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玉如解围
孙玄被高峻狠力丢在墙角里,只觉得一股火辣辣的痛楚由屁股沿着后背直上后脑,脑海里七荤八素地翻腾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差着声道,“本官职位再低过你,可也是在州府听差。我出去了,是不假。难道说一州之事,就只有你高大人的事情算是急的?本官去了哪里,还要和你一个牧监报告么?” 被他这样一问,高峻心头也是一愣,心知是自己被这个孙玄不疼不痒晾了多半天,心中急了,若是玉如在身边,不知她会如何处置。再怎么说,人家也算是一位上官,州里的事情还不是由了他乱说? 孙玄见自己的话见了效,由地上爬了起来。心说,索性再给你往大了说说,不但要让你知难而退,而且你跌我这一跤也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说道,“本官一早知道了高大人的事情,感觉此事非同小可,限于本官的职权不好擅自作决定,想着也只有去问别驾王大人。可是我去找王大人的时候,王大人正与吐蕃大首领松赞大人在一起。” 梭赞到西州的事,已事先通报过西州府,这个孙玄是知道的。他以为只要说出了吐蕃首领松赞,那么别驾大人的行踪就有了交待,“本官见到王大人的时候,王大人正忙了接待松赞大首领,并命下官作陪,下官怎好不听?因而下官午后才回衙……怎么,高大人不会认为你的事情会比西州对外交往的事情还重要吧?” 高峻脸上方才因为气愤而涌上的一片胀红,此时又被难堪所代替。他虽然知道松赞在西州的事情,但是从昨晚自己与柳玉如回来后,松赞今天一天的行踪自己并不知晓。也许这位孙大人所说是属实? 高峻正在迟疑不决,只见门外人影一动,见是柳玉如走了进来。 她见高峻去了也有一阵子,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心中挂念,移步过来。一进门,就见孙大人的书案四脚朝天,文卷、笔墨撒了一地。孙大人的脸上印了一道宣红的掌印,再看看高峻面红耳赤的样子,知道是这头驴子又尥蹶子了。 于是对孙玄一个万福说道,“孙大人这是怎么了?是尊衙要搬家么?” 孙玄理理衣服,正色对柳玉如说道,“本官公务回来,被这位高大人不由分说,蹬了书案,打砸了砚台。就算本官愿意立刻为你们办理批文,也是不可能了……不过本官会将此事如实禀告别驾大人,至于高大人你如何赔付户衙的损失、要接受什么样的惩处,也要等下官与别驾大人说过才知道。” 接着又道,“本官刚才受了高大人的一巴掌,现在只感觉头脑晕晕胀胀,已不胜支持,还请二位闪上一闪,让本官找地方休息片刻。” 柳玉如一听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如果现在就由了孙玄离开,不但批文一事会无限期的拖延下去,高峻也会有不小的麻烦。她把高峻拉到一边,低声问了几句,然后回身说道: “两位都是朝廷命官,同披绿袍。为了一件公务闹成这样子,真是不大好看。眼下郭都督刚刚离开西州两天,别驾王大人才接手主持日常事务,你们两位就打翻了户衙、抓破了脸皮,实是不把王大人放在眼里。不知王大人知道了会怎么发脾气……” 柳玉如的话说得句句在理,而且不知不觉之间,就将今天这事情的责任移到了孙玄、高峻两人的头上。 孙玄由着柳玉如的话势一听,也觉着事情再往大里闹开,只不定姓高的这小子会干出什么事来,弄不好把屋顶掀了也有可能。 他猛然想起别驾的兄弟王允达所说的那件事情,心中也就怕了起来。真闹得不可收拾,无论是王别驾,还是郭都督,首先会将他二人各打五十大板。 那样的话,自己身为州里的官员,会比这位高大人更加的脸上不好看,也显得自己无能。正在迟疑间,又听柳玉如问,“孙大人,小女子方才已问过了高大人,高大人说,孙大人多半天未来坐衙,是陪了别驾大人一起去接待吐蕃大首领松赞大人,这样的大事比起我家高大人的事情来,我家高大人的事真得再往后放上一放……” 高峻听了柳玉如的话,猛然间心头一明,说道,“不如我就与你去问问松赞,看看你孙大人是否真的去干了这件正事!”高峻正要再往下说,柳玉如一手抱了他的胳膊,另一手似是无意地抚在高峻的胸前,用眼神示意他。 柳玉如的手抚如一阵清风,压平了高峻心头的涟漪。高峻心领神会,打住话头,却见孙玄的脸上涌上一片赤红,有些结巴地说道,“我看高大人是、是自在惯了,一点规矩都不讲……你你以为松赞首领的府第是你的马厩,想去就去……” 看了他的表情,高峻与柳玉如当下就明白了几分,看来孙玄是扯大旗做虎皮了。须知谎撒得越大,慌破的时候难堪也就越甚。 高峻心说,非得去看个究竟,去问问我大哥。如果你真的去陪了大哥,那讲不了,一切的责任我都担了,姓高的自会任凭你们处置。若是你有半句虚假,看我不拆了你姓孙的鸟巢! 正想开口,就听门外有人喊道,“西州别驾王大人到——” 王达自听了兄弟的诉苦,内心中早已不爽。再加上王允达添油加醋,说什么“我都报了大哥的名号……”王别驾就更是觉得憋闷。心说高峻呀高峻,我知你与郭都督的关系,也知你长安城中的后台,本想与你多多结交。可是你也太不给我面子。我官职再小,只是个西州别驾,可那也是凭了脑袋别在腰带上拼来的。我惧你势大,不敢与你正面冲突,但是从此不给你顺当还是做得到的。 正好孙玄过来,说知了高峻来西州批文一事,遂对孙玄言语间数次点拔,看着孙玄会意而去,着实自得了一番。午后再想起此事,生怕孙玄把事情搞砸了,再惹自己一身不是,那可就不美了。因而起身往州府而来,正好碰上这一出。 王达进门一见高峻,马上满脸笑容,一抱拳道,“高大人还记得下官么?十五那天我们还一起喝过酒的。”又一看屋中一片狼藉,吃惊道,“孙大人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