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端倪初现

    我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若严格按照我方才所思考的内容来判定魔法使资格，爱丽丝小姐岂非要被排除到正统学院派之外的半野鸡魔法使中去吗？

    首先我没有经过一个现实意义的老师的启蒙，其次，我甚至没有建立一个较为完备的、属于我自己的体系，关于研究的一切根基不过是在摸索中偶然所得后匆忙打下地罢了，何况我已隐约地认识到，关于“意识”、关于纯粹的“人”，是不大可能建立起一个能够完整描述它的体系的，意识的神秘远超意识对自身的想象，这多少让人感到矛盾而沮丧。

    这样来看我要么该归入尚未出师且永远无法出师的“真·魔法学徒”，要么干脆承认自己自学自编自导的半野鸡地位。

    但是！正统魔法使的名分是我用来嘲讽魔理沙的强大武器之一，不可能轻易放弃，何况谁会去在乎一个连统一认证机构都没有建立过的职业体系的资格问题？当然我也不会在乎以上几段话前后矛盾的问题。

    就在我胡思乱想期间，针妙丸趴在图鉴上煞有介事地仔细琢磨着几株形态怪异的花草，而小铃拖着精力方显旺盛的紫**女已经开始了文字教学试运行。

    这群求知若渴的闲人真令人羡慕啊，我决定到书架环绕的甬道中逛一逛，这里相比地灵殿的书房更有些不能替代的新鲜感。

    铃奈庵的租赁业务内容，大多是面向人里居民提供外界流入的新鲜书本，由于外界书本流入的无规律性和基本无重复性，几乎可以把它们归类为不可再生资源，所以书店对书本的保护措施相当周到齐全，除非村民们拥有足够的闲钱来支持它们主动对书籍搞破坏，否则相当可观的押金和附加罚金将让大地主们——包括贵族顶层的阿求小姐——也感到分外rou疼。

    我当然不是来搞破坏的，偶尔看一看外界书有助于开拓思维放宽视野——前提是拥有挑剔的能力和足够闲暇的时光。

    扫了一大圈下来我发现，外界书的概念几乎要被“小说”和“漫画”给占领，别的分类已成零星点缀显得分外凄凉。

    而在这凄凉的分类中有很大一部分也为一种单一的类型霸占，大部分的书名看似千奇百怪但总结起来似乎都可以改为以“如何”开头的形式，如何成功如何投资如何看穿股市走向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如何吸引异性乃至如何成为下一个乔布斯如何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光看书名我已能理解它们的内容，而这类书的生命力必然是昙花一现式的，迅速被遗忘的概率相当大，那么出现在小铃的书店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那些小说和漫画，我倒认为许多依然是流行本，比如我随手抽出好几本书翻到扉页的背面，便能看到第几版第几次印刷，这说明小说或漫画本身的流行度相当高以至于多次印刷，那么它们出现在小铃的店里的原因，想必不会是被人们扔进历史的垃圾堆导致遗落幻想乡反倒是“太多了”吧？

    “爱丽丝爱丽丝，你找到好看的书了吗？我见你站在那好久了诶。”针妙丸不知何时飞了过来，然后又感叹了一句，“她们的文字教学我一句都听不懂啊。”

    我远远地听到了一些内容，“有些语言只在嘴上没来得及发展出文字，有一些发展出文字的语言却因为各种原因只剩下了文字再无人知晓读音，她们面临的就是后一种情况，教学困难翻好几倍哦，别说独自在脑海里想象一套只有形状没有名称没有读音的图形就有相当的困难了，何况这是两个人面对面的教学，希望小铃有足够的耐心。”

    “超复杂啊！”

    “既然没兴趣学就别关心她们啦，针妙丸喜欢看漫画吗？这里到处都是，大多是经过时间和消费者考验超经典哦。”我这么说着，塞给她一本主角们都拥有令人仰慕的肌rou的漫画书第一卷。

    她用双手和头顶作为支撑点顶着漫画书开心地返回桌面，我则在打发小人后继续扫视书架。

    然后我发现了一本令人惊讶的小册子，开本倒与普通的书相当，但是相当薄，所以侧面的印刷的书名细碎地几乎难以察觉。

    它令人惊讶的地方不在于厚度，暂时也非内容——我还没看——而是因为侧边包括封面的作者标注为玛艾露贝莉·哈恩。

    玛艾露贝莉·哈恩，这个名字唤起了我那已经被埋入深层的记忆，这段记忆在访问地灵殿时曾经翻新过一次，总之，那位似乎不止一次迷途至幻想乡的、神似八云紫的、昵称梅莉的大学在校天才美少女，写了一本书并通过大学出版社出版，其中一本机缘巧合流入了幻想乡，并机缘巧合被收入铃奈庵。

    她曾告诉我她的主修方向是理论物理和古典哲学，所以在翻开小册子之前我以为我将阅读的是一本已出版的、极端优秀的、但谈论的问题可能并不出奇的学生论文，看到简介后，我发现它确实是论文，但不是我想象那般的对某个具体的现代物理问题做研究的内容。

    标题是这样的：MWI（manyworldsinterpretation）延伸，其下一行小标题：相对精神学原理的阐释和完善。

    我从未听说过所谓的相对精神学，这显然不是过去几十年提出的概念，并且这一行词语附着着一丝奇妙又玄幻的气息，不大像严谨的大学在校生会使用的词汇，但在初步翻过几页正文后，我已惊叹于梅莉那奇诡而天才的思维。

    我的初步理解是，她企图通过几篇论文合成的这本小册子建立了一个被她称为“相对精神学”的理论体系，并且似乎将要给出了相当严谨的数学模型，同时将会提出几个思维实验以佐证。

    我这才理解为什么副标题被取做《相对精神学原理的阐释和完善》。

    就我自己的理解而言，一旦牵扯到意识等主观问题，数学模型基本上已无立足之地，但梅莉的理论体系初看起来似乎是建立在MWI上的，MWI虽然在传播的过程中被无限制的科幻化奇幻化甚至迷信化，但说到底MWI是一个拥有严谨数学模型的量子理论阐释方法，相对精神学如果如梅莉的开篇所言，那就并非字面传达得一般是个没有数学基础的心理伪科学，它基本上仍属于一种物理的研究方法，而非脱离数学的主观论调。

    说到MWI——既多世界理论——我当然在几十年前的外界流入杂志中已有多方面了解，当时也和帕琪有过一些讨论，但说来说去都没有多少实质性进展便没有继续在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