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门前受辱心不忿,遵奉母命寻名师(下)
李立一路奔行十数里,行至一处山岗处,只见吉娜公主早已在此等候,当即打马过去,吉娜催马迎上。 此时,已是初冬之日,夕阳西下,凉风萧萧,几只盘旋的鸟儿倾诉着离人的愁绪。山岗一处溪水旁,潺潺细流,轻轻摇曳,三两片落叶随着溪水辗转飘荡,阵阵吱呀声徐徐袭来,放佛正在催促着过路人尽快启程。 李立与吉娜对视而立,默然良久,任凭泪滴从脸颊滑落,二人迟迟不肯离去。不知何时,李立为寒风丝丝凉意吹醒,微微抬首,只见远处似火的晚霞,还有那一轮残日,有气无力地向西渐渐消失。 李立知晓天色已晚,不觉间紧握住吉娜小手,张口欲言,却不知何故,顿时语塞,或许是有太多的话要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李立叹口气,虽置身于傍晚美景之中,却也无暇赏景,他轻轻放开吉娜双手,无奈道:”公主,今日山岗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逢?” “不”,吉娜伸手捂住李立微张的嘴,止住李立接下去的话语,闭上双眼,喃喃摇头道:“阿苦,不要说别离,更别提珍重,就这样,在这凄美晚景中,默默对立,我只希望多看你一眼,多闻你一丝气息,将你深深刻在脑海里,让这份美好永远伴随我身旁。”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既让人期待,也叫人凄楚,人生在世,总有些悲欢离合,难以避及”,李立伸手抚弄下吉娜垂散的长发,取来一旁的酒壶,和声笑道:“今日行别,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眼中苦涩,然泪水早已在受辱之时,流干落尽,而今只能以一壶烈酒,倾诉满心不舍,为此刻别离添上几丝朦胧。” 说罢,李立举起酒壶,伴着心头愁绪苦楚,灌了一大口,自己长这么大,还不懂何为寂寞?更未尝过男女情爱的甜美!然而今日辞行母亲,道别吉娜,才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孤独、失落。 吉娜忽而抢过酒壶,就着面颊泪水,饮了几口,或是辛辣,或是苦涩,百味丛生,也不知喝的是酒水,还是眼泪。吉娜缓缓睁开通红的双目,抽泣道:“我知你非走不可,今日话别,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想将这一瞬间化成点点滴滴的回忆。” 吉娜说着说着,又是抽泣不止,她也不知何时,李立悄悄走进自己心中,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间,直至前番李立遇险、今日离别,她才明白过来。 “公主这番情意,李立此生不忘”,李立瞧见吉娜哭得梨花带雨,不禁惹人怜爱,借着酒劲,上前张开双臂,轻轻将吉娜拥入怀中,缓缓说道:“不论时光飞逝、世事变迁,真情永在,此心不变!” “任他眼前天边,或近或远,但求你知晓,此处还有一落泪人,时时关怀着你,刻刻惦念着你,即使你我二人山水相隔,我心早已盛满了对你的回忆”,吉娜哭泣道:“人生路漫漫,相遇又相别,唯愿彼此的心儿紧紧相随,不忘初心;白日的云彩艳阳,是我对你的丝丝情意;路旁的鲜花绿草,是我对你的点点相思;夜空的明月星光,是我对你的阵阵关切;勿忘我,勿负我,勿要让分别长久,盼你早日归来,让我少受些的折磨。” 李立不觉间垂然落泪,捏了下吉娜高鼻,抚慰道:“自今日起,纵是千种风情、万般娇媚,李立也绝不入目,心头惟有公主一人。” “然而世事无常,若是我迟迟未归,了了无期,公主不必再等我”,李立转而面露苦色,摇头叹道:“公主就收起点点情意。” “阿苦,吉娜此情永世不变”,李立话未说完,就被吉娜出声打断,吉娜一把拿起李立右手,放到嘴边,张口狠狠咬下去,直至鲜血沾满手背,吉娜才松口,含泪笑道:“阿苦,我送你的羌笛,可有随身携带?” “从未离身”,李立掏出羌笛,在吉娜眼前晃了晃,吉娜顿时欣喜非常,扑进李立怀中。二人相拥半晌,吉娜轻轻推开李立,背过身去,哽咽道:“阿苦,你快去吧!” “吉娜”,李立张口唤了一声,吉娜依旧不肯回身,李立犹豫片刻,转身跃至马上,打马就走。几息后,李立竭力压制心头情愁,头也不回,忽而只听吉娜从后大喊道:“阿苦,临别之际,可否为我吹一曲羌笛?” “好”,李立回身反转,倒骑马上,取出羌笛,轻轻吹奏起来。不一会,羌笛悠悠之声,弥漫整个山岗,婉转动听,吉娜就着羌笛,忽而吟唱起来。 水潺潺,风瑟瑟,黄花纷纷飘,片片黯神伤;天蒙蒙,地旷旷,飞鸟阵阵鸣,声声诉离肠。 缘相遇,幸相知,红线丝丝缭,脉脉情难控;别离苦,忆相逢,泪珠闪闪落,滴滴残留伤。 零零落落思,断断续续想,思君朝暮,盼君回顾;忧忧戚戚怨,凄凄惨惨伤,海角天涯,天长地久。 良久过后,笛声渐消,歌声渐息,一切再度归于平静,吉娜伫立溪边,紧紧注视着李立远去的背影,犹如一颗含泪的星辰,缀在漆黑夜幕中。 “相思愁苦,谁人不知!情到浓时,寸心难言!”,李立奔出几十里外,顿感乏累,取出郭氏临行前做的面饼,就着壶中烈酒,在马山大口啃食着,以御初冬夜晚的严寒。 数日的鞍马劳顿,李立赶至卧德县,想起郭氏临行前的嘱托,径直奔往焦家庄,前去探望昔日救命恩人焦洪、焦宇两兄弟。 行至一处村落处,李立不知焦洪兄弟家在何处,于村口寻得一老汉,翻身下马,好声问道:“老人家有礼,请问焦洪家在何处?” “焦洪”,老汉见李立面向奇特,声音低哑,打量几眼,待回过神来,忙摇摇头,目光闪烁不定,长叹一声,反问道:“不知公子贵姓?寻焦洪有何要事?” 李立见这老汉眼神闪躲,且神情有些不自然,细目微动,四瞳并转,回道:“在下姓李名苦,与焦家乃是故交,今日恰好路过此处,奉长辈之命,前来探望。” “唉!只怕公子是白跑一堂,焦家早灭门了”,老汉惋惜道:“焦洪、焦宇两兄弟为人向来仗义,却不料遭此横祸,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还有那不死不活的,还不如死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