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银子,银子,你就知道银子!
厚重沉稳而又透着无尽严肃的书房大门缓缓打开,谢安与谢夫人陆氏搀扶着谢老夫人走出来,其余人都紧随其后;整个书房所在的院子,清思雅静,甚至没有一个人。, “谢明呢”陆氏瞧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处,眉头紧皱,眼底似乎还带着疑惑;感受到那沉沉压抑的气息,心不由得猛的悬到了嗓子眼儿。 “”谢安低首垂眸,脸上似乎也带着点儿什么,眉头紧皱着的模样摇摇头,“我不是让他守在这里吗这个谢明,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谢老夫人听了面色颓然,拉着陆氏的手,转头朝谢安道,“可能是临时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安儿你对谢明也不要太严苛了,到底是阿守的儿子,是我们谢家欠了阿守的。”说着,她沉沉地叹了口气,连带着眼神都不由得黯然了几分,接着道,“至于蘅芜苑的事情,切记不能cao之过急。如今咱们自家府上这摊子事情都没有处理好,怡儿算回来了,也是哎,阿玮,你也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要逼你,但你媳妇儿在这件事情上,真的做得太过了。” 耿氏的脾性他们虽然也曾知道过一些,但却不曾知晓,为了钱财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当年谢家与耿家联姻是为了什么,耿家心知肚明,原以为算看在当年谢家对耿家的恩情上,耿家也不会做得太过,可当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谢玮低下头,有些事情旁人能够指责,可是他却没有资格,“是,孙儿明白。” 从书房所在的院子出来,整个花园好似都空无一人般,间或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儿也都飞奔而去,活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般。蓝天白云,迎着秋日高挂的骄阳,并不灼烈的日光照耀在人的身上,让人只觉得暖融融的。 “给老夫人请安,见过老爷夫人,两位少爷。”陡然又一名行色匆匆的丫鬟面带酱色,匆匆地给他们行了礼打算离开。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谢逸却是眼疾手快地挡在那丫鬟的面前。 那丫鬟瞧着年纪不大,看着几位主子,眼底有着丝丝缕缕的惑色,不过知晓主子们的心思不是她能够随意揣度的,赶紧低下头,“启禀小少爷,是祠堂,祠堂走水了,谢管家让我们全都去救火呢,奴婢要快点赶过去了。” 话音未落,那丫鬟低着头,连嗓音都带着颤抖。 站在旁边的谢老夫人等人却是全都惊呆了,谢安双眸圆瞪,带着nongnong的不敢置信,抓着那丫鬟的衣袖,嗓音低沉又透着nongnong的压抑,“你说什么祠堂走水了” “是,是。”那丫鬟艰难的吞了口唾沫,身子僵直连动都不敢动了。 “不,安儿,快,快扶我过去”谢老夫人猛然回过神来的时候,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不自觉地朝后仰倒了下,好在身边的嬷嬷始终搀扶着,这才没有跌倒地上,她整个人摇摇欲坠着,喃喃着,“怎么会走水的,怎么会走水的。” 谢逸脸上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只是眸底却带着冷凝的深思,转头朝流枫道,“我们也去看看。” “爹,我们也去看看吧。”谢臻听了顿时有些着急,转头看向谢玮,“大哥和meimei还被祖父下令关在祠堂呢,这走水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谢玮听了,眼神闪了闪,点点头,“嗯,快走吧。” “那都去,快,快走”谢安深吸口气,说不着急心里是假的,毕竟谢煜和谢琦是被他下令关在祠堂的,如果这两个孩子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谢玮这个大儿子跟自己已经生分了,要真是那样,怕是这父子的情分,也都要给磨没了。 想到这里,谢安的心猛的悬到了嗓子眼儿上。