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零章 杀机暗伏
皇帝出这么个大价钱,自然不是曹定保值这个钱。 他一如往常,打了一手好算盘。 第一,曹定保是太子之人。这人偷盗圣物,连累的正是太子名声。他正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打压和处置太子。 第二,这是试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此全民寻找下,依旧寻而不得,那便只能说明是太子将人藏了起来。他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淡定从容地一点点拆分和解除太子势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皇帝心里清楚,曹定保是肯定找不到了。至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但只要一天找不到,他便可以一天有理由怀疑太子有包庇之嫌。只要曹定保不出现,太子便没有希望了。 想要太子恢复地位?可以啊!把曹定保交出来!事实皇帝心下已经认定是太子党藏起了曹定保。所以不管交不交,太子都废了…… 也只有程紫玉他们知道,这还是朱常珏的后手。 他依旧高明,依旧是借了皇帝的手。 曹定保是被他藏起来了。 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让皇帝帮他达成目的。 而他将曹定保抓在手上,将来还可以有大用处! 退,他可以借曹定保威胁太子皇后为他做事,一定意义上控制太子一群人。 进,他可以亲手将人送到皇帝跟前。他既可以立功,还可以利用曹定保的口供,将太子送上完全的不归路…… 而曹定保奉命行事,又坦白从宽,有朱常珏帮忙,或许依旧能保住小命并活得风生水起。 如此一深想,朱常珏这个人,的确让人不寒而栗…… 皇帝出手了。 借着“纵容门客偷盗,管教不力”的由头,他一口气收回了太子手上不少职务。 一日的功夫,太子当日监国的收益荡然无存。 太子早年得到的部分资源也一样被回收。 由于文兰早先已经担下了责任,仅凭一个盗窃罪名,这事注定不可能闹大。 可太子虽避免了剥夺头衔和地位,但前途已无,跌落高位已是在所难免。 皇后被勒令无限期禁足,太子则“闭门思过”。而他府中的幕僚和兵力,也在皇帝的授意下被解散了大半。 血雨腥风虽然被遮掩,却也难免飘散。 一石激起千层浪,表面虽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京中的势力波动已越发明显。 风向彻底变了。 太子党虽百口难辩,但技不如人,也只能认栽。 他们的路越发困难,要么,殊死一搏,要么,再找出路…… 皇帝的意图已经不再遮掩,太子被架空,已是空有其名…… 程紫玉心情有些阴郁。 既因那三十多条人命。 也因朱常珏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更因他手段干净地几乎无迹可寻。 甚至精明如朱常哲,这次事件里,也充分沦为了他的刀子。 杀人于无形,太厉害。 事实这事,与当日私盐何尝不是异曲同工?成了他得益,败了也有替死鬼…… 眼下太子大势已去。朱常珏成了皇子中当仁不让的第一位。 而康安伯那里,皇帝虽解除了嫌疑,但这事也为皇帝敲响了警钟,重新唤起了皇帝对康安伯的提防。 皇帝觉得,康安伯在短期内还是专注沿海地区,若无大事便暂时先不要回来了。 又说沿海海盗大患虽除,但此刻正是全面清缴以防海盗复起和打压倭寇的最好时机,他希望康安伯抓紧这次机会。 言外之意,是让康安伯将重心放回公务,而不是京中的权势之争。 还说,康安伯若事务繁重忙不过来,他可以派人去辅助。 ——赤裸裸的威胁。若不听话,就要给分权。这是逼着康安伯夹紧了尾巴。 如此,最恼的是朱常哲。 闹了半天,他忙了一场,即便摘清了自己,却还是受了害…… 李纯也忍不住找了程紫玉询问。 “除了曹定保,你还记得多少涉及前朝的关键人物?” “我知道的并不多。当时前朝之事都是朱常安在谋划,我的心思都在后宫和女眷身上。后期他暗暗攀附上白恒后,前朝之事我知道的就更少了。 这个曹定保是因为太过关键,所以我才有印象。此刻你就这么问我名字,我是一点都想不起的。将来我会留意的,再有关键的人脸和人名,我再告诉你。不过,曹定保能找到吗?” “人已经在找了,我就是一问,用不着过虑。” 李纯之所以这么问,倒不是想做什么,主要是朱常安因着先机,必定掌控了大量秘密,他只怕那些关键性的暗桩和棋子之类,会被朱常安悄悄利用…… 朱常安的优势太大了。他远在边疆,坐山观虎斗的同时还在积蓄力量,在这个意义上,他的威胁或许比朱常珏还要大…… 朱常珏至少在明面上,可他却在暗处! 李纯的人一直在盯着朱常安,有消息传来,白恒对他越来越器重了。而他也争气,一直都很努力,不管是学习还是“尽孝”,哄得白恒颇有几分把他当做亲儿子看的意思…… 李纯嗤之以鼻。朱常安最厉害的手段也就是哄骗了。 前世的紫玉昭妃白小姐,今生的王玥文兰,他若将对付女人的细致和细心拿来用在白恒身上,白恒那大老粗可不得被他感动地稀里哗啦…… 眼下形势逐渐不容掉以轻心,李纯开始犹豫,是该去边疆多抓些兵权在手中呢?还是在京中盯住大局? 他生平头一回,有些分身乏术的感觉。而且这才新婚,真要叫他离开,他还舍不得呢。 但有些忧心他却不想说出来,他不愿她多担虑,他能察觉出她依旧压力很大。他希望她不用老是叹气的那日快些到来…… “你又在喝药?” 李纯刚沐浴过来,就见她靠在床边喝那黑乎乎的汤药。 “太后又给你开补药了?” 程紫玉捏着鼻子喝了一大口。 “药是太后给的,但不是补药,是避子汤。温和的那种,不会伤身。”许是那药滋味实在不好,她喝得极快,碗口有药汁往下滚。 有一滴黑褐色从她唇角延下,在白玉般的脖子上滚过,叫他忍不住上前亲手帮她擦去。 触手生温,细腻丝滑的手感叫他一时间又有几分心猿意马。 他撇嘴笑起,帮她端走了碗,又给放下了被褥,亲手铺好了床。 “太后真是体贴关怀,知道你我刚刚开荤,正是贪吃的时候,自然不能着急要孩子。想得很是周全啊!” 程紫玉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