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命运之引,众人汇聚千江岭
——千江岭以南。 青灰色的机关铁拳横空冲出,带着臂侧锋利的金属刃狠狠袭来。 暗蓝色的头盔猛然一抖,白起目光微侧,近乎本能地举起手中暗金镰,反手一舞,用弦月般的镰刃迅速截住了和平守望者的攻击。 白起其实不用防守,凭借他那一身战争魔铠的绝对防御,只是墨子驾驭机关人挥出的一拳,根本不足以伤害到他。就算是机关铁臂上最锋利的金属刃劈下,也不过只能在他铠甲的表面,溅起一道微不足道的火花。 但是白起还是下意识挥出了镰刃,甚至包裹在战盔中的头颅都猛然抖动了。 他是害怕。纵然他知道墨子根本伤害不了他,但是他还是害怕墨子,更害怕墨子的愤怒。 从来无所畏惧的人屠白起,其实也有害怕的东西。 而在左臂攻击被挡住之后,墨子又驾驭着机关人向白起挥出了右拳。 同样的,白起还是目光一侧,然后迅速伸出空的左手又挡下了和平守望者的右拳。锋利的金属侧刃直接劈在了白起左手的手缝间,但意料之中的,被铠甲覆满的手指根本没有被划伤,除了指缝间溅起的那道火花外,墨子的攻击没有产生丝毫作用。 就算是墨子本人,在面对着他亲手造出的铠甲时,似乎也无能为力。但是他掩在机关头盔的脸庞却很沉寂,双手始终开足了机关人的最大动力,沉默而坚决地冲击着白起。 而白起也就只能顶着镰刃和手掌,被动地抵挡和平守望者的攻势,同时他扭动着僵硬的脖颈,忍不住沉声问道。 “口口声声说要了断,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要亲手杀了我吗?!”白起凝着四目阴鹫般的目光,几乎是咆哮般说道。 墨子却直视着白起的目光,没有回避,也没有动摇,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 “对,我就是要杀了你。” 白起四只眼睛的目光在一瞬间都散乱了,再看着眼前的墨子时是感到那么无力。 他没有想到过墨子会给出这样的答复,也没有想到墨子竟然真的有要杀死他的念头。 他不信的,这本来就是难以置信的。他记忆中的墨子是个善良淳朴的人,是永远不会动杀心的人,是对他最好的人——可是,墨子为什么要那么说,墨子的目光为什么那么坚决。 坚决到,竟然让白起他觉察到了杀意。 如果是在以往任何的时候,感觉到杀意的白起,一定是会毫不犹豫地挥出镰刃,先下手为强杀掉想杀他的人。可是现在,白起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神一阵涣散,就连双手都渐渐无力。他从来没想到过,墨子会想要杀了他。 那可是他的朋友啊! “七年了。”墨子深沉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自从当年在断崖上的一别,至今已经七年了。” 听到这话,白起恍然亮起了眼睛,又怀揣期待地看向墨子。而墨子也在用一种沉重的目光看着他,看着他那一身落满血迹的暗蓝色铠甲。 “你穿上这身铠甲时,答应我的承诺,你还记得吗?这铠甲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离别的最后一天,夕阳染红了断崖。 “你要跟随嬴政上战场,我给你打造了一副铠甲,这是我毕生机关术的最高杰作,它能保护你不受伤害。”最后,墨子双手拿起一套暗蓝色的坚锐铠甲,递给了身前裹着斗篷的男人。 “嗯!这样我终于能为阿政献出一份力量了!”最后,白起双手接过铠甲,他很高兴。 “你记住,它叫非攻战甲。”墨子还郑重地说。 “什么是‘非攻’。”白起却不懂地问。 “不杀伐,不屠生。这就是‘非攻’。答应我,往后在战场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但不要屠戮生灵。”墨子语重心长,一字一顿地给白起说。他很害怕白起在战场上受伤,但他更怕白起成为伤害别人的恶魔。 “我答应你!”白起看着墨子的眼睛,信誓旦旦地承诺了。 ——回忆的片段在两人的脑海中迅速飞过,那些沉重的字字句句却在耳畔回响不停。 白起不觉沉下了目光,心中不断念着沉重的“非攻”二字,他的眼角在guntang,他的手心在发热。 而墨子依旧坚决地直视着他,沉重而愤怒地质问。 “你答应我不会屠戮生灵,不会滥杀无辜,但是这些年里你都做了什么?!” “这七年来你都杀了多少人!你说啊!你都杀了多少人!!!”墨子几乎吼叫起来,机关人的双臂猛然振开了白起的手,然后墨子顺势出掌,就一把抓住了白起的脖子。 白起被机关人的手死死扣住脖颈,却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无话可说,就像墨子质问的一样,在穿上这身铠甲时,他答应过墨子不会杀伐屠生,可是他并没能遵守诺言。 不只是没能遵守,更可恶的是,他在这七年里残杀了无数的生命,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如果是说,最开始的四年里,为了帮嬴政征讨徐福,你不得不带军战斗,是不得不击杀敌人——那么后来的三年呢?这三年里你又做的是什么?!” “明明国家已经和平统一,你却要帮助嬴政实施暴政,举兵屠城!” “秦楚至今破败的一百二十一座城池里,没有一座不是你带兵攻破的——你的手上,已经沾了上百万人的血了!”怒吼之余,墨子连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机关人的手臂甚至用尽全力扣着白起的脖颈。可惜他自己造出的铠甲坚固无比,无论多么用力也影响不了白起。 “我必须这么做——我知道我背弃了自己的诺言,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我有我的理由……”一直被墨子质问的白起,也压抑不住地爆发了。 他知道这件事情是他的错,是他罪大恶极,但是为了从最开始他就想清楚了这一切的,为了帮助嬴政实现最远大的皇图,他早已决心背负一切去踏出这条血染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