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二章 天意之选
朱常珏思来想去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 真要说错,也就是带了朱常安这个蠢货做队友了。 这货真一事无成啊! 耗了自己好几千人,半点成果未取得! 损了自己好几船,一点距离没能突破! 而最后的最后,全是因为他的自作聪明,才闹了个一发不可收拾,前功尽弃的结果! 若说悔,除了没一早毁了程紫玉,朱常珏最悔的便是当日鬼使神差与这么个蠢货合作上了! 当日真就被他放大的几次神叨叨的所谓谋算给瞎了眼,蒙了心,竟然忽视了他的蠢。 还以为他在北境有多少长进,可天分在那儿,依旧还是那个唬人的半吊子! 朱常珏的拳头腿脚一下下招呼在了被拖上了瞭望台的朱常安脸上! “谁让你不经我点头就上去的?”左一拳。 “谁给你胆子上去的?”右一巴掌。 “胆敢拿刀挂在我的人脖子上逼他们往上冲?”又一手刀。 “你想做英雄?你有那本事和能力吗?”一口唾沫。 “你觉得就凭你能逼着程紫玉和你同归于尽?”一飞腿。 “你既然负不了责,这烂摊子凭什么还得老子给你收拾?”一肘击。 “你脑子坏了吧?你忘了,你只是她口中的一条狗?英雄是不可能了,撑死了也就一狗熊!”一踩。 “做狗最重要是什么?”朱常珏的靴底在朱常安面部左碾右压。 “听话,是要听话!老子叫你停,你听不见?不听话的狗,留着何用?做狗都不配,你还有何价值?” 此刻的朱常安已是面目全非。 眼肿了,眉开了,鼻骨断了,牙齿飞了,一张俊脸早已消失,此刻不但高高肿起,还血rou模糊!配合着披头散发的模样,比叫花子还不如。 朱常安抱头跪地打滚,口中求饶连连。 朱常珏也打累了,只一把揪住了他散乱的长发,另一脚则踩在了他被剁了臂的那个伤口。 那本已崩开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注。 朱常安被疼得痛哭流涕,口中不停做着苍白解释。 “你放心!既然程紫玉想要你人头,那老子一定不让你死!” “……” “朕不能如了她的愿,但也不能便宜了你!所以,朕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朱常珏将手擦干净后,给朱常安寻了个好去处。 朱常安被一根巨大缰绳绑着,扔到了湖水里。 绳子的长度刚刚好比湖面长了一人多。 所以,从此刻开始,他若不想溺毙,便必须自己努力将身子探出水面。想要活下去,他必须不断去划水,摆动,划水,摆动…… 水深火热——朱常安此刻的感觉。 湖面上,不断有烧着的木料被西风吹来他身前。他要避让,要踢开,要撞开。 湖面下,那水温却犹如寒冰。他先前已两次落水,早就体力不支。此刻的他,手冷脚麻不止,双腿还开始了一阵阵抽筋。 他很快不支。 一开始他尚且能持续扑腾,在十几息后,他便只能任由缰绳拖着,每隔几息想法子探头出来换一个呼吸…… 在身体越发僵硬麻木的状况下,他能探出水的间隔也越来越长。 他觉得,他可能要不行了。 他忍不住想,他是会溺死,冻死,还是累死? 他只有唯一的一点点庆幸,便是:他至少不是死在程紫玉或是李纯手上的。这让他好过了一点点。至少不会让他感到那般屈辱和难接受。 罢了,虽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刚刚至少还轰轰烈烈拼了一把。若这么死,他接受。 可他忘了,朱常珏刚刚就说了,不会让他死。朱常珏无处可泄恨,自然要留着他当出气沙包。 所以,当朱常安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开始黑影重重,好几息都不曾探出水时,他身上的绳子却猛地被一收。 他被吊了起来,挂在了船尾。 呼吸再次顺畅,刺骨的冷风刮过来,如一把把刀片,叫他浑身打颤的同时也让他眼前再次清明。 他又开始贪婪,再次大口大口呼吸,他又想活下去了。 只要活着,总会有机会的不是吗? 天空已经放白。 穿过火焰,他仰头能看见远处的高台上那个身影。他忍不住挑衅笑!虽然这次没赢,可她也没能杀了自己不是吗? 自己何尝不是在她眼前正渐渐远离?她对自己何尝不是失之交臂?她也在恨恨然却无可奈何吧? 等到下一次,下一次再见时,他又是一条好汉!他一定要翻盘,一定要报仇! 想象着此刻程紫玉可能的憋屈脸,朱常安开始哈哈大笑。 哈哈大笑! 笑声,在此刻那如修罗地狱的湖面一圈圈刺耳回荡,听来无比瘆人。 他的笑,却让他很快就后悔了! 朱常珏听到了,听出了讥讽,听出了猖狂,然后,他更不爽快了! 于是,在朱常安笑得最欢畅时,身后的绳子却再次一松。 扑通。 他再次被扔进了水中。 被爆炸带出大量湖泥的湖水猛然灌进了他的胸腔,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为了活命,他只得再次挣扎起来…… 可与先前一样,在他意志因着身体的疲惫而坚持不下去时,他却再次被吊起,再次得到了新鲜的空气。 这一次,他高兴不起来了。 他更进一步明白了朱常珏的狠辣。 自己在被玩弄! 这不仅仅是对他rou体的折磨,更是一次次对他精神力的摧残。更可恨的,是朱常珏明知他与程紫玉不死不休的宿恨,却还让他在她跟前如此毫无尊严,如此颜面扫地,如此被敌方欣赏着他的痛苦和折磨…… 这用心,何其险恶! 果然,他好不容易呼吸顺畅后,便再次被扔进了水中…… 如此,反反复复。 希望被一次次磨灭,受害受折磨的早已不是他的意志,而是他的自尊。 终于,他想死了! 他终于明白,这才是生不如死。 rou体的痛已经察觉不到,但精神和意志上的反复压迫才是让他几欲崩溃的根源。 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大脑也只剩了最后一点思维。 此刻的他,突觉被一刀削了脑袋才是真幸福。 他也后悔了。 无比后悔! 可与朱常珏一样,他真回想起来,却偏偏觉得自己似乎每一步又都没错? 那么,大概,或许,再往前一点,错的,错的是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