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皇甫规平定西疆,众属官各觅去路(上)
西陲羌人降而复叛,叛而复降,屡次侵扰关中,时凉州刺史郭闳贪功忌能,多方掣肘护羌校尉段颎,段颎难以进兵,湟中义从羌因思乡纷纷叛逃,羌人反叛之势越演越烈。郭闳归咎于段颎杀伐过重,段颎获罪被召,罚作劳役,羌人得以越发猖獗。 公元161年,段颎获罪后,时泰山太守皇甫规方平定叔孙无忌起义,威震一方,皇甫规本家居安定,熟悉羌情,便自主请命平定叛羌,受封中郎将,持节监关中之兵,讨伐叛羌。 皇甫规,字威明,安定朝那人,出身安定皇甫氏,乃将门世家,颇有见识,熟习兵法。 先是零吾、先零羌别种等西羌侵扰掳掠关中,皇甫规率军击破零吾、先零羌别种等,斩首八百级,皇甫规随后晓谕威信,随机招抚,先零诸种羌仰慕他的威信,相劝降者十余万。 后沈氐等东羌入寇张掖酒泉,皇甫规征发骑兵前往讨伐,恰值春雨连绵,瘟疫爆发,军中瘟疫流行,十之三四皆病亡。皇甫规不惧瘟疫,亲往探视,将士感悦,士气大振,羌人惊惧,皇甫规趁机进兵大胜,留其侄皇甫嵩镇守武威姑臧,再度进抵武威郡祖厉县。 公元165年秋七月,汉军与叛羌对峙与武威郡,此时皇甫规军心大振,士气高昂,麾下将士见羌人士气低迷,纷纷请战,以求一举平定沈氐等诸羌,皇甫嵩不从,令诸将各自回营严加防守。 初秋时节,秋高气爽,不凉不热,正是百姓收获之时。此时,武威郡祖厉县管道上,正有一队黑甲红袍骑士缓缓行过,为首一人头戴红缨盔,身着亮蓬铠,前后铁掩心,腰系虎皮搭,披火红战袍,骑着一匹高头黄骢马,马后悬挂轻弓箭壶,腰佩长剑;再仔细看去,原来是位年近花甲的老者,胡须虽已花白,却面黄如铜,眼神凌厉,此人正是皇甫规。 正行间,皇甫规瞥向官道两旁农田,若是以往定是一片金黄之色,而远处的山丘必然时时传来马嘶羊叫之声,如今却是一片荒凉空荡,以及不时呜咽而来的秋风而已,冷漠萧条得让人泛起几许凉意。 “将军,如今羌人势微,军心已失,正是一举进兵,建功立业之时,将军为何迟迟不肯进兵,属下实在疑惑,还请将军赐教”,说话的正是皇甫规麾下司马尹端,字健柏。 皇甫规勒马而下,招呼尹端下马,指着面前一片荒田说道:“健柏,羌人之乱已有数十年,却依旧动乱不断,耗费资财无数,仅陛下登基至今,已达四十亿之巨;又连年征战,征发青壮,劳力匮乏,加之战火摧残,毁坏农物,百姓日益困顿,死伤无数,羌乱已耗尽国库,用尽民力,若是长此以往,只怕西凉不保。” 尹端不觉多看了几眼皇甫规花白的胡须,心忖:皇甫规虽有将才,可惜已是垂垂暮年,不复当年平定叔孙无忌之勇。 “老将军”,二人正闲聊之时,前方却奔来一骑,皇甫规扭头一瞧,虽未看清来人面容,心中已知晓是董卓,军中仅有董卓如此称呼自己,想起前番军令,双眉一拧。 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人,本为当地豪强,曾游侠羌中,羌人畏服,后投身入伍,皇甫规见其体魄健壮,力气过人,通晓武艺,骑射皆精,又能识文断字,心中赏识,提拔为校尉;后见其过于野蛮强横,暗藏凶狠,不知礼节,因而逐渐疏远。 一眨眼功夫,董卓已至皇甫规身前,头戴红缨狮子盔,身着铁叶铠,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腰系金兽带,脚蹬黄皮靴,带上挂长剑,马背悬皮靶弓,旁挂两壶箭。 “拜见老将军”,董卓立即下马拱手施礼,不忘朝皇甫规身后的尹端点头示意,仔细再一瞧,年岁约莫三十有余,身高八尺,面容焦黄,重眉阔目,鼻直口方,胡须黑硬,双眼不时透着凌厉,煞是威武雄壮。 皇甫规淡淡说道:“董司马,本将早有军令,各营主官严加防守,不得私自出营,汝为何犯我军令,今知罪否?” 董卓伫立一旁,呆滞半晌,尹端轻咳一声,董卓才赶忙跪地,幽幽说道:“属下知罪,不过今番前来,是有重要军情禀报,还请老”,说到‘老’字董卓又僵住,迅速改口道:“还请将军赎罪。” “军情?” “是何军情?” 尹端与皇甫规接连问道,董卓见二人紧盯自己,满眼困惑,这才不慌不忙说道:“启禀将军,属下派精干细作前往敌营打探,得知敌营瘟疫更甚于我军,十之五六病死,士气已丧,此时出兵定可一举荡平,属下愿为先锋,必破贼军。” “将军,此乃天赐良机,万不可错过”,尹端激动提醒道。 皇甫规不觉陷入思索,羌乱已有几十年,汉军屡次击破羌人,屠杀无数,羌人叛乱至今未平;自己率军征战数载,虽颇有功绩,可凉州各地豪强、官吏视羌人为贱奴,百般压迫,羌人岂能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