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污蔑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宁越紧紧抓住被汗水打湿的薄被,坐在床上大口喘息不止,脑海中还在晃动着光怪陆离的画面,久久不散。 在黑暗中瞪大的莹绿色双眼,手中滴落着鲜血如同哭泣的剑刃…… “为什么,明明都过去了,还是忘却不了?” 仰头一叹,他余光的一瞥中,窗帘的缝隙中传来了晨曦的阳光,温暖不足以驱散夜晚遗留下的淡淡凉意,但也足够明亮。 推开窗户,明媚的早晨已然到来,婉转的鸟鸣声时高时低,也在诉说着又是全新的一天。 简单梳洗过后,宁越刻意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弟子长袍,将佩剑背负在身上系紧,又照照镜子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出门。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他自然要郑重对待。 对,今天会是一个好日子。 至少在踏入大殿之时,他仍然是这么想的。这一路上走过来,不少宗门弟子对他指指点点、目光闪烁不息,这些他都不在意,过去的十余年里早已习以为常。 然而当来到这集结了七个宗门即将举行庆典封赏的大殿之时,他却依旧是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周围投来的目光很是不善。 不是嫉妒,更不是羡慕,而是一种冷眼讥讽,甚至在嘲笑与不屑。 云虚剑阁声名远扬,周围十几个中小型帝国都有王孙贵族派年轻一辈拜入宗门历练。他作为内门弟子之一,却出身最为卑微,一直遭受排挤。 但是今日,那样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宁越这些天来都是这么想的。 只是为何,他们的态度还是如此? 别的不说,内门弟子席位之上,本应该属于他的座位竟然已有人坐在了那上面。 “林师兄,你是不是坐错地方了?” 宁越尽可能口气平和地说道,这里除去云虚剑阁的长老之外,其余六个宗门甚至周围的不少帝国都是派了人来,不可无礼。 “坐错位置了?没有啊,这就是我的位置。”林师兄鄙夷一笑,擦了擦鼻子,哼道:“难不成,你这个宗门败类还想继续坐在这席位上不成?” “败类?” 宁越眼神一变,口气阴沉了许多:“林师兄,说话是不是要注意一点分寸?” “分寸?哼,对你这种败类而言,没必要!” 此话一出,林师兄身旁数名弟子也是纷纷响应,望向宁越的目光里充满了冰冷与鄙夷。 “林仲,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怒声一喝,宁越的声音很是响亮,以至于一时间盖过了整座大殿里的议论纷纷。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下一刻,长老席上一名秃头老者起身,抬手一指,喝道:“孽障宁越,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此张狂?” 宁越眉头微微一皱,终究还是拱手行礼回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仲师兄辱骂我在先,我宁越可能确实言语失当,但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好一个何错之有!我且问你,上月十三的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那名长老冷冷一喝,眼中愠色涌现。 上月十三? 宁越神色骤然一变,淡淡的恐惧在眼中浮现,一闪即逝之后,在这些天里噩梦里想要躲避的记忆再一次流动在脑海之中。 三个月前,北去五百里的雾霭山脉之中,一只魔兽因未知原因实力暴涨,一夜间竟然屠灭三个山村,所至之处血流成河,残肢堆积如山。而后更是嗜血成性,公然进攻帝国城池,守卫士卒越是抵抗顽强,它越是制造更多更残忍的杀戮。 终于,以云虚剑阁为首的七个宗门一同出手,布阵伏杀凶兽,但低估了它的实力。 阵破,数百人伤亡,凶兽带伤而逃。 追逐数十日,几派长老弟子皆有损伤,无功而返。 最后,将凶兽头颅带回来的却是他,孤身负剑,衣袍褴褛染血呈现殷虹之色,连自己都记不清究竟是如何完成这不可能的任务。 回到山门的一刹那,宁越昏倒了,却在笑。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他扬眉吐气,在云虚剑阁不再遭受别人的冷眼。 从回忆中醒来,宁越诧异道:“一切事宜,我都禀告给过诸位长老了。不过既然三长老再次问起,那名宁越自当回答。那一夜,我发现了受伤凶兽的踪迹,一路尾随,趁其劳累熟睡之时偷袭,但是未能成功一剑毙命,苦战半夜,终于半招险胜。” “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谎话连篇!” 另一侧,内门弟子席位上一人起身,满脸怒容,同时指了指身侧的另一人,喝道:“击杀凶兽的明明是施师兄,哪里是你!那一夜,我们十多名师兄弟恶战半个晚上才侥幸获胜,你宁越竟然妄想夺取我们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