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为何你对我的妻妾有兴趣,又不敢告诉我你对谁动了心呢?
如今,陆府家丁再出入王庭府邸已畅通无阻。 君侯日前受伤,早歇下了,然而当家丁说是南乡送了件东西来时,护卫的近侍还是叫醒了君侯,如实上禀。 君侯本来就睡得浅,醒了便见了那家丁,看送来的盒子里装了一只吃完芝麻糊的碗,不解地望着家丁。 家丁说,“姑娘只让送来这东西,并没有其他交代。” 君侯摒退家丁后,对着这碗愣了半响,忽然问身边的人说,“昌平几时送南乡回去,又是几时回来的?” 近侍说,“小都督上午去的,夜半才回。” 见君侯仍旧沉凝,近侍又说,“小都督早晨还让庆云公子的妻子回去了。” 君侯点了点头,缄默不语。 近侍正要将那碗收走,君侯阻了,将碗放在桌子正中央,别无他话。 今夜,君侯再无心睡眠了,合衣在殿内踱步,看见偏室桌案上放着兰成相赠的石砚,去写了几个字,搁笔后突然问说,“他们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近侍说,“十日之内便可成婚。” 君侯又问,“婚后住哪里?” 近侍答说,“在晏河城先住王庭府邸,日后回西北王庭,和别的夫人一起住小都督寝殿。” 君侯又陷沉默,只有一声更比一声重的叹息回荡在空旷的殿内,就这样坐到了破晓前,君侯下令说,“再让庆云回来吧,这孩子处事圆润,能补昌平锋芒。” 他怎能不知,昌平与南乡不睦,南乡嫁入王庭后,连个能说话,能维护她的人都没有。且王庭的武士夫人,姬妾众多,南乡日后处境艰难已是可预见的。虽然庆云不能护得了南乡一生,至少在晏河城里,南乡还能有片刻温馨与安宁。 近侍应说天明后便去请庆云来。 眼见天空永夜泛蓝,而君侯一夜不寐,近侍去备了些吃食来。 此举闹醒许多人来,连着昌平也跟着醒来。 昌平唯恐君侯身体抱恙,赶去问安,进了正殿豁然看见桌上摆着的碗,知道是南乡送来的,顿时明白自己是冤枉了她,而君侯想来也知道了此事,故意留给自己看的。 “我武断了,还没有问过你的想法,”君侯对昌平说,“竟不知你是否愿娶南乡。” 昌平说,“求之不得。” 君侯说,“此话当真?” “从前,义父就将女儿嫁给王庭内最优秀的武士,以致膝下再无儿女,如今义父重遇南乡,能将最后的女儿许配给我,是我大福,”昌平恭恭敬敬地说,“我深知义父待南乡与别的女儿不同,定会珍惜这段姻缘。” 君侯说,“南乡被陆兰生养得傲气了些。” 昌平说,“meimei的性情桀骜不驯,很像我王庭的人。” 君侯又问,“婚期可要拖延?” 昌平深深叩首,郑重答说,“我做好准备了。” 00 昌平自知芝麻糊一事自己理亏,日上三竿便带了几箱子珍宝去陆府,算作中原人提亲之礼,也借此为由给南乡赔个不是。 西北王庭素来没有成婚前的礼数,男婚女嫁,全凭尊者一言。此番虽然草率,也着实是给足了陆府面子。 陆府众人排开仪仗将昌平从正门迎入,兰生在正厅接待昌平,庆云作陪在侧。 三人之间再有嫌隙,此番也相敬如宾。 兰生昨日已和昌平处了一日,再无话可说了,略坐了会,借故先离场去了。 只剩庆云,昌平两人时,昌平说,“公子私放惠安,本以为君侯失望,再不会倚重你了,不想今日改主意了。” 庆云平声静气地说,“看来,君侯还没有十分信任小都督。” 昌平也笑了,“君侯若不看重我,怎会短短数日,先授意将舞伊给我,再把女儿也给我。” 庆云心头激愤,唯有强忍下苦涩,面不改色地举起酒杯来敬他一杯。 又含沙射影地说了几句,庆云推说还须打点南乡成婚前诸事,从偏门出去了。 娉仪正奉公子的指令端茶候在门口,庆云出来后拍着她肩柔声唤她进去,特地嘱咐一句,“好好待昌平。”说完,径自离开。 娉仪纵有千种不愿也不奈公子的意思,诚惶诚恐地走近昌平身旁,奉上一盏茶。 昌平再见聘仪素衣憔容,亭亭玉立显身前,复杂之情油然而生。身边有无数双阴险的黑眸窥视他一举一动,小都督不惧人言,不畏阴谋,也不想因自己一时疏忽将流言蜚语和狡诈权谋加诸无辜之人,况且她早已是陆府众矢之的,还有幼子要庇护。 两人无声相视,一个沉重,一个焦灼,昌平含笑饮尽她给的茶。 “听闻小都督要成婚了,”聘仪低声说,“恭喜您。” 昌平突兀地说,“我成过很多次婚,有很多夫人,姬妾。” “啊,”聘仪觉得他话语出格,也不知如何应。 “我是西北王庭的小都督,怎么可能没有成过婚,”昌平说,“王庭和中原风俗迥异,武士会有很多女人,每一位行过成婚之礼的称为夫人,地位都是一样的,没有正式成婚的称姬妾,姬妾间也无身份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