祠堂里面供奉的那可是谢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虽然大都已经久远,跟他们也只是表面上并无什么实质上的关系,但谢老夫人不同,谢家老太爷的牌位也在那里供奉着呢,谢安陆氏也全都着急上火;众人脚下生风,连谢老夫人也从未觉得自己也能走得这么快过,从书房所在的院子到祠堂,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他们硬是缩短了一般的时间,大都是小跑着过去。 待他们一行到的时候,原本应该是庄严肃穆的祠堂,此刻早已经是兵荒马乱一片。 来来往往的下人,不管男女此刻全都忙碌着,水桶木盆,提着水,端着水,脚下的步子都是小跑着的,一盆盆的水泼进屋子,可火势却仍旧蔓延着。 远远地看到谢安一行,小跑过来的耿氏身子颤抖了下然后默默地退走离开了。只有谢明却是早早地迎上去,“老爷,老夫人,夫人,少爷,您们怎么全都过来了,这个地方浓烟滚滚的,您们还是回主院休息吧。”说着抬手捂着唇,狠狠地咳嗽了两声,脸上早已经被熏成了漆黑模样。 “不,不”谢老夫人看着那不断从祠堂屋子内冒出的浓烟,提着水桶,进进出出的小厮丫鬟;原本应该是干爽利落的院子,如今早已经是一片狼藉。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双手丝丝地抓着谢明的手臂,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她早已经惊呆了,浑浊的泪怎么都压抑不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牌位呢供奉在里面的牌位呢老爷子的牌位呢” 谢明听了,却是低着头,面色仍旧难看,死死地咬着牙,“发现走水的时候火势太大,根本进不去人抢救牌位。不过老夫人您别着急,您别着急;所有的牌位都是用铁木做的,不是那么容易烧起来的。” “你的意思是那些牌位还在里面”瞧着那偶尔能够看到明火冒出的祠堂,下人救火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大火蔓延的速度,谢老夫人顿时只觉得全身无力,眼前一黑,终于承受不住,直直地晕了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众人顿时又着急上火。 “娘,娘”谢安跪在地上搀扶着谢老夫人的上半身,转头朝谢安怒吼,“还不快叫人将我娘送回房间,夫人你带着人去照顾娘,我在这里看着。” 陆氏却是有些着急,“可,可是” “都到现在了,还有什么好瞌睡的。”谢安的语气不善,可陆氏知道他心里着急,朝旁边的程嬷嬷点点头,“那我们先送娘回房,你自己也小心些,看着这火不小你可别犯傻。”旁人不知道谢老爷子对谢老夫人和谢安意味着什么,身为谢安的枕边人多少年,因为谢老爷子的事情,谢安甚至从来没有纳过妾,便是连通房丫鬟,也都在她当年嫁过来之前被谢老爷子处理了;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如今谢老爷子的牌位在祠堂,随时面临可能会被烧毁的危险,她同样着急,可比起那冷冰冰的牌位,她更在乎的是如今还活着的人。 谢安听着陆氏啰啰嗦嗦,罢了罢手,“行了我知道。” “那,我们先走。” 所有的人都在救火,看着程嬷嬷背着谢老夫人,陆氏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扶着的模样,谢明原本想找两个小厮帮忙的却被陆氏给拒绝了。 “我们可以的,留着他们救火,早点儿将火扑灭了。”陆氏转头看了谢安一眼,“待火熄灭了,记得派个人来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安心。” 谢逸闻言,微微颔首,“娘,你记得去请药老给祖母看看,祖母人老了,经不起几次这样的折腾了。” “娘明白的。” 送走谢老夫人,谢明站在谢安身后看着那仍旧浓烟滚滚,间或夹着明火的祠堂内部,眉头紧锁;谢逸和推着轮椅的流枫同样面色不太好看,谢玮一语未发,自动地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只有谢臻,此刻面色难看,着急上火。趁乱抓住旁边一名小厮,“有没有看到我大哥和我meimei,他们人呢,救出来了吗”虽然谢煜和谢琦经常将他排除在外,虽然耿氏疼宠他们两个更甚自己,但到对是血脉亲缘的兄妹,他面色有些紧张,扫视一周并没有看到耿氏和谢煜谢琦的身影。 那小厮看到谢臻,脸上顿时划过一抹不耐烦,“他们早已经被救出来送回房了,臻少爷,您还是快放开奴才吧,奴才还要去打水救火呢。” “”谢臻闻言,这才怔怔地低下头,放开小厮,喃喃着,救出来了,已经救出来了。可看着那不断冒着浓烟和火苗的祠堂,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这祠堂的大火,应该不是他们故意为之的吧 谢明早已经是运起了内力从不远处的水井中不断的抽水出来,可那祠堂中的大火却怎么都扑不灭,好像里面有人可以跟他们作对,在源源不断的点火一般。 “爷,您有米有闻到一种味道” 谢老夫人晕倒,陆氏与程嬷嬷一并将她送回了房间,在祠堂面前的空地上,唯有流枫推着轮椅将谢逸送到僻静却又能纵观全局的地方,谢安则是与谢明一道,开始打水救火。 闻言,谢逸眉宇微微颦蹙着,闭上眼,深吸口气,摇摇头,面带疑惑,“嗯” “虽然这股味道很淡,但爷您再仔细闻闻,好像有一股,火桐油的味道。”流枫鼻翼再次扇动,眉宇微微颦蹙着,祠堂这种地方,连灯油都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会动用,平时烧的都是蜡烛和线香,不可能会出现火桐油这种东西的。 谢逸转头看着流枫,“你确定你没有闻错” “错不了。”流枫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板,思绪好似已经飘飞到了久远的以前,“难道少爷忘了以前是在什么地方救下流枫的吗” “”谢逸听了,眉宇微微颦蹙着,“可祠堂为什么会出现火桐油你能不能,找到那个东西” 流枫看着那不断冒出黑白烟的祠堂,因为谢明和谢安的加入火势明显已经控制了下来,他眉宇微微颦蹙着,“这属下尽量。” “如果可以试试,不行立刻退出来。”谢逸冷声,带着少有命令的语气。 “属下明白。”流枫低下头应声,足尖轻点,不等守在外面的小厮丫鬟阻止,整个人已经直接飞扑如火海之中,看得那些人都呆了,好久才开始尖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 谢安和谢明转头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眼底也带着nongnong的震惊,“流枫” “逸儿,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谢安瞪着谢逸,眼底带着nongnong的不解。 “有些东西,我想,需要查探一下。”谢逸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头眼神灼灼地看着那浓烟滚滚的大门,低下头,似是在说给旁人听,又好似在安慰自己,“他可是从火葬场中安然逃出来了的,这点儿火,不算什么。” 是了。 当年谢逸是在火葬场将流枫救出来的,火桐油,是火葬场惯常用来焚烧尸体的东西,一旦蔓延,那火势便会一直蔓延,一直燃烧,直到桐油耗尽,直到尸体全都成灰;可在那样周围全是烈火蔓延的地方,流枫竟然能循着谢逸所指点的方向成功逃出来,虽然出来的时候已经全身烧伤得不成人样,但到底是逃过了一劫。流枫会对谢逸如此忠心耿耿,纵使拼死也要将身受重伤的谢逸给送回来,也是为此。 谢安眉头紧皱,盯着谢逸良久,这才压低嗓音低吼一声,“胡闹” 话音未落,眼看着那已经控制下来的火势似又有蔓延开来的趋势,谢安竟然有想要自己冲进去的冲动,只是谢逸何其精明,双手滚动轮椅,只听到“嘎吱”一声尖利的声响,整个人一紧挡在了谢安的面前,“父亲你累了,先歇着吧,流枫也只是去证明一点儿东西罢了。” 微风轻轻的吹来,因为刚才发生的变故,所有救火的人都愣怔了下来;但是这么短短的片刻,火苗陡然蹿上了半空,烈火蔓延。 谢明顿时急了,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转头看向谢安和谢逸,面色凝重,“老爷,少爷,这火势越来越大了,奴才担心” “救火,救火”谢安见状更是气急,瞧着那些愣怔的下人,压低嗓音大吼一声,甚至不自觉地运上了内劲,“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是” 那些早已经被流枫的动作给惊住的人此刻全都思绪回神,赶紧提着水桶端着木盆朝着不远处的水井跑过去,窸窸窣窣,火的炸裂声,烈火灼烧那腐朽的恶臭。 “流枫,出来”谢逸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心也不自觉猛的悬起,双眸圆瞪,紧紧地盯着大门处。 “咚”猛然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咔擦”还有烈火灼烧的爆炸声。 流枫在浓烟滚滚中匍匐着,不断地寻找着,火桐油的味道他非常敏感,隔得远了能很清楚地闻出来,但在这烈火不断燃烧的祠堂,尤其是所有的东西都在燃烧,那焦灼的味道,粘稠得令人作呕,哪里还分得清什么是什么,纵使拥有深厚的内力,想在这烟雾弥漫的地方寻找东西,也是非常困难的。 “哐当” 因为烈火灼烧而掉线来的大梁落在面前,流枫险险地避开,因为那大梁上的明火,整个屋子有着片刻的亮堂,找到了猛然他的心里一惊,看着不远的角落处,一个已经被烧成了骨架子的隐约能看出来是食盒模样的东西,里面撑着一个并不算大的瓦罐,歪到在地上,在周围隐约能够看到地上的明火,黑漆漆的。