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曲线救国
严鸿给张青砚擦眼泪道:"我答应你,不管探出什么事情,你只告诉我一个,我也不告诉其他人是你办的.放心好了.青砚,你若是实在害怕,不去也成.那沈炼就算有什么长短,难道还能斗得过我小阎王" 张青砚听他这么说,倒不哭了:"相公,那可不成.骄兵必败,您又不知沈炼他有什么底细.我这就准备出发,先到沈家庄附近探探,天擦黑就进庄.您这里,最好把队伍略微往北带一带,这样也免得外人知道,你这支人马就是冲着沈炼来的." 严鸿夸奖道:"还是我的青砚想得周到.要不要让梁先生和奚童陪你一起去他俩武艺高强,也好打个照应." 张青砚道:"不了.毕竟此去探的事情,和严府有关,与相公你的私人也有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此去又不是和人打斗,不会出危险的." 严鸿道:"也好.你此去却要万万小心.事有不对,立刻回来.宁可探不到什么消息,不要有任何闪失." 张青砚见他这般关切,甜甜一笑:"相公放心.有你这份关心,妾身出不了事."想了一想,又道:"你让奚童陪我一起去吧.我不叫他进庄,就在外面帮我把风."严鸿道:"好,我传奚童来,让他一切听你吩咐就是." 此时已是下午,钦差队伍在沈家庄外,扎的都是浮营.严鸿令用过饭之后,拔营北上,去查访白狐堡的防御情况.一时之间,车辚马啸,旌旗摇曳,尘土大作.张青砚却早已趁乱.牵着她那匹宝马,带上一应物事,连奚童一起,二人二马.悄然离了营寨. 其时已是冬季.北国天黑得早.张青砚看日沉之后,将马匹藏在一处树丛中.留奚童看守,自己换上夜行服,悄悄来到沈家庄外.那沈家庄只不过是数十处房舍,并无高墙堑壕.只在外面稀稀落落插了一圈竹篱笆,哪里挡得住这名动江湖的青衫龙女张青砚几个起落,便进了庄子里. 她为人聪明,记性也好,白日里来了一次,又私下请教了梁如飞等人,对这庄子的房舍布局.却是胸有成竹.沈炼庄子只是简单的聚居点,也不似那祝家庄,曾头市有什么巡夜兵马.张青砚在里面高来高去,如入无人之境.她细细观察了一遍,却见忠义盟的熟人.什么邵景邵盟主夫妇,曾氏双雄,还有自己的师姐夏紫苏等都不在庄中.虽然也有几个江湖中人,但除了雁门派掌门人霍振北之外,并无什么好手.在外面站岗的也只是个寻常武师. 张青砚心中暗喜,沿着房舍溜达了一圈.须知武侠之能,并不是飞檐走壁,穿墙越壁无所不能.譬如若要潜入皇宫,严府这种戒备森严之地,只怕江湖上也没几人能做到.但沈家庄这种地方在张青砚看来则几乎是开门揖盗的戒备程度. 张青砚先到白日里来过的书房,却见书房中灯烛通明,沈炼正在灯下写着什么东西.他写写停停,有时候一气呵成,连写数行之多;有时候又思索半天,只落笔两三个字.有时候,更停笔起身,在房间里踱上几个方步,哈哈笑道:"严贼啊严贼,这回叫你满门死无葬身之地!" 张青砚闻言悚然.沈炼口中骂的严贼,在她的立场上,不是夫君,便是公爹,或者是夫家爷爷.而要满门死无葬身之地,显然不但严鸿要掉脑袋,连她张青砚也算进去了.当下张青砚暗呼侥幸:"幸好,幸好来了这一趟,看看沈炼有何诡计在此." 她见沈炼依旧在忙着写自己的东西,当下闪身而过,却进了沈衮的房间.张青砚之前虽然并未见过沈衮,但也从邵景那里听说过,这沈衮人称沈二呆子,读书虽多,心肠却直.如今看白日里他这病怏怏却又气愤愤的样子,十有**,是对夏紫苏起了非分之想.想到此,张青砚被黑纱蒙住的嘴角,出现一丝含酸带苦的冷笑. 