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藏式婚礼
拉萨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寒冷的冰雪悄悄融化。春天,洛桑和梅朵迎来了新婚大喜,洛布顿珠开着大卡车满载报社的编辑记者前去道喜。 暖阳洒在弯弯曲曲的乡村道路上,和煦的春风在每个人脸庞轻轻拂动。放眼望去,拉萨河谷已经褪去旧衣换上了新装。往日光秃秃的柳枝已经缀满了新芽,星星点点,朦朦胧胧,泛着初春的浅绿。几枝苍劲扭曲的桃树自由洒脱地伫立在村舍旁、田埂间,挂着一团团撩人心扉的粉白。绿油油的青稞地或方方正正,或狭窄细长,随性自由地染绿着山坡、河谷和荒滩。青年男女在农田里挖渠引水、施肥补苗。没下地的,忙着在自家院落修理农具、饲养牛羊。院落里的格桑花安安静静地绽放,老人们晒着太阳,挥动经桶摇动春天。孩子们叽叽喳喳、满头大汗,从这个院落跑到那堵矮墙。 洛桑家的小院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朵,门檐和窗沿下崭新的彩帘随风摆动,屋顶上刚刚换过的经幡迎风飞舞,录音机里飘出轻快的乐曲声。前来参加婚礼的人笑容满面、进进出出…… 张浩天一进屋就被别具一格的藏式家具吸引住了。靠墙的一面立着一排高大的藏柜,上面摆放着佛龛、铜碗、酥油、奶酪等物品;四四方方、宽大气派的藏桌摆在屋子中央,占去了很大的空间;长方形的茶桌一字排开整齐放在屋子两侧,上面摆满了水果、瓜子和糖。所有的家具无一例外地画满了祥云、灵芝、粉莲等吉祥图案,色彩鲜艳,绚烂夺目。张浩天停下来细看,每一件都爱不释手。 刘信义对蹲在桌子边迟迟不起来的张浩天喊:“蹲在那里看啥,快过来!” 张浩天赶紧打开哈达走过去。看见洛桑和梅朵穿着崭新的藏装并排坐在鲜艳的卡垫上。洛桑头上歪戴着一个颜色艳丽的帽子,一只胳膊露在衣服外面,笑盈盈地看着大家。梅朵略施淡粉,无限柔美,正羞答答地依偎在洛桑身旁。他们脖子上的哈达像雪峰环绕,堆积如山。洛桑的父母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新婚的孩子。张浩天连说几声“扎西德勒”把哈达献给新人,“雪峰”的高度立刻又增加了一寸。他又走向洛桑的父母,恭敬地献上哈达,向他们表达美好的祝愿。李小虎和田笑雨也跟着走过来道喜。 走出来时,张浩天忍不住又围着屋中央两根雕龙画凤、画满鲜花、红艳喜庆的柱子转了两圈。当他走出屋来,看见刚才还空荡荡的院子转瞬间已经摆上了十几张麻将桌,不少人已经挽起袖子开战了。罗静也准备上阵。林江涛拉住她说:“见到麻将就走不动路了?还是去听刘信义讲故事吧!”说完,硬把她推到柳树下。罗静靠着李红坐下端起甜茶。这时,邓安挽住他新婚不久的媳妇走进来,特意朝李红这边看了看,然后笑盈盈走进里屋献哈达去了。 罗静喝了一口茶,对李红说:“这个无情无义的邓安,说分手就分手,这么快就结婚了,早知道不介绍给你了!” 李红端着茶杯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罗静用胳膊肘碰了碰李红,问:“说说你俩是咋分的手?” “他是个好人,都怨我!”李红半天才说。 “怎么怨你?”罗静疑惑不解。 李红沉默不语,看着坐在格桑花旁的张浩天和田笑雨。 李小虎从里屋走过来,刚端起木桌上一杯青稞酒,后背就被人狠狠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德吉。德吉穿着一身漂亮的藏装,腰间围一个如彩虹欲飞的七彩邦典(围裙),黑黑的长发混杂着几根漂亮的彩色丝带梳成漂亮的发辫缠绕头顶,胸前粉红色的衬领斜过衣边直达腰际,神态既端庄又妩媚。 德吉提着酒壶问李小虎:“好看不?” 今天的德吉的确很美,两个眼睛又黑又亮,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尤其是她腰上那个色彩鲜艳的围裙衬得她的身材苗条修长,婀娜多姿。不知是阳光的作用还是心情的原因,她的脸颊比以往白了许多,透着迷人的红。两片嘴唇粉嘟嘟的,像在林芝桃花沟见过的娇嫩花瓣。但是,李小虎不想恭维她。他扯了一下她的围裙下摆,说:“好看啥?眼花缭乱的,晃得我头晕!” 德吉扭了一下窈窕的腰身,说:“我问你好看不?” 李小虎又大着胆子看了一会,娇艳的脸庞、明亮的双眸,双颊红晕,嘴唇饱满、额头明亮、头发黑亮,真是个美人!认识了她这么久还从未这么认真地欣赏过。他很激动,但故作淡定地说:“所有的藏族姑娘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美!” 德吉拉起藏装的裙摆晃了晃,说:“我们结婚时你一定要做一件比这好看一百倍的送给我,好吗?” 李小虎白了她一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不是答应去见我父母吗,怎么又变卦了?”德吉问。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李小虎装糊涂,见德吉又要揪耳朵,一溜烟跑了。 刘信义端起甜茶喝了一口,还在向大家追忆往事。“人上了年纪总喜欢回忆过去,其实就是忘不掉自己的青春岁月。当初到西藏我就是你们这个年龄。报社就我们几个人,白天要去采访,半夜还要写稿子、印报纸。靠什么走到今天,就是靠‘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团结、特别能奉献’的老西藏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