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庶母妃
周芷若轻声说道:“其实臣妾也知道,陛下乃是立志做一个好皇帝的,可也要注意龙体啊。国事天天都如此之多,以文宗之才,亦不能一人全包揽下来,也要拜相请求辅佐。陛下既然设立了内阁,那便放权让内阁大臣去做罢,陛下又何必事事亲为,劳心劳力?” 一边说着,一边把盛放着午膳的食盒打开,一股诱人的香味自食盒里面飘香而出。这食盒,乃是能工巧匠以一种名为鸡翅木的硬木,配合紫檀、黄花梨等硬木木材精制而成,不仅美观大方,还能滴水不漏。这些木料纹理细密、色泽光润,坚固而有韧性,制成的食盒不仅耐磕碰,还具有一定的重量,在挑、提的时候不易晃荡。加之这时候的家具多为榫卯结构,硬木在拼接、制作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在保温方面有着显著的效果。食盒里面的食物,保存一个多时辰都不会冷。甚至还能有反腐的功效,装在食盒里面的饭菜,即便放上一两日,也不会馊了。古代能工巧匠的精巧之处,可想而知。也是只有皇家这么富奢之家,才能成批量制作这么多精美的食盒,平民百姓的食盒,不过是木、竹、漆器等制成的而已。 陆承启闻得周芷若的此言,不知道怎么对她说明自己的良苦用心。这些国之重臣,处理政事,比他这个皇帝强得不是一分两分。可他们的眼光,始终会有局限性,怎么能比得过自己这个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千年的重生人士的见识? 细微之事。自然不需要他过度cao心了。可这个国家大的政策方向。还是需要他亲自把关的。要是假手这些国之重臣,历史惯性的影响下,肯定会继续沿着老路继续走下去的。无非是一个又一个的朝代更迭,然后在不断的重复之中,才慢慢得以累积量变,等到最后的时机,才会完成质变。 华夏拥有几千年历史,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但也是这份沉甸甸的历史。让很多人太过瞻仰古之圣贤,便不懂得如何前进了。 不是有句话说吗,事物的发展总是螺旋式上升和波浪式前进。其实历史也是这般,如果没有一个极具眼光之人出来指引前进的方向,人类只能在一次次犯错之后,才会积累经验,才能避开雷区,慢慢进步。 这个思想太过于深奥,别说周芷若,就算是和徐崇光说。估计这个都年老成精的内阁首辅,也理解不到半成。这便是古人的思维方式了。太过于固化,过于迷信古之圣贤留下来的东西。 不可否认,古之圣贤说的很多话,都是正确的。但这个只是一个世界观,它并不是方法论。要是把论语上升到方法论的地步,用来治理国家,恐怕大顺也会走上宋朝、明朝的老路,最终不是被落后的游牧民族灭国,便是淹没在浩浩荡荡的农民起义之中。 这个朝代不断更迭的历史怪圈,就是跳不出来,为何?皆因统治阶级和农民的矛盾渐趋激烈,等到农民连耕地都没有时候,粮食没有的时候,起义便会爆发了。然后就会把前一个皇朝推翻,建立下一个皇朝。周而复始,农民的地位还是最为低下,最没有保障。 农民起义成功之后,既得利益集团摇身一变又成了地主,反过来继续剥削农民,这就是一个历史怪圈,怎么打破?要是改变不了上层建筑,便要从经济基础改变。缓解矛盾的后果,便是矛盾永远都会存在。唯有把主要矛盾转移出来,才能建立另一个利益集团,才能不人亡政息。转移矛盾,商业为最。哪怕你不喜欢,历史就是这么发展的。实践已经证明,商业化之后,朝代更迭确实没有那么频繁了。因为最大的既得利益集团是商人,他们若没有一个稳定的世道,怎么做生意?而陆承启又绝不会让私人贩卖武器的,不会让他们发战争财的。因为这种事,只有朝廷出面才是最好的。 以上种种,都是带着哲学思想考虑一个国家未来的结果。试想一下,陆承启怎么能对周芷若说得出这些话来?就算说出来,她也理解不了啊!所以陆承启自然无法辩驳,只能转移话题,跟周芷若说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让气氛活跃起来,不至于那么沉闷。陆承启始终认为,一家人若是连玩笑都开不了的话,那么这个家庭即便没有分崩离析,也是貌合神离的。 这时候,周芷若也来了兴致,不耐其烦地说起福利院的趣事。从话里行间,陆承启察觉到,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好似已经渐渐走出了心理阴影,变得像一个正常人了。 周芷若一边举着筷箸,一边眉飞色舞地叙说着福利院的趣事,说着说着,似乎都把自己代入进这些可怜孩子的母亲一职上面了。末了,还悠悠地说道:“陛下,还是多亏了你,臣妾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不幸之人,无父无母的……” 陆承启心中一颤,闻得此言,再一次想起了自己前一世的父母,一颗眼泪差点滚落下来。赶紧低着头扒了两口饭,掩饰了过去。 周芷若继续说道:“……不过,陛下有件事做得还是不够,臣妾须得批评一下!” 说到这,周芷若的脸色有点严肃了,陆承启有点诧异的抬起头来,说道:“什么事?” “陛下嫡母虽然早逝,可皇考的妃子尚在,陛下为何这半年多以来,未曾踏入过景福殿半步?臣妾知道,陛下的失魂症尚未大好,可皇考淑妃刘氏,却是一直看着陛下长大的啊!近半年不闻不问,这让刘太后如何想?即便是陛下的庶母妃,亦不能这般绝情罢?”周芷若说到此处,似乎很是义愤填膺,就差没有指着陆承启鼻子骂了。好在她的家教甚严,也算是知书达理,又做了皇后,说话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是陆承启愣在那里,一手捧着那只精致的白瓷碗,不知道说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