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不是好人
至于杜泽宇开心的原因嘛,慕辰曦所痛恨的正是杜泽宇所喜欢的,她不希望自己被他缠着,而他毕生的愿望就是缠着她,天底下大概再也沒有比这个能够让人哭笑不得了! 当杜泽宇拿着那份保证书在她面前晃荡时,她才真的感受到追悔莫及这四个字的无奈,而当杜泽宇笑吟吟地看着她说出那句“原來小姑姑想让我缠一辈子”的时候,她差一点就吐血身亡。 可是沒有办法,这是她自己做的孽呀! 纵然是有十万分的后悔,她也沒有办法和别人诉说,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然后过着躲避杜泽宇的生活。 慕辰曦幽幽地叹着气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出來,低头看着兀自满足的杜泽宇,气就不打一处來,她恶狠狠地甩了甩胳膊,试图让这只沒有骨头的妖孽离自己远一些。 可杜泽宇仿佛感受不到她的怒气一般,无辜地抬起头,性感的两片薄唇紧紧抿在一起,眉头微微皱着,柔柔弱弱地看着她,不无委屈地唤道,“小姑姑……” 慕辰曦霎时间一阵恶寒,硬生生地抢在杜泽宇再说话之前打断他,指着楼下鸦雀无声的宴会厅,满头黑线阴沉着脸说道,“沒事,我沒事,看戏,快看戏!” 杜泽宇点点头,满意地再次将脑袋靠在慕辰曦的肩膀之上,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扯出一道不怀好意的邪佞笑容。 璀璨的灯光静静地投射在地面上,偌大的宴会厅里静得可怕,这个时候,即便是小小的针尖掉在地上,众人也能够听得清楚。 许清蕴抬眸瞥了一眼脸色极其不好的慕辰歌,心尖微微颤了一颤。 慕大叔以前是多么风轻云淡的一个人呢,他几乎很少笑,但也很少像如今这样沉不住气,只因为别人几个动作几乎话就大动肝火。 他的脸上甚至沒有什么表情,仿佛沒有喜怒哀乐,仿佛从來不染这个世上的尘埃,超凡脱俗,遗世独立。 她沒有出事之前曾经止不住一次地幻想,若是有一天慕大叔披一身白色的道袍,那简直就是谪仙一般的存在,他是那样的清雅,那样的淡漠,那一双清冷如水如月光的眸子,哪怕只是静静地落在人的身上,也让人能够忘记自己的存在,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孤冷出尘。 他骨子里透露出來的清冷,成功地把他隔绝在尘世之外,却又吸引着无数人心生向往,对他的笑容趋之若鹜,让人忍不住地生出残忍的想法,想要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玷污了那一双眼眸。 她甚至都为自己不堪的想法找到了借口,她想她只不过是想让他体会体会人间的疾苦,想要看一看他的笑容,想要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可是,当他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她放弃自己的原则,因为担心她而染上怒气,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难过、不舍与心疼,深深的悔意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來。 许清蕴强迫着自己对上慕辰歌的眸子,轻轻浅浅地勾起一抹笑容,微微摇了摇头。 她怎么能够再让慕大叔因为这些琐碎的小事而劳累伤神呢? 她虽然反应慢了一些,一路都处在神游的状态,但也并不是对身旁的事情毫无察觉,回过神來稍微一细想便对整个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也亏了慕大叔思绪周全,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否则Party过后她的身边都不知道要多多少烦人的苍蝇呢! 即便心中感动万分,许清蕴也知道要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她微微咳了声,将自己的双手从欧阳倩手中抽出來,然后不急不缓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欧阳倩,平平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刚才并不是故意伤害我,所以我也不会无中生有,但同样请你记住,我不是随随便便欺负别人的那类人,慕大叔更加不是! “你或许会觉得委屈,因为你似乎被错当了靶子,但我却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向你道歉,因为我相信慕大叔,他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也有他的原因,所以你或许应该想一想,是不是你自己曾经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我想你会自己找到答案!” 许清蕴毫不遮掩地将这件事情说开,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的声音不是很高,甚至听不出任何喜怒的情绪,可是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欧阳倩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她的四肢僵硬,支撑着全身重量的那一条腿又胀又麻,仿佛有千万只蚂蚁从地面顺着她的脚面,有条不紊地爬上她的小腿,然后爬上她的大腿,知道进入她的心脏,啃噬着她的血rou。 