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成安福避祸出逃 赵公明率众剿逆
第十五回成安福避祸出逃赵公明率众剿逆 一般风光一半沦,北国霜雪南江春, 河梁堤畔别苏武,长恨苍天难做人。 上回说到老管家成安福奉茶入内,却被蒋员斥责骂出,成安福心下不平,竟然趴在窗外偷听,那院中从人早被蒋员斥去,因此听得仔细。只听见内中一个死士言道:“老爷,方才老管家奉茶,被老爷怒骂之后,脸上倒有怨望之色,恐其已听到些什么,不如就此结果了他,也好防患于未然。”那蒋员言道:“他自幼便在我的府上为奴,一直尽心尽力,如今因礼数不周杀害了他,于心何忍啊!”又一死士言道:“老爷,欲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倘若那老匹夫出首,后果将不堪设想。”那蒋员沉默片刻,言道:“良心丧于困地,此事只你二人今夜去办,要做成病死之状,不可让老管家多受痛苦。”那成安福在窗外听得真切,听到此,险些跌倒,大气不敢出,静悄悄溜走。到了卧房,急忙收拾了些细软,打起包裹便走。 府上一些奴婢、小厮望见,连呼不住、问且不应,众人亦不知何事,不敢阻拦。到了府门,门卒望见老管家泪眼婆娑,连忙相问,老管家摇头摆手,径出了府门。那门卒平日里受了老管家恩惠,不忍其如此凄凉,见了府上太太的车马把式胡三爷,连忙劝道:“胡三爷,老管家哭着出走,您但去相拦可好?”那胡三虽也是下人,但因是府中老人,又深得老爷、太太信任,因此颇有威望。胡三爷紧紧追去,拦住成安福,言道:“老人家,这是何苦?”那成安福依旧不语,摇头要走,胡三性子耿直,拉住老管家衣衫言道:“老人家,在这府上,除了老爷夫人,便是老管家您!即便是少公子等人,也要尊让您三分,今日究竟受了何等闲气,报了老爷夫人,定要为您讨回公道!”那成安福老泪横流,道:“三爷的美意,老朽心领了。三爷此刻便回,勿要纠缠。”那胡三哪里肯放手,言道:“莫非是老爷、夫人赶老人家走?老管家放心,但与胡某回去,仗着胡某三分薄面,也要劝说老爷、夫人留下老管家。”言罢硬拉着成安福往回便走,那成安福大哭道:“三爷但听我一言,你虽是相救于我,但要是成某进了府门,便再无存活之日了。”那胡三听的差异,一分神,那老管家夺过包袱,闪身便走。胡三自语道:“人若老了,也便是像小孩子般使气耍性。”吩咐了一个小厮,紧跟着老管家,自己进了府去,要为老管家说几句公道话,直奔内堂而来。不想门上有兵丁把守,施礼道:“三爷,老爷在内堂议事,不准任何人擅入。”那胡三便坐在池塘假山上等候,约过了半个时辰,内堂大门打开,那胡三方才得入,施了礼,言道:“老爷,小的方才回来时见到老管家啼哭着离府而去,小的劝了又劝,只是不回,还言道:‘但要进了府门,便再无存活之日了’等语,小的心想那老管家平日里甚是恭谨,还望老爷念在其多年……”还未说完,那蒋员猛然站起,言道:“你说甚来?老管家离府而去?”那胡三也是一惊,言道:“却是如此,还哭哭啼啼。”那蒋员脸色大变,问道:“他向何处而去?”胡三道:“只是奔东走了,要去何处,却是没说。”蒋员斥退胡三,命众死士入内,那胡三仍道:“老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呀!……”待胡三等闲人退去,蒋员言道:“尔等听令,方才老管家离府而去,哭哭啼啼,想必是已然知晓我等密谋之事,又恐遭连累,因此往东远遁,尔等速去追来,倘若不肯回府,便要就地处决,但若见其与何人搭话,一律处死。”那些死士得令,驾起快马,往东追去,追出了两千里,仍不见老管家身影,只得返回。密报了蒋员,那蒋员犹坐针毡,再招胡三入内,详问细节。胡三言道:“老管家未说得什么话来,只此一句。小的怕老人家想不开,亦是派了一小厮跟随,却不想半路跟丢了。”那蒋员懊悔不已,再命死士四下里搜寻,五百里以内要仔细搜寻。 那蒋员本想悄悄行事,可偏偏老管家平日里宅心仁厚,早积攒了众人之誉,见老管家数日不归,亦有账房、马头、厨子等下人为老管家求情,只道是老管家年事高迈,多年来劳苦功高,还望老爷不要与其一般见识。那蒋员心浮气躁,哪里听得这些,将众人赶将出去。俗话说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赶上蒋员如夫人的胞弟毕云前来问安,见众人纷纷被赶出来,连忙相问。本来下人对其多有厌恶,但毕竟其是内亲,倘若能够为老管家美言几句,也不是坏事,因此相告老管家被老爷赶走。 那毕云见此,心生一计,径来到内堂,施了礼,言道:“姊婿何故忧愁啊?!”