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肺痈
两艘船同行了一日后一南一北背道而去,大谷氏因要赶回京城过腊八加快了行程,而谷氏这边却不着急,喝喝茶、打打牌、坐看云起云落,日子过的优闲舒适。 打牌这种事现在谁也不愿意带上花千月,原因就是她打牌技术太好,一副牌出了几张,还有几张,大概在哪个人手上,算的清清楚楚。 众人都道:“打牌不过图个乐子,打发打发日子,你道好搞的将军布阵、行军打仗一样,还有什么意思。” 不打就不打吧,喝喝茶、给花千树讲讲故事,想想酒庄的事,不知不觉还有两天就要回到柳溪镇了。 花千月站在甲板上望着岸边的芦苇荡发呆,忽然她发现芦苇荡的边上有一物随着河水起起落落上下起伏,仔细一看是一个人抱着一块木板浮在水面上,大冷天的泡在水里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气在。 花千月赶忙叫上船工带上两个护院放下小舟向芦苇荡划去,片刻后小舟划了回来。 花千月朝小舟上看去,除了船工就是护院没有别人。 “没气了吗?”花千月问道。 附近没有人家,不可能是从这里落的水,那么就是从上游漂下来的,至少也有一天了吧,这么冷的天气在河水里泡一天只怕早没气了。 船工、护院相互看看迟疑道:“到是还有一口气在,看样子只怕是救不回来了……” 不等说完花千月打断道:“还活着?那快去把人带过来啊。”接着又道:“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 船工迟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不是我们心狠,实在是那小姑娘没救了,我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护院也道:“小姐心善我们都知道,那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孩子,救不回来是小,若是为此惹上官司可就麻烦了。” 是啊,是啊,其他几人都点头附和道。 花千月有一丝丝的犹豫,就这样算了?忽然有种后世里老太太摔倒到底扶还是不扶的味道……最后还是一咬牙道:“既然碰上了没有放着不管的道理,吃个饭还不小心噎死人呢,是不是就都不吃饭了?你们不用想太多出了事由我担着。” 花千月自从重生后对生命有了新的理解,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觉得都不应该放弃。 众人听得脸上一红道:“既如此我等就去将人带回来,小姐您都不怕,我们怕啥?” 花千月坐在舟尾,船工稳定船身,两个护院够着小姑娘抱着的木板连人带板的拖上了船,人已经冻得晕迷了过去毫无意识,两只手臂却还牢牢的抱着木板,两只用力的抠着木板边缘指节骨发白。定是怕自己失去意识滑进河里才如此的用力抠着木板,护院一根根的掰着她的手指把木板撤掉那手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见得此景小舟上的人无声的落下泪来,花千月很庆幸自己最后还是决定救她。 小舟很快又划了回来,护院架着个浑身冻僵的小女孩登上了甲板,兰香荷露不等花千月吩咐把人接了过去架到她俩屋里去了。 在花千月坐着小船过去时她们已经准备好了泡澡的热水。 整整泡掉三大缸热水小姑娘的身体才回了暖,灌了两碗药下去把她安置在了兰香的床上。 直到现在花千月才有空仔细打量起这个小姑娘来,只见她八、九岁的样子,瘦瘦的小脸下巴尖尖,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刚刚泡热水时发现她身上新新旧旧好些伤痕市应该受了不少虐待。 小姑娘这样一躺就是一天直到傍晚画舫停靠渡口还一直未醒。 花千月急了起来,体温、心跳、呼吸都很正常为什么不醒呢潜意识里不想醒来吗头部又没受伤泡个水不会泡成植物人吧 弄得花千月晚膳都没吃好,想着用什么方法可以让她醒过来。 谷氏也很着急,月儿这孩子有的时候像个大人,不仅不用你为她cao心还能帮你把事情安排妥当,有时候又比小孩子还任性做事不管不顾的。好好的救个人回来做什么,到不是说救人不好,只是救人之前总得考虑考虑这人到底救不救得活,万一没救活死了呢?