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军校
夏天马车窗牖全开,南风吹来,齐王的话全落在项燕几人耳中,项燕眉头微皱,可面色未变。前年冬天大战结束,歼稷邑之敌、破鸿沟之军,夺敖仓之粟,这样的功绩不说勇略镇主,说功盖天下也不为过。 受封为侯项燕几经推迟,最后在熊荆亲自说服下,他只能接受。项燕功高,项燕不受封,其下有功之士如何受封?只是受封后赞扬者多,诋毁者也不少。齐王这样的话项燕不是第一次耳闻,但亲耳听见,那真是第一次。 “臣见过大王,臣见过齐王。”马车上下来两位大王,臣子们连忙揖礼。 “免礼。”熊荆很自然的喊了一句免礼,齐王不认识项燕,丝毫未觉得尴尬,只待熊荆介绍这些臣子,说到项燕时他多看了几眼,未察觉自己的话已被项燕听见。 “一国之军,非只有王卒三军。若仅有王卒勇武而邑卒贫弱,国不强也。”熊荆没有再提项燕,只说军校的意义。“便如周天子为天下之共主,王亦为县邑之共主。与周之天下不同,各邑皆有推选之人在正朝,国事既定于正朝,诸邑不得悔之。 又有众人推选之诸敖,其代王处置国事,若有不适、不善之举,可再推选之” 政制和军制相关,熊荆说起军制,又自然而然的说起了政制。在齐国时他听屈光说齐王本对楚国新政有兴趣,但因齐相后胜的反对,故而作罢。 “如此,楚国之权何在?”田建问道。后胜曾说齐国若行楚制,大王无权,他深信不疑。 “楚国之权在正朝。”熊荆实言相告。“然不佞可左右正朝。” “楚王无权?”田建笑起。 “楚国正朝之议,令行禁止。”熊荆也笑起。“齐国若何?” 熊荆一句话就把田建问住了。权力是很空泛的东西,田建有权,但王权仅在临淄,王令出临淄到了下面诸邑,那就是说各行其是、拖延折扣了。田建在位时如此,强势如君王后,执政时也是如此。当然,君王后手段比田建高明的多,诸邑大夫听话的多。 “既然王命不能令行禁止,国事何成?”熊荆再问。“去虚权而得实权,于国、于君、于臣、于民皆有益处,国情上下通达,为何不行?诸敖若有错谬,诸敖之罪也,君王坐享其成,为何不行?一如诸侯昔年称霸,篡权之人,求敖位而非王位,公室得安,为何不行?” “这”田建虽在位三十年,但他面临的情况和熊荆一模一样。相邦后胜只有搪塞欺瞒的能力,没有平衡国内田氏诸别宗的能力,更没有削藩的本事。真削藩,恐怕在田氏别宗灭族之前,齐王田建已经身死另立了。 而齐国还有一事与楚国不同,就是齐国商业发达,商贾的势力远强过楚国。这些商贾与田氏别宗关系紧密,很多时候会借邑大夫干涉朝政。五国伐齐前如此,田单复国之后那就更是如此。灭国之前齐湣王对国内各邑还有cao控力度,复国之后原先的官吏非死即逃,即便苟活,也不是新王的亲信,临淄对各邑的掌控弱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