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包子
徐伯夷这一晕,好久好久才幽幽醒来. 他这些日子在祈雨台上折腾的真是狠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身体乏到了极点,这一晕,身体机能自然发挥了调节作用,让他很香甜地睡了一觉. 睡觉睡到自然醒…… 徐伯夷抻了个懒腰,这感觉,真舒坦啊! "老爷,你醒啦!" 旁边传来他家中小厮惊喜的声音,一下子把徐伯夷从飘飘欲仙的境界拉回了人间:"嗯他怎么来了" 徐伯夷睁开眼,才发现他此时并非在祈雨台上. 老郎中正倚在一边椅上打盹,听到声音也凑过来,上前一看徐伯夷的气色,捻须微笑道:"看!老朽就说嘛,大人只是长期疲累,再加上饥饿过度,只要好好歇一晚,就会没事的." 徐伯夷一下子清醒过来,挣扎坐起道:"什么时辰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小厮还未及回答,窗外就传来了"喔喔"的鸡啼声. 徐伯夷爬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子,探头出去,只一眼望去,心便是一沉,难怪他未察觉天亮,天上铅云密布,阴沉的可怕. 天亮了,天阴着…… 徐伯夷一开始只是根据他对叶小天的了解,不相信叶小天会把坑他的办法硬套在自己头上,料到叶小天另有阴谋.但那时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徐伯夷不相信叶小天会预知天气变化,所以叶小天究竟有什么阴谋,他是不知道的.而此刻,他已经全都清楚了. 如果他昨晚当即醒来,察觉叶小天阴谋,他还可以回到祈雨台上,坚持由自己继续绝食,可是现在天色阴沉到了这种地步,明显是要下大雨了.他若再返回祈雨台,岂不是令人鄙夷到了极点 此时的徐伯夷,心头懊恼痛悔到了极点.他却不想想,即便他昨晚没有昏倒.也确信叶小天有阴谋,他当时就敢果断做出决定重返祈雨台他就是肯去,叶小天必也有得是后招等着他吧. 徐伯夷趴在窗口,像个父母出门做工,把他锁在家里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窗外,眼巴巴地看着…… 一颗豆大的雨点打在干燥的地面上,溅起一抹轻尘.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无数颗…… 大雨倾盆! 徐伯夷泪如雨下! 当百姓们清晨起来,惊喜地发现天色阴沉到了极点的时候.他们马上意识到已经连月不雨的老天终于开了眼,随即他们就联想到了昨晚慷慨陈辞,愿以性命祈雨的叶典史. 百姓们纷纷离开家门,甚至没有带上一件雨具.无数的人就像被一条无形的线牵着,从四面八方向县衙前面汇聚.人群越来越多,成千上万的人把县衙门前拥挤得水泄不通,但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半点声音. 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静静伫立在台前,等着天上降下雨滴的那一刻. 而叶小天,正躺在台上呼呼大睡. 毛问智昨晚给他送来了吃的,毛问智可不像花晴天.只携带适宜携带的东西,毛问智想的还是很周到的,他给叶小天带了一只烧鸡,还有一瓶黄酒,虽然烧鸡外面裹了几层油纸,衣服还是油了.可一向邋遢的毛问智又哪在乎这个. 叶小天躲在茅厕里把一整只烧鸡毁尸灭迹,又把那一瓶黄酒喝得精光,出来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现在还没起来. 县衙后宅里,花晴天的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阴沉. 身边香风飘拂.苏雅静静地走到了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着天色. 花晴风沉着脸道:"怎么可能难道老天真的对他特别眷顾" 苏雅淡淡地道:"怎么可能如果他是上天气运所钟之人,会在葫县做个小小典史我看,他或他身边,应该是有人懂得望气,知晓天气变化." 花晴风的双拳在袖底慢慢握起,沉声道:"不管如何,这场雨一下,他的名声,在我葫县将无人能及了." 苏雅蛾眉微微一挑,带些讥诮的语气道:"那又怎么样你是葫县正印,高山引水,你本可以亲自前去.只要你去了,他出力再多,轮得到他出风头高台祈雨,你也可以去,你这百里至尊若是去了,轮得到他坐享今日荣耀" 花晴风眉头一蹙,分辩道:"凡事本县都亲自出头,那还要属官做什么" 苏雅冷笑道:"是么你不肯去山中开渠,是担心万一失败,颜面尽失.你不肯上高台祈雨,是担心一旦再来个连月不雨,你将自讨苦吃.