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卿本玉人之会当凌绝顶在线阅读 - 第二十二章 那夜,北疆人的秘密才是开始

第二十二章 那夜,北疆人的秘密才是开始

    庆云,顾渚,惠安三人在书斋内。

    庆云特地吩咐了不许人进来,再小心检查门窗紧闭,方才坐到圆桌前。

    “西北王庭的人在追查去年北疆武士在晏河城那事,”顾渚忙不迭地说,“他们要亲自前来,说是要找到北疆人带来的宝物。”

    庆云说,“那三个北疆武士被误杀,凶手已正法,不是了结了吗?”

    顾渚摇头,面色愈显冷峻,“他们不信。”

    “这是何意?”庆云的声音骤然低哑。

    顾渚下意识地再张望,确认无人窃听,方才说,“他们访查到那日是我们和那三个北疆武士最后在一处,此次邀我西行实则是为了那晚的事。”

    惠安疑惑说,“那三人身份普通,竟然能惊动西北王庭。”

    “我也有疑,”顾渚说,“他们的小都督为此事已经启程东行,我不过是赶在他们之前到了。”

    惠安觉得蹊跷,却也说不出对策来。

    庆云冷冷说,“本来那晚发生的事就匪夷所思,如今看来,事情远未平息。”

    顾渚指着惠安说,“大哥新婚燕尔,此事事态复杂,不宜在晏河城久留。”

    惠安说,“去年已先行,如今再走,有违义气。”

    庆云深思半晌,徐徐说,“大哥务必离去,”之后再解释说,“他们已请了顾渚去西北,而我长居晏河城,于西北王庭而言,我等都脱不了干系。而他们的所图仍然不明,大哥现在若能置身事外,我们便多一层回旋的余地,对后事有益。”

    见惠安仍有犹豫,庆云又劝说,“去年大哥涉事最少,当下也最容易全身而退。”

    惠安默默颔首,随即说,“若是西北王庭的人要来晏河城追查,那娉仪须当好生安抚。”

    庆云说,“已过一年,且她已有子嗣,想必不会生事。”

    “整个陆府都不容她……”惠安说到此处,庆云打断他说,“我自会妥善处置。”

    顾渚从柜中取出一个灰布木匣来,朝庆云使了个眼色,再将木匣交给惠安。

    惠安知道那匣子内装的物件,面色顿时疑狐,低声说,“还在这里?”

    顾渚点了头,“大哥带去吧。”

    庆云从旁附和,“若是西北王庭的小都督真要来,倒不如大哥带了去更安全。”

    三人又简略说了几句,惠安便带着木匣从书房出去了。

    他刚开了门,恰好又见娉仪经过。

    惠安尴尬地点头施礼,娉仪讷讷地,也朝他笑了一下。

    又过片刻,庆云和顾渚也从书房走出,只闻御孤在庭院里耍玩,发出阵阵笑声,而娉仪就坐在长廊上看着。

    顾渚上前喊了一声,“嫂子”,见娉仪无意搭理的样子,便从林中随意捡起几片长叶编成小物去逗弄御孤。

    御孤喜欢他手中的玩物,就同顾渚玩闹。

    庆云站在娉仪身后说,“顾渚和御孤有缘。”

    娉仪瞪了庆云一眼,警觉地上前抱起御孤,历历地瞥了顾渚一眼,怒说,“别碰我的孩子。”说完,快步走开。

    御孤手里的玩物掉在地上,又见顾渚离自已渐远,不禁嚎啕大哭,挣扎着要从娉仪怀中下来。

    而娉仪丝毫不理会,迅速地,拐过庭院离开了。

    顾渚拾起玩物,本想给御孤,见状只得自讨没趣地苦笑一下。

    庆云结过那草编的玩意,细看是一只虫,经不住笑了,“你竟也会哄小童。”

    “我会哄的可不止孩子,”顾渚得意地仰了下嘴角,单纯又邪气,再努嘴说,“你可要学?”

