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生死

    　　萧生玉嘴角倏然一翘，颌首道：“杀我？”

    　　来人骤然出声道：“自然。”

    　　他好似从未与人交流，两个字竟说得极为生涩拗口，好似婴儿牙牙学语，要叫人细细回想才能辨别得出，声音也是变化多样，“自”字尖锐刺耳，“然”字却又圆润响亮。

    　　萧生玉却淡淡道：“我自然也知道只有两种人能见到神兵图第三‘丧魂一剑’剑一魂。”他紧接着一字字道：“一种是死人，另一种是活人。”

    　　世上的人只可能为这两种，也不知萧生玉为何会说出这样愚蠢的话来。

    　　剑一魂倏然道：“你觉得你是哪一种？”

    　　短短八个字，却说出三种语气。

    　　“你觉得”说得极快极轻，“你是”说得沙哑低沉，而“哪一种”却又犹如奔流之水声大势响。

    　　但无论是哪一种语气，却都是叫人听不清楚，犹如正想要开口时，嗓子却霍然被无数根鸡毛卡住。

    　　萧生玉却并无任何惊怪之意，并且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得很。

    　　他微微一笑，朗声道：“猜猜？”

    　　剑一魂道：“我也自然知道你是后一种。”一句话自开始至结尾竟都说得极为平淡。

    　　萧生玉道：“那么你为何还来？”

    　　剑一魂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语气同样平淡已极。

    　　萧生玉道：“谁……”

    　　话只说出一个字，另外的字已卡在嘴中，萧生玉不禁摇头一笑。

    　　只因江湖中人皆知晓，向“丧魂一剑”问其雇主是谁，无疑是海中捞月。

    　　果不其然，只听剑一魂道：“不知。”

    　　萧生玉的嘴角却下意识一翘。

    　　虽然剑一魂的回答是无人想听见的“不知”，但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

    　　萧生玉心底已知晓，剑一魂定是真不知雇主真面。

    　　顿了一顿，萧生玉竟倏然一拍脑门，嘎声道：“我要立刻回去。”同时心中下意识暗叹道：“好一招调虎离山，竟连我也不免中了招……难道幕后凶手就隐匿在我身边？”

    　　“只是他又为何要杀二人？难道二人还藏有其他的秘密？”

    　　思虑之间，萧生玉早已急速向之前的屋子赶去，只是骤然被一柄漆黑的剑给拦下。

    　　他顿住身子，眉头微皱，凝注着剑一魂，嘎声道：“拦我？”

    　　剑一魂道：“自然。”短短二字，语气却极为肯定，好似世上没有任何事能动摇他的决心。

    　　萧生玉只淡淡道：“如此……出剑。”

    　　若想自剑一魂的剑下悠然通过，委实难如登天，即使是萧生玉，也不由得慎重对待。

    　　剑一魂早已闭上了嘴，同时亮出了手中剑。

    　　黑暗更深，幽林更寂。

    　　一柄漆黑剑正极其缓慢地向着萧生玉击去，竟连蜗牛爬行的速度都比不上。

    　　但就是如此缓慢的一剑，却竟已将萧生玉的四路完全封死，就如同一只被关在瓮中的老鳖，唯有任人宰割。

    　　只是他竟纹丝不动，只立在原地等待着漆黑剑的来临。

    　　剑一魂眉头一皱，实未料到萧生玉竟会动也不动——事实上这一剑的奥秘，就在于“动”与“不动”的区别。

    　　你若动，哪怕只动上一丝一毫，也必定会被凌厉剑气绞成粉碎。

    　　但只要不动，剑气虽已将你锁定，却又找不到具体的位置，反而不会主动袭击。

    　　可若真如此简单，又怎会叫“丧魂一剑”？又怎有资格在天下英雄皆想上榜的神兵图上排名第二？

    　　纵然你能误打误撞不动丝毫，但只要长剑接触到你的一刻之间，却也同样逃不过化为齑粉的命运。

    　　只可惜，这神奇的一剑遭遇到的是萧生玉——一眼就已将其中奥秘看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