老爷,你做事永远是未虑胜,先虑败,只要还有一条退路可走,你就绝不肯向前一步的." 花晴风老脸一热,恼羞成怒道:"夫人,你太放肆了." 苏雅回身便走,冷冷地道:"何必不开心呢,他立下再多功劳,你作为一县正印,也不可避免要分润些功劳的.你既不曾付出,又想独揽全功,那怎么可能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 叶小天躺在祈雨台上,正在做美梦. .梦中,他赶到红枫湖,夏家一下子涌出几千个兄弟,把他吓了一跳.他抱着脑袋,刚刚摆出一个防护要害的姿势蹲到地上,忽然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他的老丈人夏老爹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夸他是最好的女婿,把他领进了宅子,院子里张灯结彩,堂上喜气盈天,莹莹凤冠霞帔,头上掩着红盖头,正在堂上等着他. 迷迷糊糊地拜了天地,他被送进洞房,用秤杆儿轻轻一挑,看到莹莹那娇美无俦的笑靥,他忘情地扑了上去.咦贺客们走没走呢好象许多人在看着……,不管了! 叶小天亲了一下莹莹的小嘴儿,软软的,凉凉的,甜甜的,叶小天兴奋得魂不附体,搂住她的纤腰再度吻下去,唔……好象丰润了一些,更具rou感,带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滋味. 叶小天定睛一看,怀中的新娘子赫然变成了展凝儿,凝儿羞答答地低下头,对他说:"小天哥哥,人家喜欢你很久了,你连我也一起娶了吧." 叶小天大喜,可是马上担心地说:"那莹莹怎么办她一生气,会阉了我的." 叶小天扭过头去,见莹莹用一副很可怕的笑容看着他,手里挥舞着一把巨大的剪刀,咔嚓!咔嚓…… 凝儿走过去,和莹莹说了一阵子悄悄话,两个人便手挽着手儿走过来,含羞带怯地对他说:"我们两个一直是好姐妹,以后……还是做好姐妹吧." 叶小天大喜,顺杆儿往上爬,涎着脸道:"那咱多一个好姐妹也不嫌多,咳!我把水舞找回来怎么样" 莹莹和凝儿顿时柳眉倒竖,指着他口若悬河地斥责起来,啊!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好多唾沫星子,好大的唾沫星子,明明是两个小美人儿,怎么口水这么多啊…… 叶小天猛地一下子醒过来,张眼一看,大惊道:"哎呀,下雨啦!房子漏啦,我们快躲……" 叶完,突然发现自己正坐在高台上,四周台下黑压压全是人群.叶小天迅速清醒过来,弄清了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但是……为什么这么多人看他睡觉 叶小天还没想明白这件事,台下无数的百姓一齐张开双臂,向着天空欢呼着跳起来:"下雨啦!下雨啦!" "神迹啊!真是神迹啊!" "叶典史只求了一天的雨,徐县丞求了九天都不下,嘿!" "谁能瞒得过老天爷老天爷心里头亮堂着呢!" "叶大人,叶大人,叶大人……" …… 雨,越下越大,肥大的芭蕉叶被密集的雨水打得砰砰直响,积了水的叶子越来越弯,忽然"哗"地一下把所积的雨水倾倒下去,便又倏然挺直,继续迎接连续不断的雨水. 一只松鼠捧着只松果,站在一片灌木丛下,机灵的小眼睛四下扫视着,两只耳朵竖着,忽然,它耳朵抖动了几下,捧着松果一蹦一跳地窜进了灌木更深处. 在它方才立足处前方不过一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双大脚,地上巴掌许长的野草被一层浅浅的雨水覆盖了,被这人一踩,溅起微微的水花.那双脚没有停歇,继续向前走去,他的身上,披着一件套头的厚重蓑衣. 前方一棵浓荫如盖的大树,树下正有一个头戴竹笠的人倚树而站,看到他时向前迎了两步.蓑衣人走到树下,微微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蓑衣流下来,脸上也湿漉漉的,正是赵文远. 赵文远对那人低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把腰间的刀正了正位置,飞快地窜进了雨幕.赵文远抬头看看天色,也转身向山下走去,山下有一片大屋,中间有一个正方形的极宽敞的院落,院落里停放着好多车子,正是驿站所在. …… 徐伯夷拥着被坐在窗前,头发依旧蓬乱,胡子还打着绺儿,看着檐下串成帘的雨水,听着邻家老汉大声欢呼的声音,徐伯夷用愤懑的语气自语道:"一个人,吃了六个包子还没饱,吃到第七个,饱了.他就说,早知道这样,我直接吃第七个就好……" 他突然无法自控地冲着窗外的雨幕大声咆哮道:"你们这群蠢货,我就是那六个包子!" :兄~~~弟们!月票,推荐票,投起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