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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岳祺追访冤枉事 冯志屈打好心人

    第七十三回岳祺追访冤枉事冯志屈打好心人

    盟誓叩拜鬼神前,同富贵兮共患难。

    一旦有人金玉贵,谁人再识旧贫寒。

    上回说到成道担心屠维等人密谋做下乱事,因而将其等众人分散,各领官吏潜往人间处置不平,又封奉义为靖世将军,处置不平之事。那奉义率人前往人间,却不想一日遇上黑白无常索拿一鬼,那鬼大呼冤枉。奉义自思此处乃阳世地面,因此叫住黑白无常,要问个端由。哪里想到黑无常并不理会,反招来数十个孤魂野鬼,剑拔弩张。奉义也不示弱,请出各土地山神及百十个山鬼壮势。那二无常见奉义人多势众,留下亡魂而去,奉义义正言辞,令亡魂慢慢道来有何冤枉。

    那阴魂言道:“草民名叫呼延荼,生前乃是岭北古治县人氏,以织丝贩布为生。上月初十去集市贩布,晚归,闻听路旁庄稼地中有女子呼喊救命,小的胆小,以为是孤魂野鬼,不敢上前,但那呼声惨烈,久久不止,小的救人心切,方壮胆前去。不想到了近前,却见有一村妇被人jian杀。小的惊吓不已,惊坐于地,掉落粗布一匹。当时不曾觉察,连忙跑去报官,心想经官动府,必然能找出真凶,令那亡女瞑目。不想衙役们带着小的前来指认,竟然认定小的便是凶手。不容小的分辨,便施以大刑。小的鸣冤喊屈,无人理会。后听同牢的犯人言说,只道是今日朝廷开恩,擢升地方有功绩者上补实缺,我县空出一吏员之职,早被孙押司顶替,如今县内空出押司一职,虽然是吏非官,不过亦是有皇粮供奉,可子袭父职,因此人人跃跃欲试。这其中便有审讯小人的冯明,他本是快班的步快衙役,如今已用钱财铺平道路,只差一个功绩便可得偿所愿,恰恰遇到小的这个冤案。那冯明但要小的认下这一桩命案,便声称放下的回去与家人团聚。小的不肯招认,他便动用大刑,小的受刑不过,昏死过去,他便按住小人手指画押,待小人醒转过来,一切晚矣。次日便带小的过堂,由县丞胡三主审,那县丞也不多问,只问了小的姓名、籍贯、家中还有何人,便要退堂。小的大呼冤枉,但那县丞喝道:‘倘若衙役屈了你,何故要签字画押?!’小的如实道来,那县丞却令衙役们再打杀威棒。小的无奈,只好用血书陈冤。待父母前来探望,送了那狱卒些银两,那狱卒方道:‘三日后县令巡视归来,到时再鸣鼓陈冤,一线生机也未可知。’小的父母报下希望,待那县令孙庆返回,小的父母击鼓鸣冤,那孙太爷方令胡三再审小的一案。数日后,胡三再审,仍判小的霜降后问斩。小的不服,鸣冤上诉,不过这次那孙庆一翻老脸,喝问小的:‘倘若不是你见色起意、jian杀良家妇女,为何要跑入地中、妄称施救?’小的不服,要上告州府衙门,那孙庆大怒,判小人斩立决。小的因此殒命,因此大喊冤枉。”

    奉义言道:“本官职责,乃是靖世间冤枉、还良善清白,听闻你所言,本官尚不能断定屈否,如今只好先将你收监,待查明真相后,自然与你公道。”那呼延荼连忙叩头谢恩。奉义命山兵将呼延荼锁了,押往凤鸣山,交由刑部收监,按呼延荼所指,径来至案发现场。那处早已不见衙役看守,那女尸也早被仵作抬走,地上只留下一片血迹。

