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从应天城出发到栖霞山大概有四五十公里的，走路要一天，骑上马的一个半时辰，要是骑上追风或者绝影这样的绝世好马，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瞅着山上茂盛的树林和秀丽的风景，又看了看山脚下连绵的田地与村庄，慕容正有点不好意思。 “看到眼前这桩子了吗？现在是我的了，你觉得这风景怎么样？完了盖房子的时候给你盖一间。” “必须给我盖一间。”上官云又补充：“盖房子的钱从你从我这儿借的里面扣！” “可以。” “不过话说回来这儿地方不小啊，我们得去哪儿找呢？” “如果你长着嘴，那就问问路！” 上官云指了指一边的小路：“你看那路边有个老头，我们去问他怎么样？” “还是我去问吧，就你刚刚说话的语气，我不敢保证那老头会不会把手里的撅头扣你脑袋上。” 眼下已经到了春耕时节，周边的田地里也不缺耕田种地的农夫，即便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会在这个时候出一把力。因为在这个时代，不努力种地就意味着全家饿死。 慕容正走过来，弯腰施礼：“这位老丈，晚生有事相询。” 种地的老农抬起头来，看着慕容正一脸的疑惑，带着nongnong的乡音：“你说啥俺听不懂。” 上官云笑了：“你说话不要这么文绉绉的，大字不识的老人家哪能听得懂？” 慕容正略显尴尬，只好重新问：“大爷，你知道这附近有郎中没有？” 老头这回听明白了，笑呵呵的说：“你们要找郎中啊，那可来错地方了，郎中都在庄子里，这儿荒郊野岭的去哪儿找郎中去？” 上官云看了看远处的一片村庄：“看来咱们还得过去，好在离的不远，一会儿就到。” 慕容正给种地的老农施礼道谢：“多谢。” “不用谢，不用谢。”老农放下撅头：“你们这俩年轻后生，来这儿干什么呀？” “找郎中啊。” “看你们俩的穿着打扮像是从城里边来的呀，怎么不在城里边找呢？” 慕容正顿了顿，回头便朝上官云使眼色，上官云愣了一下，立刻捂着肚子在那里哎哟哎哟个不停。 “我这位兄弟刚刚吃坏了，肚子现在疼的不行，所以就看看跟前有什么郎中没有。” “吃坏了肚子，那还找什么郎中啊？”老农瞅了瞅地上的野草，仔细找了一下，拔出一根来递给上官云：“你把这个吃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上官云瞪大眼珠子：“你让我吃草？” “你这后生真是什么都不懂呀，这个东西叫凤尾草，专门治肚子疼的！” “你都不知道我因为什么原因肚子疼就让我吃这草，万一把我吃死了怎么办？” “只要你不是中了毒，吃这东西都管用，即使不管用也能止止疼，然后你再去找郎中！” 慕容正也是很诧异：“大爷你还懂这个啊？” “我们这十里八乡的基本上都知道点草药能治病，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从来不去找郎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回过头看着上官云：“你就听大爷的话，把这草吃了吧，说不定真能治好！” “你真让我吃啊？” 慕容正点了点头。 老农也说道：“后生，你赶紧吃了吧，再不吃肚子会更疼。” “我忽然觉得不怎么疼了。” “那就更严重了。”老农一脸认真：“这肚子疼一会儿就不疼了，八成一会儿要拉肚子。” 上官云没办法，给慕容正使眼色，让他继续套话，然后拿着这颗草朝外边走去：“我到那边吃去！要是一会儿真的拉肚子，也正好躲远了。” 慕容正问道：“老大爷，难道这村子里祖上有什么名医不成？要不然你们怎么都懂些草药。” “这些草药可以卖钱呀！” 慕容正恍然大悟：老百姓会想方设法的活下去，即便是后来几百年，老百姓依然不会放过任何挣钱的营生。 想到这里，慕容正又打算问问这老大爷栖霞山的一些情况。 “大爷，这庄子里有多少人啊？” “说七八百也有，说上千也有。” “那这里有多少田地呢？” “这可就说不清了，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个几十亩地吧。” 慕容正思索起来：算上这里有一千人口，算过来也就几万亩地，和钟山脚下差不多。不过栖霞山跟前闲置的土地也有很多，如果想要好好利用起来，这些土地就得去开荒。 于是，慕容正又问了一个很沙雕的问题“大爷，您幸福吗？” “俺姓刘！” 我就知道是这种答案！慕容正又问：“你们除了种地之外还做些什么？” “那可就多了。种地、打鱼、砍柴，还有就是我跟你说的捡草药。” “小孩子呢？” “小孩有时候也帮忙做一些，闲下来的时候就捡点草喂猪，喂鸭子。” “不读书吗？” 种地的老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慕容正：“读书能干啥？不顶吃不顶喝的。” 慕容正沉默了，在如此落后的条件下，任何一个人的人生都会陷入到出生、长大、干活、挣钱、娶媳妇、生娃，然后继续长大、干活、挣钱、娶媳妇、生娃的恶性循环。 不行啊，孩子需要教育。 种地的老人以为慕容正是在可怜那些孩子：“后生，你不知道，现在只要是能跑动的孩子，捡点草药到山上可以换好几文钱呢，这就很不错了。” “小孩子还是要读书写字，这样长大了才会有更好的作为，如果待在村子里边不读书写字，那么只能一辈子做苦力活……等等，你说在山上换草药？不是去城里吗？” “城里那么远怎么去？这山上倒是有人收一些草药，有这么近的地方，谁还去城里？” “是什么人收？” “俺没去过，平时都是俺儿子或者俺孙子去，听说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姑娘。” 慕容正立刻道谢，转过身去找上官云。上官云正把凤尾草往绝影嘴里送，绝影不喜欢吃凤尾草，在嘴里嚼了两下就吐到地上。 “走，上山！” 上官云猥琐一笑：“哦，我懂了，刚刚我听见那老头说话了，山上有个漂亮姑娘！” “乱七八糟的想什么玩意儿，我怀疑李鬼手就在山上！” “李鬼手可是男的！” “不管怎么说，李鬼手在山上的可能性很大，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不过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乡间老农认为的漂亮姑娘能漂亮到哪儿去，估计跟村妇一个样。” 