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倾尽江山,凤为尊在线阅读 -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可是方才我等分明感应到有外來者潜入玲珑塔。”一名炼丹师凝眉说道,目光越过笑忘白,往屋中张望。

    宽阔的室内并无第二人的身影。

    “请尊者允许我等搜查玲珑塔各层,抓住贼子。”奥兰学院的玲珑塔乃尊者修行之地,且放有无数奇珍异宝,一旦有人潜入盗走塔内东西,对学院來讲,失窃是小,颜面有损是大。

    六位老师的态度异常坚决,事关学院名誉,他们不得不以谨慎为重。

    “底下七层,尔等想搜便搜吧。”笑忘白大方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六人立即步入玲珑塔,一层一层搜寻陌生人的下落。

    月浅曦藏身于一道透明的结界里,她能清楚看见外边的一切,但外人却沒办法见到她,连气息,也一并被抹去。

    他为何要帮她躲藏?

    狐疑的目光落在窗边那抹墨竹般的修长身影上。

    此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通搜寻,六名老师失望而归,别说是外來者的身影,玲珑塔里,除他们与尊者根本无旁人的气息存在。

    “难道人仅是路过?”

    “或许是新生半夜在学院走动,熟悉地形。”

    老师们议论纷纷,猜测着会是谁闹出这么大动静。

    “天色已晚,诸位明日有早课,速速回去安寝。”笑忘白下了逐客令。

    六名老师致歉后,便各自回了居所,暗想着:明天定要向麾下学生讲一遍学院规矩,谨防今日的事再次发生。

    气息远去,月浅曦抬手敲了敲结界,示意他放自己出去。

    笑忘白抬手撤掉结界:“我并无恶意。”

    她大可不必如此警惕,若他要伤她,以她现在的修为,何以抵挡?

    月浅曦深深看了他几眼,观他神色坦然自若,温和平近,确是无半分恶意,外露的气势终是散了,拱手道:“前辈,小菩提乃是晚辈走散的伙伴,请您撤去结界,放它出來。”

    “不是我不答应,”笑忘白遗憾的摇了摇头,“而是这道结界非我所下。”

    “什么?”月浅曦大为吃惊,“此处不是前辈的住所吗?”

    结界在他屋子里,他却说和他无关?哄小孩子呢?

    “我从不说谎,此物是在三日前凭空出现在我闭关修炼之所,它现身时,已身处结界之中,我只是把它一并带回学院罢了。”笑忘白解释道,神态随和且平静,不似在说谎。

    月浅曦眉心一凝:“前辈修为高深,难不成无法解开这结界?”

    “解不了,”笑忘白见她不信,叹道,“这道结界是天地法则所下,无人能解。”

    天地法则……

    月浅曦眸色微冷,她沒有忘记正是这天地法则,害她实力大减,且随身的物品通通被法则强行剥离,连契约的伙伴,也无一幸存。

    “见鬼的法则!”她愤然低喝。

    笑忘白温和的面具竟浮现了一丝龟裂。

    他作甚这般惊诧的看着她?

    月浅曦有些迷茫,下一秒,她就知道了笑忘白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一道紫雷轰地从九天之上劈下,浓黑的夜幕竟被雷光照得大亮。

    轰隆隆的雷声惊醒了学院里的学生,无数人纷纷推开窗子,仰头望天。

    白昼仅出现一瞬,随着紫雷的消失同时散去。

    夜又恢复了它本该有的清静、安宁。

    而玲珑宝塔顶层的房间里,灵力罩亮晶晶的碎片散了一地,碎片中央,月浅曦被劈得浑身焦黑,一股股白烟袅袅升起。

    笑忘白侧过身,双肩细微地抖动着。

    “想笑就笑,不必忍着。”就算沒有镜子,她大概也能想象出此时的模样有多狼狈。

    月浅曦调动灵力,在体内行过一周天,脚下白光腾升而起,将她的身躯笼罩住。

    灼伤的肌肤逐渐愈合,只除了身上仍有一股焦味,几乎与被雷劈前无甚差别。

    “啪啪”,小菩提拼命捶打着结界,主人到底怎么样了?

    月浅曦似有感应般,安抚道:“我一点事也沒有,你别着急。”

    “天底下胆敢对天地法则出言不逊的,你是第一个。”笑忘白笑够了,回过身时,仍是那派平易近人的温和模样。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月浅曦略过他不知是讽还是赞的话语,不卑不亢地抱拳道谢。

    如果不是此人在第一时间用三层保护罩为她挡去八成攻击,仅凭她的修为,恐怕不是被烧黑,而是连人带魂一起,灰飞烟灭了。

    回想起那一瞬濒临死亡的感觉,月浅曦不由打了个寒颤。

    那就是天地法则的威力吗?

    果真惊人!

    如此一想,也难怪连副院长也拿这结界束手无策。

    “真的一点办法都沒有吗?”月浅曦懊恼地咬着下唇。

    小伙伴明明就在里边,她却摸不到、看不着,再沒有比现在更让她无力的时候了。

    笑忘白可疑的沉默了半秒:“……沒有。”

    不,一定有办法的。

    月浅曦立即抓住了他的破绽,眸光一闪,躬下身道:“请前辈不吝赐教。”

    她两辈子加在一起,向人卑躬屈膝服软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现在,为了小菩提,她沒得选!

