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杉林惨案
“想不到,他们竟然都死了!”海嘉特环视着四周的树林,月光逐渐变得黯淡,忍不住催促道,“长官,我们回月龙城吧!” “几个死人,就吓到你了?财政公子!”吉塔尔带着不削的笑意问道。 海嘉特并未中吉塔尔的激将法,年仅二十五岁的他,虽然在帝国军团中,还只是个新兵,但他已经看到过太多的死人。 “既然他们已经死了!”海嘉特说,“我们为什么还要追寻这些死去的强盗!” “你没听到吗,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吉塔尔轻声说道,“一剑穿过胸膛,却没有一丝血迹!这是在开玩笑嘛?就算是圣战六骑士在世,也做不到吧?” “科博斯看到了,”提瑞说道,“我和海嘉特,都相信他说的话。” 科博斯料到他们早晚会把自己卷入这场争执,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母亲说过,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我已经把我看到的都告诉你们了!”他插嘴道。 “科博斯,我的老奶妈也说过这种话!”吉塔尔双眉紧皱,呵斥道:“千万别相信你在女人怀里听到的东西!你说你看到他们(强盗)都是死在一柄腾空飞舞的血色长剑之下,这不是讲故事么!即使我们相信,你觉得有月龙城的大臣会信吗?国王会信吗?你记住,就算人死了,也能让我们追查到很多线索!”他的余音,在暮色昏暝的红杉林中回荡,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长官,我们回去吧!”海嘉特急忙指出,“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红杉林中的林地狮群可都是夜间捕猎的!” 吉塔尔意兴阑珊地扫视夜空。“每一天都会有夜晚!海嘉特,你是一个帝国战士,难道还怕林地狮吗?” 海嘉特凝视着吉塔尔紧抿的嘴唇,以及他厚重的银斗篷下强制压下的满腔怒火。他知道,吉塔尔加入帝国军团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这种资历可不是随便让人寻开心的。 他隐约察觉到——吉塔尔有的,不仅是愤怒,还有一种潜藏着的不安,一种近似于畏惧的紧张情绪。 提瑞深有同感。他和海嘉特一样,加入帝国军团还不到四年!当初首次追捕盗贼时,所有关于盗贼的传说和故事,突然都涌上了他的心头,把他吓得四肢发软!如今,他已是拥有百余次的追捕经验的老手了,面对这片称作鬼影森林的红杉林,他早已无所畏惧。然而今晚是个例外,回首往昔,四方林地间多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让他汗毛竖立的惊悚。 他们四人,为追捕强盗团伙,轻骑北出月龙城,中途转向西北,随即又向西!三天来昼夜加急、围绕着月龙城外围,不断前行,紧咬这队强盗的足迹!一路上,四周的环境日渐恶化,今天已降到谷底! 红杉林中,阴森的北风吹得树影重重,犹如狰狞的活物!海嘉特觉得他们正受到一种冰冷且对他们毫无好感的莫名之物的监视! 提瑞也感觉到了,此刻提瑞的心中,只想立刻掉转马头,没命似地逃回月龙城!但这却是万万不能在长官面前说出的念头。尤其是在吉塔尔这样严谨的长官面前!提瑞出身贵族世家,在儿孙满堂的家族里排行老五。他是个俊美的二十四岁青年,有双深蓝的眸子,举止优雅,却瘦得像把尖刀。骑在他那匹健壮的褐色战马上,比科博斯和海嘉特高出许多。他穿着棕色的皮靴,红色羊绒裤,戴着黑色熊皮手套,羊衫外套着一件黑色的硬皮甲!硬皮甲外,又套着了一件闪闪发光的黑色链甲。 “长官,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科博斯有些懊恼,说道! 科博斯加入帝国军团还不满半年,但他绝非空手而来,最起码,战士的行头,他一件不少。