此时沈衮喝了药,已经睡着.房内并无他人,只点着一盏豆大的油灯.门口挂着厚厚的棉帘子.张青砚轻手轻脚进去,拉下面纱,凑近沈衮轻轻呼唤:"沈二公子!沈二公子!" 沈衮缓缓睁开双眼,却见灯下一位貌美女侠.他病后目花,脱口道:"夏姑娘!" 张青砚心头又是一怒,忙伸手掩住沈衮嘴,轻声道:"公子小声些.我是张青砚,夏紫苏是我师姐." 沈衮也听说过紫清双侠的名头,只是这次忠义盟来保安,不知为何张青砚未来.听张青砚如此说,再仔细看看,赧颜道:"小生无礼,张女侠恕罪.姑娘请坐,待小生禀告父亲,摆酒茶相待."说完,便要挣扎着起身. 张青砚忙道:"且慢.沈二公子,妾身此来,不是拜会沈老爷.只是有几件事情,想要问下公子.公子不要惊动他人." 沈衮既对夏紫苏魂牵梦绕,此刻眼前美貌女侠便是心上人的师妹,如何不敬赶紧道:"张女侠,有话请说,小生但凡所知的,一定告知." 张青砚叹了口气:"沈公子,你可知道我师姐夏紫苏,现在何处" 沈衮如何听得这个名字也叹息道:"令师姐她……她……她本来还在我家,可后来,竟然走了,不知所踪." 张青砚道:"听闻她先前被….…被人给骗了,如今一个人漂泊在外,没个人照顾,我也担忧得很啊." 沈衮忍不住道:"张女侠,你可知夏姑娘她……她是被何人所骗" 张青砚切齿道:"我听说,骗我师姐的,就是那当朝首辅严嵩的长孙严鸿.哎,当初在济南城,我和师姐还有邵盟主,联手助他大战白莲教匪和鞑虏,九死一生,几乎血溅疆场.后来听说在壕境,又是我师姐在佛郎机人枪口下和白莲教匪的大船上救了他性命.却不想,这厮便是如此报答的!" 沈衮白日里听严鸿说夏紫苏是他爱妾,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或许这严鸿胡说八道.然而听到张青砚也这么说,顿时气急败坏,牙关咬的咯响,双手也颤抖起来:"严鸿,这jian贼.我与你不共戴天!" 张青砚心中暗道,就你这病怏怏的架子,也配和我家严郎不共戴天她面上却是做出一副伤感模样道:"沈公子,你对我师姐的情谊,我也听说一二.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师姐或许半路就不行了.然而,那严鸿毕竟是当朝首辅的孙子,他家里荣华富贵且不说,单只这权倾朝野的势力,谁人能抵我师姐既然已被严鸿所骗,她一个孤弱女子,难道还能与之抗争自然只能巴望着那人对她好些了.这些,都如一场梦吧.我们江湖女儿,本身也就如同风中飘萍,随波逐流而已."说到此,抬起衣袖,擦了一下香泪. 沈衮听张青砚这般诉说,心头热血喷涌,当即道:"什么权倾朝野,谁人能抵张女侠你且看好,过不了嘉靖三十八年,叫那严门土崩瓦解!" 张青砚心头又是一惊,嘴里却道:"沈公子,你嫉恶如仇,妾身已知.令尊沈老爷更是铁骨铮铮大好君子,不曾对严家逢迎.可是,他老人家不也被发配到这保安了么还有那杨继盛先生,何等刚烈血勇,却又如何照样冤死菜市口.这严府的权势,确实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您身体又弱,还是好生保养,谨防祸从口出." 沈衮被张青砚这么一激,哪里还顾得上,瞪大双目道:"张女侠,不是沈某夸口,那严府虽然泼天富贵,通天手段,但家严已经搜集到了他为非作歹的证据,这次定要到朝堂上,与他见个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