    只要能把小菩提从里边解救出來,她什么事都愿意去做,任何难关都愿意去闯!

    笑忘白沉默的笑脸,已然是最好的回绝。

    月浅曦的心立时沉到了谷底。

    他分明就知道,为何不说?

    “它是天地灵物,虽不知犯下何种错事,惨遭法则降罪,但能保住一命,已是万幸,”笑忘白叹息道,“你是它要等之人,今日,我便物归原主将它还之于你。”

    “还?”月浅曦满眼困惑,结界在此,她还能将小菩提带走不成?

    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笑忘白手腕请轻晃,一个透明的白色莲灯出现在掌心,左手捻决:“收!”

    耀眼的金芒照亮了整个房间,月浅曦抬手挡住眉眼,待光晕散去,结界竟不见了!

    “小菩提!?”月浅曦错愕惊愕,心头泛起一阵慌乱。

    “在这里。”笑忘白伸手将莲灯递來。

    缩小数倍的结界盘旋在灯芯的莲花台上,悬空漂浮着。

    月浅曦急不可耐的把莲灯抢走,微颤的指尖试图碰触结界。

    “滋滋”,一股刺痛的雷光灼痛指腹。

    眸中掠过几分失望,转瞬又被坚定取代。

    小菩提很安全的待在结界里,这就够了!她会倾尽全力寻到办法搭救它的!

    月浅曦暗暗发誓。

    “有此莲灯在,你可贴身携带它。”只要灯不离身,结界里的灵物自然不会再次丢失。

    “前辈大恩,月浅曦铭记于心,他日定涌泉相报。”月浅曦深深鞠了一躬。

    她很明白,这世上沒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此物是难得的宝器,他却能面不改色的送给她这个陌生人,要么,是心怜众生,要么是另有所图。

    比起前者,她更倾向于后者。

    不论他有何图谋,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笑忘白平和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精芒,这人不仅天赋惊人,更是聪慧过人啊。

    “你该走了。”

    衣袍扑闪,紧闭的房门哐当一声开启。

    月浅曦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

    “请前辈将玉雕归还晚辈,它对晚辈十分重要。”月浅曦沒有忘记此行的目的,真挚地拜托道。

    “东西乃红锦衣所有,非你之物,恕我无法奉还。”笑忘白拒绝了她的请求,瞳色微深,似有诡秘的暗潮正在凝聚。

    月浅曦不死心的继续游说:“前辈,玉雕真的对我……”

    “回去吧。”飓风迎面刮來,推动着她的身体出了门。

    “砰”,房门大力合上,阻绝了屋内的一切。

    失败了吗?

    她捏了捏拳,凝视房门许久,才转身离开。

    东西就在这儿,跑不了,今天不还给她,大不了她明天再來!明天不还,还有后天,总有一天,她相信能磨到副院长妥协。

    走出玲珑塔,月浅曦快速融入夜色,放出精神力找到南诀的气息后,一路飞行过去。

    她并未看见身后庄严的玲珑塔顶层,那抹修长的身影始终站在窗边目送着她。

    位于学院南角的学生阁楼里,南诀双手背在身后,焦急地在长廊上來回踱步,楼下若有脚步声传來,他会立马趴到玉栏旁,朝下张望,看一看是否是浅曦回來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他心中的急切与不安愈发加重。

    “浅曦该不会偷偷去了藏书阁吧?”他自言自语道,随后,又将这个猜测否定,“不会的!浅曦不是会冲动行事的人。”

    一抹鬼魅般的身影划破夜空,旋身落至长廊中。

    “少爷。”月浅曦轻声唤道。

    “浅曦?你终于舍得回來了!”南诀抬步上前,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确定她沒有受伤之后,才带着人进入房间。

    每一名前來报道的学生,学院都会为他们安排住所。

    新生住在南角的书风写意楼里,阁楼共十二层,每层住有四人,每名学生皆能领到两个紧挨着的厢房,一个自己住,一个则供陪读用的。

    “房间不错啊,”月浅曦惬意地眯了眯眼,环顾四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炼器师需要的一样沒落下。”

    就连基本的炼器材料,在靠墙而立的柜子上也摆放着。

    “那当然,这里可是奥兰学院啊。”南诀自豪地挺起胸膛,“不对,你别想扯开话題。”

    “……”被发现了?月浅曦讪笑一声。

    “快说,你到底干嘛去了?是去了藏书阁?还是去找副院长了?”南诀连声追问。

    “是第二个。”月浅曦不愿隐瞒,朋友之间理应坦诚。

    “你疯了吗?副院长修为高深,你为了玉雕居然找上门去送死?还嫌被他罚得不够惨吗?”南诀气得够呛,手指直指月浅曦的鼻尖,恨不得好好骂她一顿。

    月浅曦满心动容,眉眼弯弯地说:“我这不是毫发无损的回來了么?时辰很晚了,明早你得去学堂,早点休息吧。”

    知她不愿自己多问,南诀只得咽下疑虑:“算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浅曦一直神神秘秘的,不止是她,连皇甫也一样。

    他们有共同的秘密,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南诀不喜欢这种被排除的孤立感,可他又不愿勉强朋友,只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