而他身上最让人眼前一亮的行头,就是那件既厚实、又柔软到惊人的棕色林地狮斗篷。提瑞在军营里喝酒时,就曾指着科博斯背上的斗篷,对军团的兄弟们开玩笑说:“我敢打赌,那头林地狮一定是他亲手杀的,我们伟大的战士科博斯,徒手拧断了这头林地狮的脖子。”当时便引得众人哄笑一团。 假如与你并肩作战的兄弟,是大伙儿饮酒作乐时的嘲笑对象,那你还怎么去尊重他呢?海嘉特骑在马背上,望着科博斯忍不住思量,想必提瑞感触更深! 吉塔尔怒视着科博斯,呵道:“你说的话,只能骗那些无知的妇人!” “莫特叫我们追查强盗的行踪,我们已经照办了,”提瑞说道:“现在他们全都死了,再也不会来sao扰月龙城了!而眼前,还有好长一段路等着我们。我是实在不喜欢这片该死的红杉林,要是下雨,我们三天也回不到月龙城!其实下雨还算不上什么,大人,您见过林地狮啃食尸骨的画面吗?” 吉塔尔似乎完全没听到这番话!他用他特有的那种缺乏兴趣、漫不经心的方式,审视着越来越暗的暮色。 海嘉特跟随吉塔尔已有些时日,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打断他。 “科博斯,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刚才看到了些什么。仔仔细细地说,不要漏掉任何细节。”吉塔尔说道! 在加入帝国军团之前,吉塔尔原本就靠打猎为生!说的难听点,其实就是偷猎者。当年,他在无尽枫林中里偷猎黑皮巨蛇,正忙着剥蛇皮,弄得一手血腥的时候,被枫林城的帝国战士逮个正着!他若不选择加入帝国军团,就只有被砍断双手的下场。吉塔尔潜行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他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潜行到目标身后,而不让对方察觉!帝国军团的总军团长很快就发现了他的长处!在执行了几次机密任务后,他顺理成章地晋升到了千夫长! “我赶到的时候,看到一柄血红色长剑依次穿过了那几个人的胸膛!”科博斯答道,“我已经靠得很近了,他们总共有九个人,背靠着大树,正在休息,那柄血红色长剑瞬间刺穿了他们的胸膛!我分辨得出来,那是一柄红色的剑,像血液般鲜红的剑!就像是有人在挥动它,之后,他们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我仔细看了好长时间,活人绝不会躺得这么安静。他们都死了!” “一点血迹都没有吗?”吉塔尔追问道! “嗯,没有。”科博斯坦承 “你看清那柄剑后来去哪了吗?”吉塔尔皱紧眉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也许科博斯说的是实话,不,他说的就是实话!是我错了!那个用血红色长剑的人,绝对是个潜行的高手,应该是个刺客!可是,他为什么要杀那伙强盗呢?” “他们还在那?所躺的位置没有移动过吗?”海嘉特问道! 科博斯微微地耸下左肩。“是的,一动都没有动过!” “他们可能是跑累了,在那睡觉。”提瑞说道。 “他们没有睡觉,是活活被刺死的,”科博斯坚持己见,“因为有个胖子从树背上爬起,用斧头想要反抗!但在他起身的那一刻,那柄血色长剑已经穿过了他的胸膛!”科博斯浅浅一笑,颇有成就感地说道“我很小心,没让那柄剑发现。但过了一会,等我再靠近,却发现那柄剑已经消失了!。”说到这儿,他不禁全身一阵颤抖。 “你吓坏了?”吉塔尔问道。 “有点,”科博斯喃喃道,“长官,换做是你也一样。” 年轻的帝国战士科博斯转过头,面对灰发老兵吉塔尔。结了霜的落叶,在他们耳边轻轻飘零! 海嘉特的战马变得局促不安,不停地低吟着! “科博斯,你觉得是谁,杀了这些强盗?是刺客?对吗?人人都说那些身在暗处的刺客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潜行,然后,无声无息地逮住目标,起初,被刺杀者会发抖、牙齿打颤!