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启禀中堂,安之认为,这人生第二跪就是跪个‘规矩’。” “规矩?” 李鸿章一听,就来了兴趣。 看到众人或诧异或不解或有所思的神情,何长缨笑着朗声的说道: “何为规矩?规矩就是方圆,孟子曰: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安之昨日在津海关道,因为安之本是一介布衣,又不是到道衙递状纸打官司,所以可以不跪道衙里的这个‘规矩’;今日安之来总督府衙得见中堂大人,虽然依然是以着一介布衣的身份,不过却是来拜见我肥西德高望重的长者,所以就心甘情愿的要跪这个长幼尊卑的‘规矩’。” 丁汝昌听得大张着嘴巴。 ——居然还能这么玩? 还‘德高望重的长者’?嗯,当然老中堂也的确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不过这小子可真够不要脸的! 这马屁拍的可是‘啪啪’的响。 “哈哈,好一个规矩;算你小子能胡搅缠。” 李鸿章扶须长笑,算是认可了何长缨的这个关于‘规矩’的狡辩。 盛怀宣的脸色也重新变得生动起来。 人家何长缨已经说的很明白,在你道衙不跪是因为之前人家何长缨和你盛怀宣没那份交情,他何长缨又不是官员,也不是来打官司,更不是来拍你马屁想从自己这里弄好处的,你凭什么让人家无端下跪。 至于刚才这个跪拜,人家何长缨也不是来跪中堂大人的权势的,人家是以着晚辈的名义,来跪乡党里面的尊敬长者。 随着李鸿章的笑容,大堂里面的人除了一脸郁闷的丁汝昌,其余人都是笑了起来,算是认可了何长缨‘填坑‘顺利,没把自己给埋进去。 然而何长缨费了这么多的口舌,目的显然不止于此,可是李鸿章似乎没有听明白何长缨的另一层意思。 在刚才的话里,何长缨连续用了两次‘一介布衣’,表明自己现在无官无职。 而且何长缨几乎都赤裸的不穿内裤的坦白说道,自己之所以在津海道衙‘不跪’,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官职,享受不了官员们‘半膝跪’的待遇。 而自已又不愿去磕那种五体投地的,平民百姓见了官员磕的头,所以才有了这次‘跪于不跪’的争辩。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媚眼似乎算是白抛了。 “中堂,安之似乎对无辜捋了哨官的顶子,满腹冤屈啊?短短几句话,一连用了两次‘一介布衣’。” 在张佩纶看来,当官真是即cao心又劳力,哪有自己这样一介无官文士,指点江山,笑傲王侯来的过瘾? 而且在他的心里深处,当年马尾海港无数战舰上那滔天的大火,法兰西巨炮的轰鸣咆哮,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凄厉的嚎叫,不时的在寂静的深夜里把他惊醒,让他心灵颤抖,汗水淋漓。 所以这些年来张佩纶多次推辞李鸿章的抬举,坚持不就官衣,而心安气和的原意当一个师爷幕僚,给老岳父出谋划策。 不过这个何安之既然想当官,张佩纶倒是不介意拉他一把,提醒提醒老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