正是火桐油的味道。 流枫见状,顿时心里窃喜,脸上浮起了笑意,总算找到了。感受到周围越来越灼热的温度,他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拿到那个东西,尽快离开。 心里向着,也顾不得那周遭因为桐油喷洒而蔓延的火势,他曾经不是没有经历过,从火海尸山中走出来的人,足尖轻点,运起内劲,脱下外衫,飞快地将那个瓦罐包起来朝着大门处奔过去;耳畔又传来自家少爷那急切的声音,“流枫,出来。” “” 流枫心里着急,可在这里面,连呼吸都必须尽量压制,哪里能分出精神来答话。 “咚” 眼看着大门在眼前,流枫的心总算放下大半的时候,一个纵身凌跃,飞快地闪过掉下来的有一根圈梁,靠在角落处还有些窃喜,可耳边猛然响起一声惊呼。 “流枫公子,小心”尖利的女声。 流枫猛然回头,却只看到整个祠堂最大的一根顶梁从自己的身后压倒下来,可偏偏他已经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顶梁从自己的背上打下去,顿时一声闷哼,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将怀中的东西运起了十足的力道,“少爷,东西” “噗”话音刚落,顶梁已经落了下来将流枫死死地压在下面,透过nongnong的白眼,隐约能够看到谢逸已经捡起了那个东西,流枫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嘴角血丝不断的密码,疼痛从腰腹不断的传来,在这个连呼吸都困难的地方,流枫却没有丝毫的怨念。想不到自己从火海走出,却终究是要丧身火海的。 谢逸早已经是急的,双眸圆瞪,叫声撕心离肺,“流枫,流枫” “逸儿,你别着急。”谢安拉着要暴走冲进火海的谢逸,转头朝那些人大吼道,“救火,半刻中的时间,灭不了火,全都给我提头来见” 小厮丫鬟听了,心里顿时猛的悬起,祠堂走水,他们本来心里够着急的了,毕竟这个地方可是整个府里上上下下最重要的地方,现在自家小少爷最信任的人被困在里面,脚步不停。许是因为东西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许是因为谢安的威胁起了作用,许是因为太多太多的缘故,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火势终于渐渐地控制了下来。 当最后一点火星被浇灭的时候,原本巍峨端严的谢祠堂只剩下片片残骸,谢安心中百感交集地踏入祠堂的大门,流枫早已经是晕死了过去,被谢明指挥着人给送走了,谢逸看着流枫几乎是葬送了半条命从火中抢出来的东西,望着那被烧毁了大半的牌位,余下的也大都被上面掉下来的木梁给砸列了,亦或者被烧掉了板块,甚至连字都不清晰了。 谢安见状,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无力,直接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不断的流出来,不断的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爹”谢逸嚅了嚅唇,将这火可能是人为的话给咽了下去,但心中却早已经有了计较,转头看着已经归来的谢明,他眸色沉了沉,嗓音也低低的不复平日的清朗,“流枫情况怎么样了” 谢明摇摇头,“药老说,肋骨断了三根,脊柱被大梁击中,如果不想往后终身瘫痪在床,最好请顾小姐过来看看。”肋骨断了只需要正骨,好好养着是;可脊柱却是人除了心脏最重要的地方,那个地方受伤,如果是寻常人,如果在不知道顾瑾汐是药尘的衣钵传人之前,怕是他也会认为流枫这辈子已经没有任何指望了,如果药尘的传人都救不了他,那他真的 “我去”谢逸低下头,眼眶中盈着泪,“帮我照顾好我爹和流枫。” 谢明闻言,嚅了嚅唇,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点点头,脸上似乎还带着点点的悔恨和歉疚。 谢逸失魂落魄的从谢府出来,独自坐在轮椅上,跌跌撞撞地朝着蘅芜苑而去。 整个谢府,如今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被笼罩在一层死寂的阴影当中,祠堂走水,若是旁人,怕定是会被说后人不孝,做了不知道什么孽才会招来这样的祸事。 琦恩阁中。 谢琦看着自己脸上被火苗烧伤的痕迹,透过那铜镜,隐隐约约的,那是一大块几乎蔓延了整个半脸的地方,顿时猛的抬手扬袖,将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滚,都给我滚” “小姐,您放心一定会好起来的。”