像那个老农问了上山的路，两个人有骑着马颠巴颠巴的走了。 老农看着二人骑马离开的背影，嘴里边嘟囔着：“你看老头子没骗你们吧，这才刚吃下去，就能骑着马就跑了。” —————— 再看到几个乡下孩童笑着一路小跑过去之后，慕容正和上官云就知道找到地方了。 满以为神医居住的地方，即使不像个医馆那样，也应该有些神医风范，到了地方之后，慕容正和上官云同样大势所望。 眼前就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小院儿。两三间矮小的茅草屋，旁边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前面开垦出几片空地来，像是在种了菜，已经长成巴掌高的小绿苗。只有菜园子旁边放着几个架子，竹萝里边晾晒着一些已经半干的草药。 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看，决定走过去瞧一瞧。 “草药放在旁边就行了，铜钱就在那儿！” 陡然间传来一句清亮的声音，慕容正和上官云立刻停住了脚步，说话的是个女人的声音，说明他们已经找到了刚刚那个老农说的地方。 慕容正看了看旁边，有一个放了一大把铜钱的小木盒，旁边是一些青绿的草药，想来是村庄上的人们刚刚带过来的。 上官云努努嘴，慕容正顺着上官云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看见有一个人蹲在地上，正在菜园子里做着什么。 一身粗布衣裳，头上带着斗笠，围着纱巾。 “晚辈慕容正，前来拜见神医李前辈！” 蹲在地上的人停下手中的活，拍了拍手中的土，然后站了起来。虽然隔着纱巾看不清楚面貌，但是可以透过宽松的粗布衣裳，看出这的确是个女子。 上官云轻轻撇了撇嘴，小声对慕容正说道：“你看我就说他是个村妇吧，长得真是粗壮！” 慕容正用手肘顶了一下上官云，示意他闭嘴。 真是见了鬼，这个年代的女子都流行遮脸吗？ 在这个年代，女子体形讲究娇俏柔美，普遍认为走起路来如同杨柳扶风才叫美丽。但在慕容正看来眼前这个女子还不能算是粗壮，勉强微胖，不过身高也令人意外，目测大约一米七左右。 那个女子隔着纱巾看了看慕容正和上官云，淡淡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李鬼手在这里？” 慕容正一听，就知道李鬼手似乎不愿意被人打扰，这个时候，就得拿出江湖上名门正派的招牌来和人沟通了。 “在下慕容正，天门山玄贞道长门下弟子，有事求见李前辈。” “天门山的道士？” “正是。” 那个女子语气依旧没有半点变化：“他现在不在，你们改天再来吧。” 慕容正知道这是在敷衍，说不定下次来的时候，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了。 “晚辈来找李神医，是因为受了重伤，天下间，只有李神医才能医治。” 那个女子转过身去，慢慢朝着茅草屋走去：“他不在，你们另寻高明吧。” “敢问李神医去了何处？” “不知道。” “何时回来？” 那个女子已经进了屋，没有回答慕容正的话。 慕容正有些失望，转头看着上官云：“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我对这个李鬼手不是特别熟，只知道他脾气非常古怪，上次我师傅找他治伤的时候，他没有要钱，而是让我师傅杀几个人！” “杀什么人？” “这个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要的是死人！” “要死人做什么？” “不知道。” 慕容正想了想，于是朗声说道：“李神医，人的五脏六腑研究容易起来？” 上官云一愣：“这也能研究？” 慕容正没说话，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听见茅屋里有什么动静。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准备离开。 突然，茅草屋的门打开了。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慕容正转过身，看到那个女子站在茅屋前面。 慕容正施礼说道：“李前辈的医术果然登峰造极，对病理伤势的研究真是透彻。正如前辈所做的那样，如果想要通晓一切的病理病因，那么必须看到最真实的东西。” 那个女子走了过来：“我师父做事那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慕容正说道：“原来是李神医高徒，在下失敬。” 那个女子走到慕容正身边，直接伸出手来抓住慕容正的手腕，片刻之后，一把撩开慕容正的袖子。 “你受了炎阳掌掌伤？” “正是。” “是天刀燕冲天告诉你的？” 慕容正指了指上官云：“这位是燕前辈的弟子。” 上官云举手：“我叫上官云！” “你们回去吧，你们的伤治不好！” “你看都没看就知道治不好？”上官云说道：“几十年前你师傅就给我师父治过……” “治好了吗？” 上官云立刻闭嘴，然后直接说道：“我来找李鬼手，他在哪儿？” “出游在外，不知何处。” 上官云哼了一声：“是不是又去哪找死人去了？” 慕容正说道：“姑娘能否医治？” 上官云说道：“李鬼手都治不好的伤，我就不信她能治。” 女子摇了摇头：“不能。” “你看，我就说吧！” 女子说道：“不过，你们可以到应天城去找我师傅，但他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慕容正拱手施礼：“多谢” 正要走时，慕容正取了些银钱放进铜钱盒子里。 “姑娘让乡村里的孩子用草药换些铜钱现在看来是善举，不过从长远角度来说，对那些孩子没有好处。” “为何？” “这个时候的孩子们，最要紧的还是学习。”慕容正说道：“教育，要从娃娃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