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后悔了
上官若领着两个小孩回道酒楼,上了雅间。她先向赵祯汇报了一下情况,而杨欣则在一旁不时地补上几句,说上官若如何如何威风,如何如何大义凛然等等,听得某若也有点飘飘然。 正当两人说的口沫横飞的时候,赵祉冷不防来了一句:“笨蛋!” 上官若一听,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狐狸就见不得她好!她哪里晓得自己说的一番话早已犯了假传圣旨之罪,脑袋差点搬家了还不自知。皇上何时让她考察民情来者?不过是要她负责沿途安全罢了。再说了,你一个御前护卫,审什么案?如果每个御前护卫亮出腰牌都能审案,那还设衙门作甚?这句“笨蛋”骂得一点都不冤。 赵祯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他对两个小孩温和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女孩年纪虽长,却不比男孩胆子大。见上官若对赵祯毕恭毕敬,定然是更大的官,于是胆怯地躲在男孩子背后不敢作声。男孩则勇敢地站在前面,不卑不吭地回道:“我叫王显,她是我jiejie王惠。” 赵祯见男孩并不怕他,于是笑得更加祥和。他看着男孩问道:“你说你娘是冤枉的,可否将事情始末说一遍?” 男孩子点点头,正欲说话,却忽然感觉到身后女孩的身体在颤抖,拉着他胳膊的手也紧了紧。男孩子只好侧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jiejie莫怕,jiejie莫怕……”他一边说,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看到她的情绪稳定为止。 众人也看出了端倪,眼前的女孩很明显受过很大的刺激或伤害,心里蒙上了阴影,而这可能跟这起案件有莫大的关联。 上官若见状,对小女孩轻声道:“惠儿别怕,我们只是想帮你娘洗刷冤情,只有将事情始末弄清楚,才好翻案。” 女孩闻言低头不语,半响才抬头望着上官若,接着狠狠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其落下。 上官若见她情绪稳定,于是转向旁边的王显柔声说道:“显儿,由你来说吧。” 王显点了点头,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们的娘亲柳氏并非王显的生母,他的生母是已故的陈氏。自王显懂事以来,爹娘就一直吵吵闹闹,家毋宁日。王彬经常喝得醉醺醺回来,而陈氏则整天哭哭啼啼,几次上吊自杀被救了下来。也许是觉得累了,倦了,王彬一纸休书给了陈氏,让她回娘家。任由陈氏如何哀求,王彬就是硬下了心肠。陈氏无奈,颤颤巍巍地拿着休书离去。王显一直跟在陈氏的马车后面喊着娘亲,王彬也没阻拦,而是默默地跟在后面,直到马车消逝在路的尽头。 不久之后,传来陈氏去世的消息。自陈老爷去世,家里由陈氏的大哥大嫂掌事。大嫂黎氏想攀权贵,将陈氏许给县太爷做第七房小妾。陈氏心灰意冷,在出嫁那天,穿着红色的嫁衣上吊自杀。她并未戴凤冠,只别了王彬送给她的那支鸳鸯蝴蝶发钗。桌上放了一封遗书,遗书上只有寥寥几句: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聚少离多相思苦,唯恨不解是王郎。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无奈王郎好猜忌,一纸休书何绝然? 万念成灰此身去,生死离别两茫茫。 黄泉碧落姻缘尽,天人永隔始相忘。 陈家将陈氏的遗书交给了王彬。王彬看了书信,哭得伤心欲绝,昏倒了过去。 陈氏死后,王彬变得更加消沉,每天借酒消愁,不知悔改。王显年纪轻轻,就要学会自理,并照顾醉酒后的爹爹。因此,他比同龄的孩子多了一份沉稳和忧郁。 有一天,王彬从外面带回来一对母女,也就是柳氏和王惠。王惠本不姓王,但是由于柳氏跟了王彬,因此也改了姓氏。这柳氏是位寡妇,与婆婆杜氏和女儿三人相依为命。不日前杜氏因病去世,家中因给杜氏看病早已花光了所有积蓄,哪有钱银给杜氏下葬?柳氏极其孝顺,视杜氏为亲母,无奈之下,只好卖身葬婆婆。那天王彬正好路过,见柳氏与陈氏有几分相似,花了几两银子将她买了下来。柳氏安葬了婆婆,除了孝服,便携着王惠跟王彬来到王家。 王彬对柳氏不冷不热,分房而睡。柳氏也安守本份,勤俭持家,对王显更视如己出。王显在柳氏身上常常能看到娘亲的影子,之后也改口跟着王惠喊柳氏娘亲。王彬见之也没说什么,偶尔还会帮着柳氏做点家务。他亏欠他们母子太多了,如果没有王显,他也许早已随陈氏而去。王显是他和陈氏在人间唯一的牵挂。几度梦回,依稀能听到陈氏对他的叮嘱,她要他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儿。每当王显夜半哭醒喊娘的时候,他就会抱着儿子,跟他说她没有离开,她一直都在他们的身边,只是她能看见他们,他们看不见她而已。王显听了之后只是默默不语,但却止住了哭泣。因为他常常能在梦中看到娘,想必娘肯定也想他们。醒着的时候,他和爹爹不能看见她,所以娘只好走进他们的梦中。娘要自己好好照顾爹,他也答应了娘,所以他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