可云眉宇微微颦蹙着,哆嗦着上前,将地上的珠钗翠环都拾起来,只是看着那些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从落花抢购的胭脂水粉却全都撒到了地上,不由得有些心疼。 可梦连连点头,“小姐您放心,这里可是凉都,听说宋家的医术可好了,赶明儿让大少爷去请了宋院正亲自过来给您瞧瞧。” “怎么还嫌本小姐丢人丢得不够是不是还嫌知道本小姐毁容了的人不多是不是”对两名丫鬟的话,谢琦却不以为然,双眸圆瞪,扬起手,一巴掌拍在可梦的脸上,“是谁给你的胆子,怎么,到了凉都,看不上本小姐了想攀高枝儿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眼眶通红。可梦顿时跪倒在地,“小姐息怒,小姐饶命,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纵然早明白谢琦的性子息怒无常,可平时对她们姐妹也还算疼有加的,可现在 “滚,都给我滚,滚啊”谢琦看着那铜镜,顿时扬起手朝着那镜面狠狠地一拳砸过去,“都给本小姐滚出去”铜镜凹陷了,原本纤细白皙的手却是铁青了,可她却好似没有感受到一般,厉吼撕心裂肺,“本小姐让你们滚啊,滚啊” 可云和可梦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只能彼此点点头,“是,那小姐您好生休息,奴婢们先告退了。” “咚” 谢琦闻言,看着两个丫鬟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模样,肯定是她们也看到自己毁容了,嫌弃自己了,顺手抄起旁边小几上的熏炉,朝着两人的背影砸过去。 可云走得慢,前脚刚踏出房门,还没来得及离开,顿时只觉得后脑勺一痛,抬手一摸转头看到谢琦那解恨的模样,手上温温热热的,低下头一看,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顿时心猛的悬起,两眼一暗,直接晕了过去。 “可云,可云,你没事吧,可云”可梦顿时惊呆了,赶紧跪在地上,抱着可云的上半身,在看到她被香炉砸中的地方,早已经是血rou模糊,顿时惊呆了,“可云,可云” 耿氏早已经是换好了衣衫,探望过谢煜,他只是呛了几口烟并没有什么大碍,吃饱喝足啊如今已经睡下了;这才来到琦恩阁,可刚走到门口听到可梦那撕心裂肺的低吼,脸上还流着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哭,哭什么哭,哭丧呐,本夫人还没死呢” “奴,奴婢”可梦顿时噤若寒蝉,只是抱着可云的上半身,身子艰难的起来。 “她怎么了”耿氏看到地上的血迹,顿时心猛的悬了起来。 “小姐,小姐大发脾气,用香炉丢中了可云,可云她,她”可梦低下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声音哽咽,泣不成声,“夫人求求您,找个大夫救救可云,夫人求求您,救救可云吧。” 她和可云虽然不是亲生姐妹,但都是自幼被卖到耿家,又一同被分给谢琦,这些年来的情分,早已经是比亲生姐妹耿家亲,谢琦的性格不好,平日里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是她们一同承担,这些年来一直相互扶持着,如果可云有个什么,那她该怎么办 耿氏看着可梦的模样,顿时心里厌弃,从怀中掏出个银锞子扔给可梦,打发叫花子般,来“贱命一条请什么大夫,去抓两幅药,休息几天是了。” “”可梦看着地上那一两的银锞子,低下头看着晕厥的可云;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纵使是奴婢,可也是有自尊心的,可她别无他法。 身为签了死契的下人,她们是没有月例可拿的,赏赐以谢琦的性子,跟耿氏如出一辙,将钱财看得比命更重要的人,又怎么会赏赐给她们,逢年过节的几块碎布已经是最好的恩赐了。 一两银子,纵使是为了可云她也要手下。 手刚碰到银锞子,还没来得及捡,猛然只觉得什么压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她死死地咬着牙,闷闷地痛呼着,泪顺着眼角,不断地落了下来,抬头却是看到谢琦那张狰狞的脸。 “哼,贱人”脚踩在可梦的手背上,谢琦面色扭曲。 耿氏见状,在看到谢琦那张被烧伤的脸时,不由得蹙了蹙眉,“琦儿,你,你怎么会被烧伤的,怎么会这样快,快进屋给为娘看看” “”谢琦闻言,心头这才好受了些,只是等着可能,脚在她的手背上狠狠地碾了两下,这才虽耿氏走进房间。 