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君侯愧疚对兰成 霖儿送来幽灵血
找了数日,仍然没有幽灵血的消息,晏河城里听过这名字的人才寥寥数人,更别提眼见过的了。 南乡每况愈下,看情形也撑不了几日了。 君侯照旧忙于公务,不曾来探望也再未问起过。 庆云心急如焚,而在君侯面前只得沉住气,故作镇定。 一日午后,君侯用完膳,喊来近侍说自己连日身子乏力,让炖千年人参来喝,特地嘱咐,务必选最好的人参。 近侍恐君侯不了解那人参,细说,“千年人参大补,若君侯只是疲乏……” “让你炖就去炖了来,君侯不耐烦地说,“本君今日要吃那千年人参。”说完,自去小憩了。 庆云见君侯歇下,便从他屋子里出来,然而刚出来,迎面就碰上武士来回报,“陆府兰成夫人来了。” 不等君侯出来,兰成已盛气凌人地走了过来。 未免仓促,庆云上前给兰成问安,“姑母舟车劳顿,不妨先去小侄中稍坐。” “不必了,”兰成径自闯进君侯居室。 庆云再拦阻,“君侯刚歇下,让小侄先带姑母去看望南乡。” 话音未落,君侯推开卧室的门,衣冠整洁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兰成冷笑,“君侯好睡。” “来了,”君侯一改昔日沉稳锐利的风度,竟和婉起来,唯恐她误解,解释说,“我并不在睡。” 兰成话更犀利,“听说,你要杀南乡?” 庆云不想兰成说得这样直接,忙低下头,避免君侯嗔怪。 然而君侯根本不在意这些,眼神不离兰成,“她沾染上瘟疫,会传给别人。” 兰成说,“你不去找医治的法子,还想来动我的人。” 庆云听得胆战心惊,忙劝和,“姑父心系……” 不等他说完,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异口同声,“退下。” 君侯说,“我为君侯,有许多迫不得已的苦衷,并不能如你想的那样随心所欲。” 兰成讽刺,“你做了一辈子的君侯了,还没有做够。” 君侯依旧平和,“若有人能继承我,执掌王庭,我早就去过那潇洒自在的日子了。” 兰成说,“你都找了半辈子了。” 君侯接不上话,心里苦笑着又拣了她喜欢的来说,“我和兰生冰释前嫌了。” 谁知兰成还是不给面子,又断了他话,“各取所利,关我什么事。” “兰成……”君侯语塞着沉吟良久,再看看她,柔情款款地说,“我没做好。” 兰成傲气地白了他一眼,“那是自然的。” 她这一说,说得君侯哭笑不得,无言以对了,只好再岔开话题去,“我带你去见见南乡。” 兰成明目张胆地嘲讽,“你倒还记得南乡是谁。” “是我们的女儿。”君侯说时,怜爱而心痛,无奈又真诚,看着叫人可怜。 两人走入南乡屋舍时,君侯摒退多余侍从,尽量不让人知晓自己来探望过。 隔着卧室的门,兰成已有几分崩溃,渐行渐缓,最终止步不能前。 君侯拉起她手来,紧握,彼此扶持着推开门。 重山在内,见君侯亲临,愁苦地说,“南乡夫人已经终日昏迷了。” 君侯知道兰成并不喜欢南乡与昌平的婚事,阴着脸,小声吩咐,“叫姑娘。” 兰成一边摇头,一边走到南乡床前,亲眼看到南乡昏睡在床,脸色惨白,叫也叫不醒来的垂死模样,失了魂似得就看着,张大了嘴颤抖着却犹如骨鲠在喉,喊不出声也哭不出泪。 君侯怆然回身,背过人去时,已潸然泪下。 近侍刚好送人参进来,端到屋前说给君侯。 重山接过炖盅,送到君侯身后,君侯示意喂南乡饮下。 看着南乡不再进食,兰成崩溃地嚎啕哭泣,撕抓自己的身体而全无知觉。 君侯上前,强行撬开南乡的嘴来,将参汤给她灌下,再拉开兰成到一旁。 “你救救她,你能救得了瘟疫的人,也能救南乡的,”兰成拽着君侯苦苦哀求,神志模糊了似得重复这几句救人的话。 君侯抓着她手臂,忍痛相望,黯然之情更甚于她。 兰成渐渐恢复过理智来,悲嚎得筋疲力尽了,昏厥过去。 君侯一把抱起她来,当着众人的面抱她走出南乡卧室,回自己卧室里去了。 一时之间,王庭府邸里流言四起。 君侯重拾旧爱的传言迅速地盖过他为君圣明的赞誉。 天底下最无情的男子,在暮年时,结出年少冲动的果实来。 00 顾渚带着霖儿前往近处的山中,只往山峰高处的悬崖之巅去。 路入绝地,人不能走,轮椅更加不能上,顾渚飞身壁上,一道身影攀附藤条树蔓穿行险境之内,遇见深水寒潭,便栽入水中去寻幽灵血,不遇则催人另去别处。 如此奔走潜水几日,寒气侵体,顾渚体力虚弱。 霖儿看在眼里,知道劝他无用,也不能帮到他,只得在他休息时多递上一件厚衣。 数日之内,他几乎将一片群山的高地都寻遍了却一无所获。 雇来的轿夫不耐烦地抱怨,“少侠你开玩笑呢,要在连绵大山里找一株草,岂不是比大海捞针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