那蒋员见了他,更是烦闷,言道:“进来官银吃紧,发不下俸禄。”那毕云笑道:“姊婿何必取笑,我今日来不是来借银子的,乃是来说一句公道话。那老管家平日里便飞扬跋扈,如今却犯下这等事来,但凡是人,便要将其驱逐。”蒋员一惊,问道:“他对你言些什么?如今他在何处?”毕云笑而不答,端起书案上的一盏碧螺春一饮而尽,言道:“意犹未尽,确是吓煞人也!”蒋员更是惊讶,连忙陪笑道:“贤弟,你可知那成安福如今何在?他与你到底说了什么?”毕云见中了计,思想如何对答,言道:“旁的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那些言语关系生死荣誉,小弟也怕断了他的财路,因此不敢言说。”蒋员焦急,也是有病乱投医,问道:“贤弟平日里尽好些六博怡情,倘若能将成安福下处告诉于我,愚兄便与贤弟开间赌场又有何妨?”毕云万万想不到此中还有如此大的干系,因此更不能就此收手,言道:“姊婿好大手笔,不过那老匹夫倒是比这区区个赌场要昂贵些。小弟今日还有些琐事,就不叨扰了,改日再向姊婿请安。”言罢起身便走。蒋员哪里肯依,连忙拉住,言道:“你我弟兄久不得聚,今日倒好相聚,小酌几杯可好?!”那毕云毕竟心虚,哪里肯留,非要走去。蒋员担心事发,连忙令账房取出百两黄金,称只要说出成安福藏身之所,便与相赠。那毕云见了此物,双腿早瘫软地上,双眼喷出火来,但细思之下,定一定神,言道:“姊婿好生小气,区区百两,也诳得小弟走这一遭。”言罢迈步而出。蒋员连忙追赶,将手中金子相送,称:“贤弟若是嫌少,愚兄再多与些,你我一家人,凡事倒好商量。”那毕云笑道:“好说好说。”拿过金子扬长而去。 蒋员密嘱手下二死士,紧随着毕云出门,不可暴露行踪,但见那成安福下落,定要速速了结,到时取成安福首级领赏。那二人紧随着毕云出去,见毕云径来到酒肆,点了一桌酒菜,燃信香呼朋引伴,不久便找来三五个朋友,内中还有两个歌妓相陪。那死士也在旁边点了一桌,仔细看那些人中,并无成安福所在。 话分两头,且说蒋员平日里虽然谨慎行事,但毕竟是成神日久,颇有些威望。那光禄大夫毛宗圣乃是玉帝亲随,经玉帝一手提拔,只怕难以服众,况且有这太中大夫蒋员非是自己一派,不时担忧手下有人从中作梗。因此早就在蒋员府中埋下两个耳目,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拿捏住些把柄,也好令心腹人执掌大权。那耳目之一便是园中的一个花匠,因常到各房夫人房中走动,因此与那些奴婢小厮混的熟络。今日忽然打探到老管家负气出走,众人拦之不住,急忙报与毛宗圣。那毛宗圣心想也是无事,手下奴仆便如走狗一般,主人使得些气又算得了什么。今日又有耳目报知,称蒋员内弟前来府中,出府时不似平日里卑颜屈膝,甚是傲慢,那蒋员倒是和善了许多,低三下四,又赠了诸多银两。不久又有耳目报知,奉茶时偶然听闻那毕云今日曾在堂中被蒋员追问“他对你言些什么?如今他在何处”等语。那毛宗圣细细思索,倘若是寻常奴仆出走,何必又如此动静?即便是有些恩情的老管家,也不会令道貌岸然的蒋员如此失色,必是有所蹊跷。不过却无实据,纵是蹊跷也无计可施。那府上主簿看出毛宗圣深色有变,细问之,那主簿非是外人,毛宗圣便与一一道来。那主簿言道:“老爷,此事内中定有隐情,不如我等使下敲山震虎之计,令其道出,再做计较。”毛宗圣甚有兴致,命主簿速速说来。那主簿言道:“观那蒋员言行,恐是老管家掌握了他的罪证,或是买官鬻爵、或是草菅人命,必然不是小罪,因此蒋员才如此焦躁,要对那老管家灭口也不无可能。此时老爷可命几个心腹人,扮作大理寺的公差,抬着软轿前去传话,只说是大理寺卿因府上老管家成安福出首,特来相请对质。那蒋员要是不敢前去、行银使贿,便是有罪,老爷便可深查。若是那蒋员随着前去,便令手下人在僻静处再问是否是太中大夫汪士钜,蒋员必然不认,令手下人磕头认罪,只道是死罪,惊了大人的虎威,却要那蒋员不要声张,否则走漏消息,那汪士钜必然逃脱。那蒋员久在官场,知道这其中利害,况且见眼前是大理寺的公差,也不好大动肝火,不过叱骂几句也就便了。”毛宗圣言道:“此计虽好,倘若此事败露,你我不好交代。”那主簿言道:“老爷放心,那蒋员必不肯大肆张扬,老爷若是担心手下人,事结之后,可令其等到下界享些自由,百年之后回来,给个肥差,这些人必然誓死效命。到时即便是那蒋员寻了大理寺,也是一桩无头公案,或许还能探出汪士钜的把柄。”光禄大夫言道:“此计甚好,速传张小甲前来。”待张小甲到了,那主簿授了秘计,张小甲带着人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