什么不行?我有能力,同样可以抢来做我的疆土。” “你果然不可理喻!”常玉娇无奈摊手,又说道:“那你就跟梁翊争吧,不过在他面前,你最好别狂妄。你能在他手下死里逃生,说明他还是心有不忍,不然你还能活到现在?” 贺玉衡不服气地说:“哼,明明是他抓不到我!” “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手,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真以为自己能逃脱得了?” “我…” 常玉娇凝望远方,怔怔地说:“他说你跟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年纪相仿,所以他把你当亲弟弟,一直在让你。你却将他当做前进路上的拦路虎,想除他而后快!我都替他感到悲哀!” 想起过往种种,贺玉衡面带愧色,常玉娇趁热打铁,又说道:“我教你读过,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侵犯大虞,还想杀死恩人,已经失去了道义。你的那些追随者会作何感想?或许他们现在还没有背叛你,但那一天一旦来临,你会瞬间一败涂地。” 常玉娇说的,也正是贺玉衡担心的。在得知他和梁翊的恩怨之后,他的追随者确实有些动摇。贺玉衡思索片刻,跟常玉娇说道:“姐,我可以考虑退兵的事情,不过你得答应我,要留在我身边。” “兵,你必然是要退的;而我,必然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这一辈子,只想跟一个人长相厮守,而那个人,并不是你。” 贺玉衡心里再度发冷,他说道:“姐,你醒醒吧,你对梁大哥一片痴心,可他并不领情。若你答应我,我就承诺撤兵!” 常玉娇依旧摇了摇头:“不,你撤兵,对你有利,跟我留不留下来没有什么关系。你也可以选择不撤,到时候一败涂地。” 贺玉衡急得发疯,一个劲儿地扯头发,常玉娇说道:“玉衡,我走了,你多保重。对了,你刚才说错了一点,我还要告诉你。” “什么?” “上次一别,你梁大哥跟我表明心迹,在遇到公主前,他是有意于我的。”常玉娇顿了顿,将涌出来的泪水逼了回去:“他说,因为你喜欢我,因为你像他弟弟,因为他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才那么决绝地离开了我。” 常玉娇走了,像一阵风,来去无踪。外面杀声震天,贺玉衡却静静地待在房间里,时间过去许久许久,他才打开门,平静地跟属下说:“撤兵。” —————— 芝林久攻不下,梁翊的压力越来越大,转眼间,四月已经快过完了,照目前的进度来看,一个月内肯定回不了京城了。这期间又下了好几场雨,梁翊的心情更加抑郁了。 四月末的一天,粮草官哭天抢地地来报,说他监管不力,很多粮草受潮发霉,没法再吃了。 梁翊急火攻心,差点口吐鲜血。几位将领同样气得要命,纷纷指责,说杀了他也不过分。粮草官一边哭,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偷瞄梁翊,他知道这位将军宅心仁厚,只要自己哭穷卖惨,他不会因为这点事情砍了自己脑袋。 众人的眼神再次聚集份梁翊身上,梁翊压住怒火,冷静地说:“在战事最紧张的时刻,你却弄出了这么大的失误,不杀你,实在难平众怒!但是,念你上有老下有小,且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粮草官心想,梁翊果然如自己想的一样!他内心窃喜,急忙跪在地上谢恩:“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你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先领二十军棍,然后跪在我的帐前,写一篇反省文。如果反省不够深刻,那就一直跪着写!” 粮草官大惊,这可比一刀砍了脑袋要厉害得多!他头磕得咚咚响,再次求饶:“梁将军,这次的确是下官的疏忽,忘了要翻晒粮食。我已跟朝廷索要粮草,且军中所剩粮食还能支撑十天左右,梁将军不要太过担心。” 梁翊背着手,踱着四方步,说道:“我不是让你写这样的反省文,而是写,你从军十余年,为何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若一天之内写不出来,本官定然也要取你的性命!滚出去!” 粮草官被拖出军帐,不一会儿,外面便出来厚重的棍棒之声,还有粮草官鬼哭狼嚎的求饶声。这一杖杖都像打在自己心上,梁翊也痛苦不堪,只不过,他是无比心痛。 他怎么也不相信,一个经验丰富的粮草官会一下子损失这么多粮食,他要么通敌,要么就是暗中使绊子。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要查个明明白白。 粮草官挨了一顿毒打,又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跪在梁翊帐前写反省文,真是说不出的凄惨。梁翊当然也不忍心,但他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如果他真是受人指使,那他绝对不能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