可是她却不敢动弹一分,她怕她稍微一动弹,就控制不住地像地上摔去。 她已经丢了里子,面子也丢得七七八八,难道还要让人看了她的笑话吗?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她以为自己那些事情做得极其隐秘,慕家二少又怎么会知道呢? 可笑她为了给自己的天神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竟然都沒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欧阳倩紧紧地握着双拳,保养得异常精致的指甲深深地陷进rou里,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抬头怔怔地望着慕辰歌,却见他淡笑着看着那个给她难堪的女孩子。 欧阳倩自嘲地笑了笑,无视那些或嘲笑或探究的目光,视线转而落在五光十色的水晶灯上,心里一片冰凉。 宴会厅里更加安静了,静得连周围人的呼吸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深浅不一的呼吸交错,让人有些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庆幸自己不是欧阳倩。 然而许清蕴的目光流转片刻,却又开始说话了,“我本來便不是害怕高调的人,只是慕大叔出门前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惹是生非,所以我才一再退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好欺负的人,恰恰相反,我骨子里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我之前不认识大家,往后大概和大家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所以希望大家不要仗着年龄比我大一点,就來找我的麻烦,否则,就算慕大叔不发火,我也不会让自己吃了亏!尊老爱幼虽然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但也得对人对事不是?” 许清蕴说着余光瞟向慕辰歌,见他又恢复到那一副清冷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说的话还不算太过分,脚底却忍不住有点发软。 天呐,她从小胡作非为惯了,刚才那几句话脱口而出,根本就沒想会有什么后果。 别的人倒还好,可是,万一这里面有几个慕大叔的长辈,那她的一世英名也算是全毁了! 她可还沒见过慕家长辈呢,如果就这样被贴上了刁蛮乖张的标签,以后在慕家可该怎么混啊? 许清蕴越想越是后悔,越后悔越是脚软,一时间竟然有些站立不住,只好撇着嘴软软糯糯地向慕辰歌求救,“慕大叔,咱们回去吧!” 慕辰歌心思细腻,自然也发现了许清蕴的不对劲,当下不由好笑地点点头,长腿向前跨出一步,长臂一伸弯腰将许清蕴打横抱在怀里,目光掠过众人径直向门口走去。 许清蕴心有余悸,倒也安安静静地埋在慕辰歌怀里自我纠结。 夜晚的风穿过树桠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吹得许清蕴身上的西服猎猎作响,丝丝的凉意透过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蔓延开來,她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來,目光所及之处只看见慕辰歌纯白的衬衫,而他的衣服正裹在她的身上。 许清蕴用尽全力挣了挣,想要从慕辰歌怀里跳下來,将衣服还给他,可他的臂膀却紧紧环着她,不让她有任何动作。 许清蕴挣脱无果,不禁皱了皱眉头,红唇上挑,满是抱怨地急切说道,“慕大叔,你快放下我,你说说你都三十岁的大男人了,怎么都不知道冷暖呢?起风了你不知道吗?你难道感觉不到冷吗?怎么可以把衣服都给我穿上呢?” 许清蕴一连问了几个问題,都沒有得到慕辰歌的任何回应,一时之间又有点生气。 慕大叔对她的好她当然看得清楚,也十分地感动,可是,在她看來,慕大叔的这份好全然不是她所愿意的! 一个人想要对另一个人好,那么首先就应该对自己好不是吗? 只有对自己好了,才有更多的精力去对别人好不是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慕大叔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再者说來,慕大叔想要对她好,她自然也想要对慕大叔好啊,慕大叔这样自顾自地对她好,似乎有点不太尊重她的意思吧! 许清蕴抬头闷声声地向慕辰歌哼哼了几声,见他还是沒有搭理自己的想法,果断低下头开始咬牙切齿生起了闷气。 慕辰歌察觉到怀中的小人儿不再动弹,状似无意地垂下眸子瞥了一眼,正巧看见她噘着诱人的红唇翻了一记白眼,眉眼瞬间便染上了一分笑意,低沉而又悦耳的笑声从他的胸腔之中传出,“怎么,现在胆子大了,刚才是谁吓得就要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