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出浴

    之后几个晚上，石崖多次趁黑接近方荃的阁楼，以阁楼为中心，将整个赵家庄园摸清一遍过去，对每一个庭院每一道走廊每一条小路都了如指掌，脑中尽可能的考虑到可能遇到的情况，计划好退路。

    白天之时，石崖便在戏班之中混日子，无所事事。

    几日下来，石崖偷听赵家仆人的谈话得知赵居羽等人的行踪，不是外出在沙洲上游玩赏梨，便是聚在一处饮醉作乐，吟诗作对，也常常谈论天下大势，很有几分名士风流的意味。而且赵居羽跟郑逸鹏终于忍耐不住，发生冲突，多次交手互有胜负。

    等到第四天，三大戏班连日表演，人人疲惫，那些富户人家也看腻了，此时已经没有几个人看戏，因此三位班头向赵管家请辞，赵管家询问过赵居羽之后，便应允下来。

    听说班戏要离开，石崖心中大吃一惊，不过当他得知戏班并不会立即撤走，而是先在赵家休息一晚，这才心中稍安，决定晚上便动手。

    入夜之后，石崖翻身从床上坐起，周围鼾声此起彼伏，十几个杂役挤在一个大通铺上，房间里有一股汗臭味，让石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这几日一直跟杂役们住在一起，渐渐习惯了，于是悄声站起身来，从怀里摸出一截小指粗细的香木，将它点燃，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里面。

    这截东西名字叫作醉沉香木，通常大夫们用来治疗失眠，具有催眠的作用。

    石崖使用的这一截香木曾用专门的药水浸泡过，效果更好，点燃之后可以使人沉沉睡去，哪怕有人在耳边大声喊叫也不会被惊醒，效果堪比蒙汗药。

    前几日石崖就是靠这东西才没有让人发现他晚上不在，今夜是最后一次，石崖为了保险起见，干脆将一整截香木全部点燃，等到天亮之后药效过去，杂役们便会自动苏醒，没有任何后遗症。

    等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熏味，石崖从床底下摸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这套衣服是魏本容帮他准备好的，穿上之后十分合身，还有一个头罩，只在双眼处有两个窟隆，戴上它，绝不会被人认出身份。

    准备好一切，石崖闪身出门，直奔方荃的阁楼而去。

    他这几日早已将赵家的庄园摸得清清楚楚，简直跟在自己家里一样熟悉，轻车熟路的避开赵家的护卫眼线，不到片刻，就抵达方荃的阁楼下面。

    石崖知道方荃一般要到亥时才会休息，因为特意提早半个时辰出发，当他到达的时候，果然，阁楼上面还亮着灯火。环视一眼四周，石崖毫不犹豫的翻身爬上阁楼，悄无声息的站在一个暗角里面，他此时身穿黑色夜行衣，整个人溶入黑暗之中，静静等待出手的时机。

    “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去沐浴吧。”

    石崖刚躲好，就听到里面一个侍女的声音传出来，他心中一愣，表情先是有点尴尬，随即又是大喜，暗叫天助我也，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嗯。”方荃淡淡回应一声，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石崖猜到方荃应该在脱衣服，脑中想到里面的场景，心跳不禁加快一分，连忙强压下去，只听到一个侍女笑嘻嘻的赞美道：“小姐，您真美！”

    “小丫头，你懂得什么叫美？”方荃笑骂了一句，又道：“你们两个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是。”两个侍女齐声回应。

    随即阁楼里面传出一阵流水之声。

    石崖知道女人都爱干净，尤其是漂亮女人，七月的天气又如此炎热，身上容易出汗，一天洗两三回，每次洗一两刻钟也不奇怪。他耐心的等待小半刻钟，心想是时候了，便从暗处现身而出，从阁楼的阳台一跃而进，落地之时没有发生一丝声音。

    拨开纱帘，映入眼中的是一间宽大的闺房，布置得十分精致素雅，房间中央有一张小圆桌，桌上一鼎香炉袅袅生烟，两个侍女正坐在桌边打盹，她们恰好背对着阳台，并没有发现有不速之客到来。石崖屏住呼吸，发现不远处的窗前有一张书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一张宣纸上写着几行绢秀的字，石崖一眼扫过，看清那几行字似乎是一首诗，并不是他想要的心法口诀。

    他移开视线，看到对面竖着一道宽大的屏风，流水声正是从屏风后面传来，想必方荃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