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二章 让我进门
朱常淇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并未等十天,只因朝鲜王提前到了…… 在太后花宴,文兰“病愈”的第二日,朱常淇找了皇帝重提与文兰的婚事,皇帝这才告诉朱常淇,朝鲜王不日将至之事。 朱常淇闻言一凛。 朝鲜王来作何?是来闹事还是取消婚事?他生出了紧张。而皇帝也并未点头或拒绝,只是冷冷打量他,更让他有些惶惶不知所措。 那么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接下来的这段时日好好表现,不能惹皇帝不悦,也希望让文兰赶紧回心转意过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朱常淇老实本分,不但没有再去找尼姑,还开始一日三趟地跑驿馆,送吃的喝的,送玩的用的,就连驿馆上下都得了他的打赏。哪怕文兰没见他,哪怕只能远远看一眼,他也风雨无阻…… 五日后,朝鲜王到了。 朝鲜王带了厚礼孝敬,皇帝心下满意可面上却不太挂得住。 而在朝鲜王见着掌上明珠的憔悴瘦弱模样后,父女俩竟是忍不住抹起了泪来。皇帝略尴尬,对这个曾经称兄道弟的朝鲜王也多了几分愧疚。 御书房没有外人,皇帝也就放下身段,道了声抱歉。 朝鲜王则开诚布公,询问皇帝可否取消文兰与七皇子的婚事。 然而对皇帝来说,哪怕那两人再不合适,但由于先前口谕已下,整个京城乃至大周都知两人婚事,此刻突然取消,难免叫人想入非非。 皇帝只能拒绝,但他还是许下了定会加倍照顾好文兰,并给予朝鲜某些补偿之诺…… 皇帝很殷勤,朝鲜王却只是很勉强地答应,搞得皇帝似乎欠下了一个大人情。 皇帝一口气堵在胸口噎得慌,再次找来了朱常淇,又是劈头盖脸一阵教训,逼迫他最近一定好加倍表现…… 两日后,一场大宴。 是皇帝主办,特意为朝鲜王准备的大宴。 这宴热闹,文武百官,权贵皇亲都参加了。男宾女眷,足足来了好几百人。 程紫玉也参宴了。 宴上,她见到了文兰的亲爹。 朝鲜王与皇帝年纪相仿,长相略文雅,看文兰时的确如传言,满满都是宠溺。 有文兰的牵线,朝鲜王很大方地向程家下了几张陶器订单,张张都是好几万两的数额,且长期有效。 而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一桩,便是朝鲜王此行还另外带了一位叫文庆的朝鲜公主。 美——所有人对文庆的第一印象。 不是相貌有多绝美,而是一种让人发自肺腑的舒适。 姿容优雅,带着异域风情,一笑一颦都叫人如沐春风,从头到尾都挑不出任何不足。 这突然冒出来的朝鲜公主,勾起了不少人的兴趣。虽不知价值几何,却并不妨碍贵女贵妇甚至后妃们的结交。 一时间,文庆风头无二。 “这个文庆什么来路?”程紫玉忍不住向文兰发问。 前世文兰跟了太子,也没这事发生。朝鲜王不可能吃饱了撑的才带了位公主在身边,千里迢迢赶来一趟吧?十有八九,大概是要用来联姻的了。 文兰失算,文庆的选择也不多,皇帝?大皇子?太子?五皇子?总不可能是朱常安吧? 可程紫玉看了文庆好一阵,也没瞧出朝鲜王的真实意图。文庆似乎对谁都是一样的表情,朝鲜王也一样,冲谁都是一脸笑,他们是相中了谁? 但不管是谁,这个文庆都极有可能是一枚或将取代文兰的棋子。 文兰眯了眯眼: “哦,她是朝鲜皇室里的宗亲之女。我当日被毁后一激动,便让使臣带了口信回去,要我父皇重新准备一位联姻的人选。我父王这一脉的正经待嫁公主已经没有了。所以只能从宗室里选。 我当时想着,既然我自身不能去为国牟益,便将棋子准备和掌控在手中。如此,哪怕我落在朱常淇手上,还是能控制朝鲜在大周的前程和立场。” “后悔了吧?”程紫玉远远瞧着那位天生自带亲和力的公主,只寥寥几语,便收获了不少追捧。这一点,比她与文兰要强多了。“这位,看着可不怎么好控制啊。” 异国而来,人生地不熟,应该紧跟朝鲜王。久不见文兰,也不见她联络下姐妹感情。文兰是正经嫡公主,身份比她高,她更该紧跟文兰步伐才是。 可这位,偏就是独当一面的风格。 一人在那享受众星捧月的吹捧,八面玲珑笑迎八方客? “你也发现了。”文兰也有些郁闷。都是相熟的姐妹,可这次再见,却发现对方心思那么多呢? 第一次出场便这么长袖善舞,在暗暗表现能耐,她究竟什么意图?都是朝鲜公主,难免被人拿来做比较。那她究竟是想要将自己比下去?还是想要父王和皇上看到她的价值? 这枚棋子,怎么看都未必能让人省心啊! “你父王与她相中谁了?”程紫玉没看出来。 “我不知。” 文兰低声。“我猜,我父王来这一趟,未必没有亲自将几位皇子过眼,并打探皇上对皇子们态度之意。我父王大概还没定下。” 程紫玉深看了文兰一眼,什么叫做“我猜”,“大概”?她父王还未与她交心过? “你父王来了两日了。你们私下没见面?” “见了见了,可我父王只知心疼我,只说会给我撑腰,还未有机会深谈这事。不过那日御书房,皇上听闻我父王带来了文庆,虽态度微妙,却未有多少大反应,实在看不出他们都是怎么打算的。” 程紫玉没再追问。她看见文兰抓着帕子的手微微颤动……文兰这是,真有或将沦为弃子的风险啊…… 整场宴席的关注点都在朝鲜王和文庆公主身上。 程紫玉一直远观这个新来的朝鲜公主。 文庆的表现很得体,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只有一次,程紫玉观察到她完美的情绪里有了波动。 那是文庆与朱常淇见礼时。 “小姨子见姐夫”,文庆公主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不少,眼里有一道快到差点没能捕捉住的鄙夷一闪而过,随后迅速被她愈加灿烂的笑掩盖…… 程紫玉不由暗自为文兰捏一把汗。这位文庆,不该这么高兴。难道还是真觉得这位姐夫出色,所以喜形于色不成? 要么,她是志存高远,笑发自心底地在感激这位姐夫的出现,才让她有机会可以往上爬,来到大周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