    庆云继续把玩手中草编小虫,看了会也端详不出做法来,只得说,“这我倒不会,教我如何做。”

    顾渚说,“村野玩意,公子可学不来。”说完,又是一声讪笑,飘然离开。

    00

    日薄西山烟霞晚,渔火江风映迟暮。

    顾渚走进南乡住处时,侍女正将廊台上的灯笼卸下,燃起红烛后再一一挂上,却唯独留下门前一盏他走时送的不去点燃。

    见此情景,顾渚会心一笑,快步走过廊道,见有数盏木风铃挂着就拨弄出声响来,算是打个招呼。

    立即有侍女从屋内出来,见果然是顾渚,不由地露出喜色,敞开了门迎他。

    室内一片明亮,好像点起了所有的灯,富丽如城中彻夜繁华的乐坊。

    南乡在内室坐塌上心不在焉地摆弄棋局,她分明在等他,知道他来了也不起身,故意地,佯装静淡。

    顾渚在布帘前,他知道南乡察觉了却偏偏也不作声,倚着廊柱看了良久方才戏谑一句,“这棋士的棋路当真古怪,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看架势是高手,可棋局上既不成攻势也不去守,想来是我才智不足还看不透门道,还请高手指点……”

    南乡暗自觉得好笑,又笑不出声来,微微抬头瞪了一眼,“倒是还没开春就来了。”

    顾渚上前凑近她耳旁低语一声,“要叫小哥哥,”再一手执黑色棋子在棋盘上摆下颠覆全局的一步,然后伸长了腰坐上木塌。

    “口出狂言,”南乡嘴上责怪,又看一眼棋局,迟迟难以落子,只得怏怏说,“我下不过你。”

    “再想想,想出了赏你新鲜玩意,”顾渚不让她认输,饮下一盏茶,就先入席饮酒去了。

    南乡也无心再棋局,也去酒桌入座了。

    “怎么不点上那盏灯?”顾渚突然问。

    南乡答说,“蜡烧尽了,懒得换。”

    顾渚用手指在南乡鼻尖上碰了一下,说,“可不是怕坏了舍不得点?”

    一旁伶俐的侍女抢先说了去,“今日少侠要来,自然就不用点那灯了。”

    顾渚注视南乡脸颊绯红,适时递上一杯酒去。

    两人相互玩笑着坐了长久,直到午夜更声隔着幽夜响了几回。

    走时南乡问说,“今年可还要去别处?”

    顾渚沉思着,不知如何作答,只含糊其辞,“许是不走了。”

    00

    庆云同惠安,顾渚散了之后便回屋去了。

    他的屋子已是就不见日光的阴寒,往来的人少了,仆从也避之不及,唯恐沾上陆府大宅内最敏感的是非。

    庆云在厅内煮起水,隐约瞥见聘仪在偏室内对着纱窗静坐。她像是永远置身陆府冷眼之外的人,视若无人又宠辱不惊地活着,她只照管御孤,吃一些饭食,除此之外,便再无别的动静了,即使言语也少有。

    庆云看着她,心里觉得说不出的不自在。说是亏欠,分明待她不薄,说是她冷若冰霜的咎由自取,公子,又明明不曾尽心。

    “外边好雪景,”他悄声走到她身后,推开窗说,“你来有阵子了,也不见你出去过。”

    聘仪木然回首,见庆云将方才御孤落下的玩意放在案上,惆怅说,“我又有哪里可以去。”

    庆云取过一件披风给聘仪围上,再扶她站起身,拉她走出厅堂。

    路遇两个老婆子来卧室换暖炉,庆云指着两人吩咐,“晚上照顾好孩子。”

    婆子面有难色,庆云厉声呵斥,“只管照看,”便拉着聘仪往外走。

    众目睽睽之下,聘仪被拉搡着走出了陆府大宅。

    庆云扶她上马,再坐在她身后,一手从她腰间穿过抓住缰绳,一手策马,在夜色中朝城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