感受到手背上那钻心的疼痛,当捡起银锞子收回手的时候,手背上已经青紫一片,手指已经没有办法弯曲了,看着地上的可云,她死死地咬着牙忍着疼痛,“可云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想到谢逸,想到偶尔听府上的下人说起小少爷的院子里常年住着一位神医,是老爷特地请回来给小少爷调理身子的,只要能求到神医出手,可云会有救的,一定会有救的。 进了屋内的耿氏和谢琦可都不会为了两个丫鬟费心。 “琦儿,你,你的脸”看着地上一片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狼藉,耿氏蹙了蹙眉,“这盒胭脂可是落花的镇店之宝,你怎么给撒地上了” 谢琦面色扭曲,眸色难看,“反正我也用不到了,留着做什么” “算你用不到给娘也好啊。”耿氏看着那盒胭脂,心里不由得揪疼着,“这一盒可是要好几百两银子呢。真是,娘可不记得教过你这么浪费的。” 谢琦此刻本心烦意乱的,听到耿氏的话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银子,银子,你知道银子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你的女儿我已经毁容了,你让我怎么办” “”被谢琦的话呛得说不出话来,耿氏这才认认真真地看着谢琦被烧伤的脸,“好好好,是娘不好,娘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谢琦听了,心里这才觉得好受了些,可抬手轻轻抚着自己那被烧身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她却好似已经全然感受不到了一般,眼泪顺着眼角不断的冲刷着伤口处,那被烧伤的地方,已经是血rou模糊,周围的皮甚至都已经烧焦了,耿氏这才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面色沉沉,“不是交代你们一定要小心的吗怎么会弄成这样,你大哥都没有受伤,你也太不注意了” “别跟我说大哥”谢琦闻言,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她死死地咬着牙,那模样像是恨不能将谢煜给生吞活剥了般,“如果不是他推我出去,我怎么会撞到那被火烧热的铁架子上,又怎么会” 耿氏闻言竟是惊呆了,“你的意思是说,你这样是你大哥推你的” “哼”谢琦双眸迸射出nongnong的火光,压着牙,“他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啊。明明知道我心悦睿王,明明知道可是他却毁了我的脸,毁了容,我拿什么跟顾瑾汐比,我拿什么跟她争” 被毁了容的女子,除非是同样有缺憾的男子,否则想要嫁出去容易,嫁得好难了。比如说谢琦,身为谢家这一辈唯一的孙女,整个凉都城自然有不少公子少爷争着抢着娶回家的,当然前提是谢琦没有毁容的情况下;现在毁容了,或许也有人会上门求娶,但娶回去也只当个摆设,跟谢家攀上关系的垫脚石罢了,府上的美妾通房绝对是少不了的,毕竟谁愿意跟一个长相如此狰狞还脾气不好的女人过活。 耿氏闻言,早已经是惊呆了,“琦儿,你,你什么时候跟睿王” “我喜欢他。” 说起秦睿,谢琦脸上的阴鸷顿时一扫而光,反而像是带上了nongnong的希翼和喜悦般,“他是我的天神,他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强势霸道;嫁给他,我一定会很幸福的。” “可他是个病秧子”耿氏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顾瑾汐哪个小贱人没嫁出去要守活寡,你难道还想跟她抢着守活寡不成”说到这里,想到之前听谢安提起过的顾瑾汐的医术,如果她的医术是真的,为什么不将睿王给医好呢公爹他们肯定是给顾瑾汐骗了,肯定是的。 想到这里,耿氏心里不由得又添了几分底气,只要拆穿了顾瑾汐的伪装,她看她还拿什么来嘚瑟,还拿什么来让公爹和婆母都站在她那边。至于谢逸的伤势,肯定是因为常住在谢家的那位神医医治好的,人家神医与世无争,根本不屑那个小贱人罢了。 谢琦听了却是不依了,瞪着耿氏,“那是不知事的人以讹传讹,睿王那么的风流潇洒,那么的清逸高雅,怎么会是病秧子的。” “你”耿氏气得咬牙切齿。 “可算我再喜欢又有什么用皇家怎么会要一个被毁容的儿媳妇。”说到这个谢琦又恨得牙痒痒,“是大哥,是大哥毁了我一辈子,娘”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ou,虽然在谢煜三兄妹中她最偏疼的是谢煜,其次才是谢琦,但这时候看到谢琦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仍旧心里不太好受,轻轻地拍慰着谢琦的背,“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凉都的神医那么多,娘会找人来给你治好的,宋家的宋院正不是跟你祖父的交情颇好吗,让他出手定然没关系的,不过”说到这里,耿氏的眼珠子滴溜溜的飞转。 “不过什么” 听到耿氏要去给自己请宋院正来治病的时候,谢琦心里非常的雀跃。算是在丽城出生,在丽城长大,可是却也听说过宋院正的大名,秦氏皇族每一代的太医院院正都出自宋家,如此便可见一斑。宋家的医术,那可是整个皇室都认可了的。自己脸上这点儿小伤,在宋家医术眼底,肯定是小菜一碟。 “来,你先坐着听娘跟你说。”耿氏细细地将自己的思绪给捋了一遍,看到谢琦那狰狞血rou翻飞的脸;如果坐在自己对面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怕是耿氏早已经忍受不住,恶心呕吐了。倒不是说谢琦的模样,只是那刚被烧伤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伤口,实在是难看到了一定的境界,再加上谢琦之前气急攻心,又发火,又流泪,脸上不争吵的潮红,更衬得那伤口,狰狞无比。 谢琦低下头,薄唇微微抿着,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厉色。 “还记得之前说是你小姑姑的苏怡吗”耿氏拉着谢琦的手。 “女儿脑子没受伤。”谢琦面带不满,恶狠狠地瞪着耿氏。 耿氏也不在乎,反而是拉着谢琦的手,“你既然记得,那现在也都看到了,如今这谢府上上下下的,从你曾祖母到你祖父祖母,小叔叔,哪个不是站在苏怡那边。我不说了两句,要不要先将财产分了,你也看到了,你祖父祖母现在可都是将蘅芜苑的那几位当成掌中宝来疼的。” “哼”谢琦自然是知道的,尤其是想到上次在蘅芜苑发生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缩在袖中的左手早已经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我当然知道,可哪有什么办法,苏怡失踪了三十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你不也说了,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失踪的苏怡,爹怎么会跟你成亲”言语间对耿氏竟然没有一丝的尊敬。 耿氏听了,面色先是有些恼怒,可看到谢琦那受伤的脸,想到谢煜造得孽,顿时气消了,“娘知道你心里苦。”说着低下头轻笑一声,“原本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祖父祖母对那么疼顾瑾汐。苏怡也罢了,到底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可那外甥女,还隔着一辈儿呢,可在之前,你们在祠堂放火的时候,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什么”谢琦看着耿氏那神神秘秘的模样,皱着眉头。 “哼,那顾瑾汐是个大骗子”耿氏心里笑得快慰非常,“原来你祖父和祖母之所以对顾瑾汐那么的疼,甚至比你这个孙女还要好竟是因为他们以为是顾瑾汐救了谢逸,是你了,在咱们回凉都之前,你小叔叔和他的侍卫遭遇寇匪,重伤险些丧命的消息吧。” 谢琦听了,瘪瘪嘴,“那又如何” “你傻呀。”耿氏瞪着谢琦,“只要咱们揭穿顾瑾汐,你祖父和你祖母会知道顾瑾汐其实是个大骗子,对她娘的印象肯定也会大打折扣,到时候这谢家的不都是咱们的,娘再给你寻个如意郎君,让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出嫁。” 谢琦听了,眼底不由得也泛着精光,可听到后面顿时面色又沉了下来,“我知道睿王” “睿王有什么好的。”耿氏面带不解,恨铁不成钢。 “我只要睿王。”谢琦紧紧地抓着耿氏的手,“娘,我只要睿王,此生非君不嫁” “你”耿氏被气得不轻,可转念像是想到什么般,眼珠子转得飞快拉着谢琦的手,“好,好,好。不过在那之前啊,咱们得先将顾瑾汐的真面目扒出来。你想啊,现在太后娘娘对顾瑾汐本来不满了,睿王早已经弱冠,可顾瑾汐那小丫头片子才十二岁,待她及笄,睿王都已经二十五了,换了别人早已经是儿女成群了;只要咱们将顾瑾汐的真面目扒出来了,到时候你祖父和祖母不喜欢她,不过是个商户之女,算她哥哥们在朝为官又如何,难道还能跟你比。” 谢琦听了点点头,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我们要怎么才能揭穿她呢”~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