    奉义念动咒语,喝道:“土地安在?”须臾之间一股旋风至此,现出一老者,言道:“小的乃是本地土地郑伯,见过上官。”奉义言道:“本官乃是恒元宫靖世将军奉义,奉同元大帝差遣,扫平人间不平之事。今日路遇呼延荼鸣冤喊屈,特来查访,望尊神协助。”那郑伯道:“小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奉义言道:“上月初十,此处可有一女子遇害?”那郑伯言道:“回禀上仙,上月初十,此处确有一女子被jian人所杀。”奉义言道:“那杀人者可是呼延荼?”郑伯道:“回禀上仙,当日小仙曾率部卒寻访乡里,并在城隍处饮得酒来,至晚方回,只见县府衙役们赶来验尸,方知本地出了命案,至于凶手何在,小仙确是不知。”奉义言道:“尊神可否询问手下人众,可有谁看见那行凶之人?”郑伯道:“上仙,这地上之人无尽无数,生死轮回之事日日发生,又怎可能尽有人见?况且生死之事,自有阴司地府主管,小仙怎可越俎代庖?慢不说小仙手下尽是些飞虫牲畜,即便是有家丁庄客,也难守尽这百十里土地。还望上仙体恤。”奉义愤懑,道:“既然尊神不知当日之事,可否招来手下吏卒询问一遍,倘若其中有知情者,也未可知。”那郑伯道:“上仙,小仙只不过是本处戍守土地,是地仙的末流,手下吏卒,不过是酒囊饭袋,平日里点卯都不能凑齐,更何况此时天色已晚。”奉义正色道:“土地,你身为一地之官,理应恪尽职守,如今帐下之人都不服从管教,何来尽职一说?你就不怕本官参你一本吗?”那郑伯笑道:“上仙,我这小小职位,算是地仙中的末流,何劳上仙参劾?若不是能享受些香火,谁人肯在此苦守?我这帐下吏卒,各个也都是有些关系之人,盘根错节、树大根深,否则也难得到这仙籍。小仙即便是想整顿吏治,也是力不从心。天下土地,尽如我处,哪一个能够调动吏卒?试问上仙,这天下四万八千个土地,上仙参劾的完吗?!”言罢拂袖而去。

    一番话说的奉义气满胸膛,万没想到这天庭所赦之官原都是这些泼皮无赖。不过亦是有情可原,当初花了重金、寻了门路,在一方任职,只为个平稳,利用个不过时的小小权力,积攒下些前程银子,好为儿孙某个饭碗,哪里还有心思奉公当值?手下的胥吏,若没有个好亲,恐也难进入这铁打的衙门,倘若管的松懈,出不了业绩,但管得严了,便会将人得罪,背后难保有人羁绊,因此各地小小衙门均是人浮于事。后人仿诗证曰:

    谄媚倾轧样样精,欺诈勒索事事能,

    领薪发俸人人到,轮值点卯日日空。

    奉义愤懑不已,正要离去,但听得树梢之上有一黄鸟鸣叫。那奉义本是上古神兽银鬃犼,善听禽声兽语,来在枝下问道:“鸟儿,你唤本官何意?”那黄鸟道:“方才听闻仙人问土地公公上月杀人之事,小的略知一二,愿报与仙人。”奉义言道:“速速讲来。”那黄鸟道:“小的当日听见有妇人呼喊,但庄家茂密,看的不清,因我等鸟类,天生惧怕人声,因此不敢近前。片刻之后,一贩布之人从西边路上抢进地中,那歹人听见声响,便向东逃去。之后便见贩布之人仓皇跑出,一个时辰后便见差役前来。其他小的便未见到。”奉义言道:“如此看来,那贩布之人并不是凶手了?”那黄鸟道:“恐贩布之人抢进来前,那妇人已经遇害,因此那贩布之人不是凶手。”

    奉义心中已有着落,径来到古治县城隍庙,但见那城隍庙弊小,庙前一幅楹联却是醒目,上写着:

    谋人田产***女欺人鳏寡孤独此等恶徒任你烧香也无益

    孝于父母友于兄弟和于邻里乡党这般善事见神不拜又何妨

    奉义进得庙中,手下兵勇喝道:“恒元宫靖世将军到此,城隍何在?速速现身!”须臾之间,只见一道狂风刮过,一仙官现出真身,拱手施礼言道:“下官纠察司司主岳祺拜见上官。”奉义言道:“岳司主,城隍大人何在?”岳祺言道:“回禀上官,本府城隍老爷近日前往临县查审一案,不在庙中,上官但有差遣,吩咐小的便是。”奉义言道:“本官乃凤鸣山李奉义,今有一桩冤案,烦请岳司主劳动。”岳祺言道:“但凭上官吩咐。”奉义言道:“上月初十,在贵地有一桩冤案,乃是一个村妇被人jian杀,有一贩布之人名叫呼延荼,路径该地,前去救应却为时已晚,见妇人死,便跑去报官,不想衙役等追凶不至,便诬呼延荼为凶犯,如今已然斩立决。现呼延荼亡魂已在我处,望司主速查真凶。”那岳祺领命,闪身而出,待着众鬼四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