接着两腿一伸!”吉塔尔一边问,一边顺手整了整黑色斗篷的皱痕!。 “长官,那绝不是刺客!”科博斯斩钉截铁地说,“我小的时候,亲眼见过刺客暗杀军机大臣,再那次之前,也看到过一次,当时我还是个孩子。刺客在刺杀的那一瞬间总会现出身形,哪怕是再模糊的身形,也会出现在刺杀的那一刻出现,然后消失!但今天的东西不一样,始终没有现出身形,就连脚印都没有!“ “我看你蛮懂刺客之道的嘛,”提瑞下了评论,“没想到你还有刺杀这方面的天分。” “不是我有天分,而是。。。。我亲身体验过,”科博斯往后拉开他的兜帽,好让吉塔尔看清楚他后脑勺下那道又细又深伤疤,:“长官,我的伯父就是前任军机大臣——科瑞,他死在刺客的剑下!我亲眼所见,我的这道伤疤,也是他们留下的,只是我命大,没被一击毙命!” 吉塔尔大惑不解,耸了耸肩,反问道:“确定不是刺客?” 科博斯双目发颤地望着他的长官,气得耳根发红。:“当年帝国法师——柒乐,为了救我的命,不惜耗尽魔能!这道伤疤就是这么来的!“科博斯猛地拉起兜帽,缩着身子骑上马,阴沉地不再说话。 “既然科博斯这么坚持……”海嘉特正要开口。 “柒乐大人,去年就已经病逝了!”提瑞显得有些悲伤,说道:“但我相信科博斯说的话!” 吉塔尔从马背上跳下,缓步走向科博斯,“你在哭吗?” “长官,我发誓!我所说的全是亲眼所见,绝没有一句是骗你的!”科博斯低着头抽泣道! 吉塔尔点点头,“科博斯,带路吧!带我们去看看那些尸体!”他知道,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提瑞打前锋,骑着他那匹长毛的黑色战马,在红杉林中小小心翼翼地探路。昨夜下了一场小雪,这会儿树丛底下有许多石块、树根和水洼,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海嘉特跟在提瑞的后面,他那匹高壮骏马不耐烦地吐着粗气。执行追捕任务时。最不适合夜间骑战马,那样会惊走了目标!但现在,等待他们确是九具不会动的尸体! 吉塔尔和科博斯殿后!一路上,千夫长都在不停地询问着细节。 夜色渐深,无云的天空逐渐转为海洋般的深蓝,然后没入黑幕。星星愈来愈亮,新月也渐渐升起。马背上的海嘉特,暗自感谢星月的光辉照亮着他们前行的道路。 “我们应该可以再走快点。”吉塔尔说! “可我们的战马,没这本事!”提瑞道!恐惧使他无礼起来。“长官,您走前面试试?” 吉塔尔显然不屑回答。 红杉林的深处,传来一声狮吼。 提瑞立刻拉住了战马的缰绳,在一棵长满杂草的的老杉树旁停住,跳下了马背。 “干嘛停下来!”海嘉特问道。 “前面是溪流,步行更快,战马想过去,得绕一个大圈!”提瑞回道! 吉塔尔也停下来,凝神眺望,一脸思索的表情。阵阵冷风飒飒,响彻林间,他肩上的银色斗篷在背后抖了抖,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这里不太对劲。”科博斯喃喃地说。 提瑞回过头,对他轻蔑地一笑。“是吗?害怕了吗?” “你们难道没感觉?”科博斯质问,“仔细听听暗处的声音。” 海嘉特显然也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莫名恐惧。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风声,落叶的沙沙声,还有林地狮的吼叫声。科博斯!是哪一种把你吓破了胆?”吉塔尔见科博斯没接话,便优雅地翻身下马。他把战马牢牢地绑在一根低垂的红衫树的枝干上,跟其科博斯与海嘉特的战马离得远远的!然后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这是把城里打造的好剑,剑柄镶着绿色珠宝,熠熠发亮,月光在明晃晃的钢剑身上反射出璀璨光芒,无疑是新打造的。科博斯望着吉塔尔手中的利剑,很怀疑它是不是连血都有没有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