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惠安已成阶下囚 公子无心顾娉仪
君侯入了戒备森严的正殿方才放松,卸下刀剑,脱去染血的衣袍,坐下来休息。 此时,殿内仅有少数近侍,也都不敢绕过屏风去打扰君侯。 大夫来后,替君侯除去贴身衣衫,擦拭伤口,敷上膏药。 南乡在屏风外隐约看见君侯身上伤痕累累,大夫虽上了药,几处外伤还渗出血来,于是绕过屏风近前侍奉。 君侯背对着外面,她最先看见君侯背上牡丹形状的旧伤,想必是被兰生打上的,一时见伤触情,心内酸楚。 君侯觉得身后异样,转过惨白的脸来,见是南乡,厉言一句,“出去。” 南乡刚走出内室,昌平迎面而来,隔着屏风回禀君侯,大意是此次暴乱主谋是连同惠安在内的南地大族,他们雇佣杀手要屠杀整座王庭府邸。 君侯沉默半响方才疲惫地问,“惠安和其他部族的人呢?” 昌平说,“舞伊被人先行送走,其余的都在地牢。” 话音刚落,庆云也走了进来,说已严查四处,近日戒严。 他和昌平身上虽都挂了彩,仪态倒也都齐整。两人相见,表面平和,神情,心态都暗自较劲。 君侯故意问庆云,“惠安要杀我,爱侄如何看待?” 庆云说,“您杀了他家人来胁迫他,他要杀您也在情理之中。” 在场众人无不为他此言震惊,反观君侯则挑起嘴角笑了一下,“也对。那爱侄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置?” “放了他们,”庆云说,“您以武力摄人,显然他们不屈。不妨再以胸襟纳人,或许奏效。” 昌平突然冷笑,公子瞪了他一眼,他嘲讽说,“做马车的名士就是没有我们马背上的武士爽快,思想向后,畏首畏尾。” 君侯听见此言,久不做声,殿内顿时肃静。 大夫已替君侯包扎完毕,给他换上素白绸衫后退了出来,南乡端着汤药走了进去。 君侯披上一件裘衣从内室走了出来,看了两人一眼,缓缓开口,“若我放了他们,他们还不服我,那要如何?” 庆云说,“那就杀了他们,在各大部族扶持王庭的人来做继承者。” 君侯说,“那岂不是现在就杀了他们,另寻新人来得容易。” 庆云单膝跪地,言之凿凿,“杀人固然容易,仁德的名声难求。” 君侯却说,“声名无用。” 庆云再谏一言,“穷寇莫追。将南地大族逼入绝境,必促使其联合反抗,届时群起针对王庭,必成王庭劲敌。” 君侯正思忖,武士传来急报,说舞伊进了陆府。 庆云面色骤然紧张,想起前日惠安重托,才明白自那时起他便抱了求死的心。 昌平露出邪气的笑靥来,扬着嘴角一脸得意,刚要说话,被君侯一声叹息打断了,再看君侯僵硬的面孔,苍茫而无奈。 庆云郁郁走出殿堂,昌平紧跟在他身后,挖苦说,“杀手暴动,公子丢下妻子……” 不等他说完,庆云白了一眼不耐烦地说,“自有人比我更关心娉仪。” 不欢而散之后,昌平去了地牢,庆云不方便去,虽心系惠安也只得先回房去。 00 大部分杀手都被当场击杀或趁乱逃离,被擒住的都是南方诸族的名流贵胄和他们最忠义的追随者。 形势紧迫,王庭武士并没有急于解除他们武器,只草草将他们关在一处,弄得诸人摸不清头脑。 因此当昌平进入地牢时,南方诸部族的人各自戒备。 见昌平不加防备地走进囚室,一名中年刀客问他,“你不怕我们对你动手。” 昌平闻言如听天方夜谭,轻蔑冷笑,身影疾走,只见一阵寒光忽闪,囚室的墙壁上一声利器割裂之音,再看昌平,已站在那刀客的身后,手指搭在他死xue上。 刹那之间,刀客再反应过来时,感觉到昌平已制住他死xue,冷汗淋漓,再不敢轻举妄动一下。 而在场众人却比那刀客更加寒颤。因为,他们不仅看到了昌平鬼魅一样的身影已在刀客身后,还看见墙壁上留下几招剑痕。这说明常人眼里的一阵光影飞动间,他出了招之后,还制住了刀客。 那刀客怔怔许久,试探地动了一下,用余光看去,昌平正安静而诡谲地朝他笑着。 惠安始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众人惊悚,静淡走了过来,“谁不知昌平身手可御沙暴,心机堪比海深。” “有眼光,”昌平回过头来,“可是,我允许你挡在我面前了吗?” 众人战战兢兢时,惠安浩浩说,“挡在你面前的是世间正气。” 昌平不耐烦地摇头,“那我就杀了正气。” 惠安说,“你杀不掉正气。” 昌平说,“我从没有遇到过对手。” 一旁又有人憋不住问昌平,“你要杀了我们?” 昌平点头。 众人躁动不安,有人求饶说定当服从王庭,有人质问他既然要杀,为何还要抓他们。 昌平走到求饶这面前,蹲下身来,伤心地望着说,“明明答应了君侯要顺服的,为什么又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