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周大帅是骗子
大雪仍在纷飞,一点也未停歇。 风雪掩盖了巡抚衙门发生的血腥,掩盖了这座城中发生的罪恶。 一支连绵十数里的队伍迎着风雪来到了苏州城下。 城上面的清军看到了城下的队伍,也看到了那些红色军旗,可是清军却好像一个个都瞎了、聋了一样,抱着长矛站在那硬是一点动作也没有。 没有人呼喝示警,一切还是如先前一样,大多数清兵继续cao着袖子抱着长矛在那任由鹅毛大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身上。 城门楼上那杆绣有“管”字的军旗突然被砍倒,边上几根绿旗也被一一砍倒。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红色的军旗。 “大帅,他们得手了!” 城上红色军旗打出的那刻,马鹞子王.辅臣颇是兴奋的叫了声。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城门被缓缓打开,紧接着一队清军从城中冲了出来。让人意外的是,这队清军没有携带武器,全部赤手空拳。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将领,手中捧着一个木匣。 “职等不负大帅使命,管效忠首级在此,请大帅勘验!” 郑三万、马玉龙、张凤等叛乱将领齐齐跪在周士相面前,他们的脑袋都是光秃秃的,原本脑后吊着的小辫子已经不见。 马上的周士相抬手示意,马鹞子王.辅臣立即带着两个清军降将策马上前,从郑三万手中接过那木匣,打开看后,果有一颗首级。那两个清军降将仔细看后,确认这就是管效忠的人头。 王.辅臣立即策马返回,朝周士相道:“大帅,是管效忠的首级!” 马上的周士相微一点头,挥手下令:“一半兵马随我入城,一半兵马留在外面,以防有变。” 苏纳闻令策马过来:“大帅,我先带兵进去。” 周士相同意,立时苏纳领兵开进城中。 郑三万、马玉龙等叛将自始至终老实跪在雪地之中,人人均无异动。 城中清军已被叛将控制,各处城门都已被作乱清将的亲信部下控制。身着红色军服的太平军入城之后,便如长河又分成无数小溪一样,转瞬便分散在城中。太平军一到,各处清军立即交出城门控制权,然后一齐绞断辫子,回到军营待命。 苏纳彻底控制了苏州城后,派人出城通报。于是,周士相在部将和降将们的簇拥下进了苏州城。 大青马踏入苏州城中时,周士相突然勒马停住,侧首问郑三万他们:“梁化凤何在?” 郑三万忙道:“职等已派兵将他们围住!” 马玉龙跟了一句:“大帅放心,梁化凤插翅也难逃了!” 周士相轻声一笑,唤了一声:“王.辅臣。” “末将在!”王.辅臣策马奔出应命。 周士相一扬马鞭:“你去解决梁化凤,他若降,便带他来见我。” “得令!” 王.辅臣拱手接令,打马率部而去。替大帅牵马的瞎子李见了,咧了咧嘴,颇是不甘心的样子。 周士相又问蒋国柱何在,郑三万道蒋国柱不肯投降,这会和额色黑一起被押在巡抚衙门。 “是不肯降还是待价而沽?” 周士相微微一笑,蒋国柱这人他还有大用。他示意降将们前头领路,一路纵马疾奔,很快来到江宁巡抚衙门。 江宁巡抚衙门就是从前的鹤山书院,被僻为抚署后,很是装修一番,建筑颇是富丽堂皇,别有一番江南园林风貌。 周士相在衙门外看了看,进去之后也没着急见蒋国柱,而是在各处转了一转,最后才来到大堂。 蒋国柱和额色黑此刻被五花大绑,看押他们的兵丁见到上官簇拥着一位大人物前来,自是知道来的肯定是周大帅。于是俱自拜伏,蒋国柱和额色黑也被强按跪倒。 周士相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眼面若死灰的额色黑和蒋国柱,却是转身问郑三万他们:“管效忠就是在这里被刺的吗?” 郑三万忙道:“回大帅话,我们就是在这里将管效忠一顿乱刀砍死的。” 其余降将这时都在偷看周士相表情。周士相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特别高兴或赞赏的表情,他只是在看那块染有血迹的屏风。 “上面的血是管效忠的了?” 一众降将讪笑点头,心头都有些忐忑。 “这是蒋国柱的抚台大人椅子?” 周士相转了一圈,坐到了蒋国柱的巡抚宝座上,好像是试试它是否结实,用力拍了拍扶手。 跪在那的蒋国柱见了,脸黑得出奇难看。额色黑却是绝望心死,耷拉着脑袋,周士相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愿去听。 “你们都坐下。” 周士相摆了摆手,示意诸将领分坐两侧。 郑三万、马玉龙他们却不敢做,周士相笑了一笑,道:“你们坐吧,这本来是你们的座位,你们不是还在这里开过会吗?本帅待人向来平和,你们都是有功之人,若非你们,苏州焉能轻易拿下?来来来,都坐,都坐。” “多谢大帅赐座!” 郑三万等人受宠若惊,局促不安地坐下了。 周士相显得很平和,像聊家常一样地问他们道:“管效忠是汉军哪个旗的?” 郑三万道:“禀大帅,是镶白旗的!” “那你们呢?有汉军的吗?”周士相又问。 郑三万小心翼翼道:“职和马总兵是汉军正蓝旗的,余下都是绿营出身。” 马玉龙赔笑道:“我等汉军在清廷那里,比不过满蒙,只比绿营稍好些,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周士相哈哈笑了起来:“这说法不对,若非你们这些汉军和绿营,满鞑如何能窃我汉家江山,所以你们应该比满蒙八旗都重要才是。” 这话让郑三万、马玉龙他们都是不由自主起身,跪伏在地,口称从前糊涂,死罪等等。 周士相又是轻笑一声,问他们:“那管效忠的尸首呢?” 郑三万擦了一把额头冷汗,低声道:“职等让人将尸首拖到后面去了。” “这样啊,”周士相顿了顿,道:“把管效忠的头缝合到尸身上,用上好的黄绢裹身,盛殓起来,在城外找一块地方下葬,不管怎么说,这人也是个忠臣啊....嗯,忠于满鞑的汉人,也算是忠臣吧...” 听了这话,一众降将都有些不安,不知周士相是何意。 周士相这时却突然翻脸,怒哼一声,然后骂道:“你们几人自以为得计,为了活命,杀死自己的上司,背主求荣,这样的人向来为本帅所不齿。你们今日投我,那是因为我有实力击败你们,假如我有一天失势了呢?你们是不是又要像对待管效忠一样对我下手呢!” 众降将一听此言都慌了:这周大帅不是在阳澄湖上说的好好的,优待重用他们,怎么这会却翻脸了呢! “大帅容禀,我们是一片真心弃暗投明,绝无反复!” “我等投诚一片真心,苍天可鉴!” “......” 众降将一齐叩头,纷纷表态自己忠心。 见状,周士相却是不为所动,只冷笑道:“你们这时候如果跳起来大骂我周士相不守信义,表现出视死如归的精神,我可能出于敬重义士的心怀,饶了你们。可你们如此奴颜婢膝,叫我看不起。”说完,他平静却坚决地一挥手,吩咐亲卫道:“将他们拉下去,全部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