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究竟谁是爹和娘
这个瓜生长得太怪异了,张南东对麻曼曼说:“把它摘下来,丢了。” 麻曼曼说:“你想清楚了没有,上天派大锦雉送来南瓜苗,又派鹌鹑娘娘送来东瓜苗,这是怪瓜的爹和娘。 你眼睛看清楚了没有,它们开花的时候,有两只蜜蜂来当大媒婆授粉传精。蜜蜂的后腿上粘的花粉团,是要背回巢里去的,可是它们就飞到雌花的花蕊上,嚼碎涂抹。 这是神仙派来的,要把这个奇特的瓜儿好好培养大。你怎么能够抛弃他呀。” 张南东搔了搔头,想了想,觉得麻曼曼的话是非常对的,就按照麻曼曼的说法,好好保护这个奇异的瓜儿。 张南东经常给这蔸嫁接成功的瓜藤浇水施肥。 这个嫁接瓜儿,在张南东和麻曼曼的呵护下,平稳地生长着。 到了中秋节时,已经有一个人高,瓜身中间,就像一个孕妇,挺着个大大的肚子。 这个大肚子,是金黄色的,而大肚子的上面和下面,都是青色的,有着细细的绒毛,和那平时的东瓜一模一样的。 到了秋末,山那边地里的十多个东瓜长得很肥大了,每一个足足有五十到七十几斤。 夫妻俩欢欢喜喜把东瓜都摘下来,抬回家。 再看这个嫁接瓜,还是原来的样子。 张南东问麻曼曼:“这个嫁接瓜,摘还是不摘?” 麻曼曼想了想,很是拿不定注意,后来终于说:“还看看才说,如果降霜下雪了,就一定要把它摘下来。” 这一年天气很好,一直到小寒时节才降下第一场白色的严霜。 夫妻俩就来摘嫁接瓜了。这个瓜柄很大很坚牢,只好用镰刀来割。可是割来割去,瓜柄上连一点儿痕迹也没有。 怪了,这个瓜柄是生铁铸成的吗? “那就用我那把锋利的猎刀来,把瓜藤都都砍下了,一起背到屋里去,免得在外面冻坏了。”张南东说。 麻曼曼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就点头同意了。 可是,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张南东那把削铁如泥的猎刀,就是砍不断这棵嫁接瓜藤。 这棵嫁接瓜藤,这个神奇古怪的嫁接瓜儿,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麻曼曼就说:“我们就顺着它的意思吧,让它在外面过年了。只是还要好好保护它。给这个瓜棚上铺上一层茅草,这样就是下大雪,也冻不坏它了。” 大寒很快就来了,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屋檐下的冰冻条儿有一尺多长了。 整整十九天,也没有出太阳。村子里所有的人们都呆在屋里。天寒地冻,雪面上都是硬邦邦滑溜溜的,不能够出去干任何事情的。 农家在这样的闲日子里,大家围着火塘,讲些闲话,说些故事,几个八十岁的老头和老太婆都说:“我们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这样冻过。老天爷是发懵了吧。” 张南东和麻曼曼从窗户里看看外面这株嫁接瓜,又惊奇得吐出了舌头。 这瓜藤还是好好的,满棚的瓜叶子,又从茅草中钻了出来,密密麻麻,青葱碧绿,没有一点枯萎的迹象。 而且瓜棚上热气腾腾,一点儿冰雪都没有。 麻曼曼惊奇得大声叫喊了起来。 左邻右舍听到了,都不相信有这么一回事情。 许多人把带着红火炭的灰烬铺在路上,顺着灰烬铺的路走,才不会滑倒。 他们是专门来看这株瓜藤,看到后个个啧啧称奇。 开春了,冰雪终于融化了。 到了三月里,张南东又在坪的那一边种了一颗东瓜,而这一边,就还是那株嫁接瓜。到了开花的季节,嫁接瓜就没有开花了。 “没有开花了不打紧的,”麻曼曼说,“我们无论如何要关照这这蔸瓜藤和这个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瓜藤好像停止了生长,可是那个大瓜,就还在慢慢长,和一个大个子女人差不多高矮大小了。 转眼间又到了五月初五日。 往年五月初五下雨的日子多,今年就不同了,天上朵朵白色的云彩,围绕着刺眼的太阳,慢悠悠地漂浮着。 俩口子站在嫁接瓜藤旁说开了闲话。张南东说:“这蔸瓜藤已经有一足岁了,过了严冬,也没有一点衰败的迹象。” 麻曼曼就说:“这是一蔸仙藤结仙果了。不是说天上的蟠桃,要几千年才一熟吗。我们只怕看不到它的成熟了。” 两口子正说着话,突然看到这个大肚子瓜颤抖了几下,听到里面似乎有娃娃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麻曼曼脸色都变了,急急忙忙说:“出妖精了,这个瓜里居然有娃娃儿的声音。” 张南东就什么也没有听到,他说:“你是糊涂了,发神经病了。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呀。” 就在这时,大肚子瓜里面一声响,这一下,两口子都听到了。 俩口子仔细看这瓜,只见瓜的正中间,裂开了一条大缝,一个胖胖的小子,从裂缝里跳了出来。 这个小子还系着一个红色的肚兜。一只手里舞着一条长长的金黄色的南瓜丝,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瓣白色的东瓜蕊儿。 他在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欢欢乐乐地跳着,那南瓜丝随风一舞,就变成了一把亮闪闪的小猎刀,那东瓜蕊就成了一架小弩弓。 俩口子大惊失色,麻曼曼吓得连连后退。 这时又听得一声响亮,大瓜无缘无故炸得粉碎,变成了一绺青烟,慢慢地升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