就这样丢进河里?……做好事之前总得先考虑自身的安全吧?…… 想着又埋怨起那些船工护院来,月儿是个孩子不清楚这里头的道道,难道他们这些大人也不知道?也劝着点……真是……。一时又想到月儿是主,他们是仆,主人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一时又责怪起自己来,好好的打什么牌啊,不然……唉!月儿那牛脾气只怕自己也未必能说的动她,唯今之计只有求菩萨保佑了。想到这里进耳房给菩萨烧了几柱香。 花千月一夜都没睡好,梦里都在想着怎么醒过来,第二天起来头就有点昏沉沉的,过去一看还是没有醒来,留了兰香在那守着去了谷氏屋里早膳,吃到一半听得兰香差人来报小姑娘醒过来了,丢下饭冲了过去。 喜的谷氏又给菩萨烧了几柱香感谢菩萨保佑。 花千月发现自己高兴和太早了点,那小姑娘只不过睁眼看了看,还没来得及问话又睡了过去,而且还发起烧来,兰香荷露衣不解带不断的用烧酒给她擦试身体降温效果不是很大。 花千月想看样了怕是肺炎跑不掉了,只得把驻船老大夫又找了过来。 老大夫捋着长须把着脉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半晌对花千月斟酌道:“实话跟您说吧,这姑娘瞧着像是肺痈,老朽才疏学浅怕是无能为力……” 话音未落花千月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无能为力呢,多开些消炎吃个三五天不就好了。” 消炎药?吃上三五天肺痈就能好? 世上还有此等良药? “此药哪里有,可否告知小老儿?”。老大夫激动道着眼睛亮亮的盯着花千月。 要知道肺炎在古代不能说不治之症吧,那也是十分棘手的病症,不一当心分分钟就会要了人命,忽而听说有一种药吃个三五天就能把肺痈治好,怎不令人激动,况且这人还是个医者。 花千月这才想起古代跟本没有炎症一说,也没抗生素之类的消炎药,烦躁的挠挠头,刚刚才说有这种药,立马又说其实是没有的,真不知该如何向这个一脸欣喜的老人家解释。 不好说也得说啊,谁让自己前世上大学没学过制药呢。 只得硬着头皮对老大夫道:“我不懂医理,只是上次我发烧大夫给我开了蒲公英、板蓝根、苦地丁、黄芩这几味药说是能消炎,只个三五日就好了,顾此就记在心里了,今日一着急未加细想就脱口而出了。 果然老大夫闻言不由失望道:“您说的消炎药就这些普通的清热去火的草药啊?”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真听得此话花千月不由还是有些讪讪然。 老大夫见花千月有些不好意思主动道:“我看还是照着先前的方子再煎一剂吧,您再吩咐船开快一些争取下午早些赶到柳溪镇,镇上的顾大夫对肺痈之症有些许心得,如果这位姑娘有造化的兴许还有救。” 若是在现代吃药不行的话,几瓶盐水下去也就没事了,古代没有头孢、青霉素之类的抗生素,肺炎死亡率还是挺高的,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边画舫按排人手加快行程,兰香荷露继续擦身降温自是不提。 出发那天谷氏就送出信去,说今晚能到。是以午膳过后闽老夫人按排了马车早早的去渡口等着,这会正坐在罗汉床上跟王嬷嬷说话。就听得外面有小丫头报道:“太太、少爷回来了。” 闽老夫人奇道:“怎么这么早?亏得把马车早早派了去,不然这会子还站在码头吹风呢” 王嬷嬷笑道:“要不老话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闻言屋里的人都笑了。 闽老夫人坐不住了,对王嬷嬷道:“也不知我那乖孙胖了瘦了……走看看去。”说着就要从罗汉床上下来,王嬷嬷忙上前和小丫环一左一右扶了把。 上房里丫环婆子来来往往收拾着箱笼器具,谷氏见闽老夫人过来忙施礼问好。 闽老夫人在穿梭的人群中看来看去没有看到花千月和花千树问道:“怎的不见月儿和小树?” 谷氏道:“小树在明州得了几个海螺,这不脚刚沾地就去找子明去了。” 想到儿子猴急的样子谷氏忍不位眼睛弯弯。 “至于月儿吗……”谷氏戚眉道:“上顾家医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