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争论
在凌云公司二楼会议室里，一场汇报会正在激烈的讨论气氛中进行。 会议桌的一侧是宁飞扬、陆凯文、魏锦程和肖竹芳。他们的对面是肖伟、杜毅和张诚。在会议桌的一角做着两个女孩，一个是苏晴，另一个是宁悦。 肖伟三人在各自的汇报后陷入了短暂的争论。在十天左右的时间里，他们分别和两家外企以及四家国内企业接触，肖伟关注的是对方的出价意向，他更倾向于来自g省的东方资源投资集团。这个处于扩张期的企业在医疗投资和外贸领域有着大手笔的投资意愿，他们采取了攻击型的谈判方式。肖伟对他们的出价满意，他们的出价具有弹性和诱惑力。杜毅和张诚倾向于外资公司，尤其是霍华德所属的摩根远东投资集团，这家公司展现出来的专业精神和对前景的规划让两个人折服，尤其是他们在中国市场的人才空白让两个人心动。 宁飞扬没有参与讨论，他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面。他更感兴趣的是一个现象，坐在陆凯文身边的肖竹芳成了他关注的焦点。自己的小姨子摆出的积极配合的姿态让他产生了兴趣，她和陆凯文谈笑风生的举止也让他侧目。 自己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宁飞扬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又对这样的场面有着一丝不安。 这样的情绪自从两天前苏晴取得财务部核准后就开始了。宁飞扬初始产生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他对肖竹芳有着深深的警惕，他随时准备着应付她的刁难和纠缠，甚至准备着面对她发起的群体质询。 可是他没有等到肖竹芳当面的争吵，公司也一如既往的安静。苏晴完成了全部的报送手续，甚至肖竹芳还安排了财务部的人员配合她的工作。 这一切让宁飞扬渐渐产生了一丝不安，他不知肖竹芳在做什么样的打算，可是她一声不吭的配合不符合她的性格和行为方式。她的配合绝对不能说明她支持自己的工作，她不可能无条件顺从自己。自己太了解自己的小姨子了，她喜欢和自己唱反调，和自己对抗更能展现她在凌云公司的特殊地位。 是什么让她采取现在这样的方式呢？宁飞扬很快有了答案，这个答案太简单，但是又让他最不舒服，那就是他不得不把肖竹芳和一个人联系起来，这个人就是陆凯文。 是陆凯文让肖竹芳采取了配合的姿态。这种姿态更像是一种默契，肖竹芳和陆凯文之间的默契，一种把自己隔离在外的默契。 看着陆凯文和肖竹芳偶尔小声耳语的举动，宁飞扬有些恍惚。 宁飞扬有了一种对局面掌控不住的不安，他的不安源于陆凯文，源于他的背景和实力。 原来的欣慰夹杂了这样的不安，这让一贯自信的宁飞扬不再那样自信满满。 苏晴一直在记录的同时偷偷观察着周围，陆凯文和肖竹芳的偶尔耳语的的举动都落入她的眼里，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陆总和肖总监私下肯定有了交易。 肖总监那明显的暗示和随后的变化让她肯定会不自觉地产生这种想法，肖竹芳一贯在公司颐指气使的做派让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她会在这样重大的事务上采取低调的配合，可是她却这样做了。这样的事情正在不可思议地发生。 苏晴在接到肖总监的电话后只有兴奋，她像一只兴奋的小鸟一样飞向财务部，满面春风的肖竹芳当着苏晴的面要求财务部全力配合她的工作，于是苏晴很顺畅地完成了银行和工商等部门的报送工作。 轻松下来的苏晴并没有产生应有的喜悦，她渐渐产生了担心。她不希望自己预想的事情变成现实。 可是此刻她眼里全是肖竹芳和陆凯文谈笑风生的举动，她知道自己不希望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陆凯文和肖竹芳完成了交易。尽管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交易，可是陆总一贯地位超然而且处事磊落的形象蒙上了尘垢，陆总已经不再完美。 苏晴偷偷品尝着淡淡的遗憾。淡淡的酸楚。 “好了。你们的观点已经非常清楚了。这样的争论不会有结果。我们还是要拿出具体的办法来。”宁飞扬看着有些乱哄哄的场面心里泛起一阵烦躁，他忍不住开口了。 会议室陷入安静，更像是短暂的沉寂。 所有的目光转向宁飞扬。 宁飞扬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此刻的气氛让他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人陶醉。 “我们还是听听陆总的意见吧。他是这次商业并购的倡议者。我们缺少应对这种重大商业并购的经验。这是一次很珍贵的机会。我们要学习从这样的并购中获得经验。请陆总给我们开个头吧。”宁飞扬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味道。 陆凯文皱了一下眉，宁飞扬事前没有通知自己要公开召开这个讨论会，现在又要在众人面前征求自己的意见，这怎么看都像是让自己为难的样子。 “各位同事。宁总让我发言，我只好勉为其难了。如果是单纯的商业行为，我倾向于肖经理的意见。毕竟这样做对凌云的资金回收最有利。”陆凯文开口了，他望向对面，杜毅和张诚皱眉头的举动落进了他的眼里。 “但是，这次商业行为涉及了人员的变迁，所以性质已经改变。两个部门的弟兄都是为公司出过大力的。对他们的安排是此次商业行为的重点。综合考虑，我最终倾向杜经理和张经理的意见。”陆凯文一边说一边注视对面的杜张两位经理，他看到了两人眼里的感激。 “但是，无论怎样顾忌感情，我们也不能损失公司的基本利益。贱卖资产只会让收购者轻视我们，更轻视他们收购的人员。所以做出一个公正的评估至关重要。这是此次谈判的底线。我的意见仅供参考，最后的决断还得由宁总下。”陆凯文结束了简短的发言。 会议室里沉寂下来，人们都在权衡。 “我们听听肖总监的意见吧。她是财务总监，对资产的处理她有发言权。”宁飞扬转向了肖竹芳。 魏锦程深深地看了一眼宁飞扬，他要从宁飞扬的表情读出他的内心。他有些失望，因为宁飞扬没有任何表情。 “好。在说我的意见之前，我先向大家通报一个新情况。陆总已经向凌云公司注资5000万，我们按照3000给陆总折股，这就意味着陆总已经成为我们公司的大股东了。我们首先向他表示祝贺。”肖竹芳一边说一边鼓掌。 众人都是一阵愕然，随后醒悟过来的人参差不起地鼓掌，最后是一片掌声。 陆凯文愣愣地看着肖竹芳，他没有任何准备。 宁飞扬嘴角抽动着，脸沉得能拧出水来。 肖伟看向肖竹芳的眼神全是迷惑，他无法理解表姐这个举动。 “我支持陆总的意见。竞卖的方式虽然好，可是对于被卖的人员太过残忍。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不是圆满的办法。凌云公司虽然不是大公司，可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企业文化。这个文化的核心就是人情。我的话说完了，请宁总最后定夺。”肖竹芳终于在结束发言的时候看向了宁飞扬。 宁飞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感到一阵愤怒。也感到一阵无力。 “好，先把评估的事情做完。评估的事情由肖伟和苏晴负责。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散会。”宁飞扬匆匆结束了会议。他离开的动作更像是拂袖而去。 苏晴等众人离开时才起身，她在等着陆总离开，陆总没有起身的意思。 “陆总，人们都走了。您不走吗？”苏晴声音很轻，她不想惊到正在沉思状态的陆总。 “啊，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情考虑。”陆凯文抬起头。 “陆总。您一定很为难吧。是不是我让您为难了？”苏晴斟酌着话语。 “你？你有什么让我为难的？”陆凯文语气里是明显的疑问。 “是我的处境才让您答应了肖总监的条件吧。你们是不是因为我做了交易？”苏晴终于不再犹豫。这个疑问让她困扰。 陆凯文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眼前的女孩。 “你是这么认为的？苏晴，你是不是有些自以为是了？或者说，你是不是喜欢自作多情？”陆凯文的语气越来越明显地带出嘲讽。 “你。。。你非要这么说才舒服吗？”苏晴脸上泛起潮红，愤怒、尴尬和委屈全部涌上来。眼泪在眼眶打转。 “呵呵，好了。我是信口开河了。我郑重道歉。你说的交易确实在存在，不过不是因为你。我从跨入凌云公司开始一直在交易，这样说你能理解吗？”陆凯文的语气柔和下来。他的眼睛泛着暖暖的关怀。 苏晴的心抖动了一下，陆总这样自污的举动和真诚的安慰还是是第一次。 “你为什么这样说自己？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好受吗？”苏晴收起了一切委屈，她有些着急。 “呵呵，傻丫头。我说的是实话。我来这里本身就是交易的一部分。交易还会继续，只是对象不同罢了。”陆凯文笑了，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汇报会最后的不愉快场面也不再是芥蒂。 和苏晴对话的短短一刻让他有所领悟。 苏晴一时无语，她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不知该为眼前的人高兴，还是应该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