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晚上，我用v信给琴美发着消息。 【你中午没有人陪你吃饭吗？】 立刻就有了回覆。 【没有。】 果然是这样啊…… 【所以说你是什么意思？我当初就跟你说过我没朋友了吧？】 【你在取笑我吗？】 唔喔，糟糕！ 我赶紧传了一个猫猫道歉的【sorry！】的表情包。 叮咚 琴美回复过来的，竟然是一个【LOVE】的表情包！ 她为什么要选这个表情包！神经失常了吗？ 【不过，没关系。我觉得我应该快要交到朋友了。】 喔……有这样的对象啊…… 【我最近跟早苗同学感觉满不错的。】 你这个想法是从何而来！ 我一面吐嘈她的讯息，一面思考着。 在我没注意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不错的进展吗？ 不不不，看看中午时早苗散发出来的杀气……琴美同学，你一定是搞错了吧！ 她到底是对周围的人事物有多迟钝啊…… 像是记不住别人名字这一点也好，她对周遭也太不关心了吧？ 现在的孩子真是冷漠呢！ 不知为何也无法对她置之不理，我再次思考着。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琴美同学终结孤单，又不会跟别人引起纷争…… 对了……！ 不是正好有一个也是中午独自吃饭的人吗！ 我关掉v信，打给了阳平。 “咦？我跟琴美同学一起吃午餐？” 听到我的委托，阳平立刻回复我。 “这我可没办法啊！” “为什么！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吧？两个边缘人一起融洽相处不就好了！” “你虽然是在为我着想，但听来真刺耳呢！”阳平苦笑了一下。”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选择独来独往。要是跟琴美同学一起行动，我就不能跟踪你了吧！我可能会被当做怪人耶？” “你就是个怪人无误。”我对他吐嘈。”我记得你去年也跟她同班吧？这次不是又坐在隔壁吗？一起吃午餐有什么关系！” “……没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阳平的语气比以往都还强硬。 “什么嘛！冷淡死了。” “你都拜托我到这种地步了，自己去邀她不就好了吗？” “这个……”我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就是有点困难我才会拜托你啊！” “这是怎么了？你还蛮融入大家的嘛！你不是说只要低调、平淡地度过这一年就好？” “……这是……”我再次支支吾吾着。 “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喔！你真的很认真地观察四周，而且不是只有注意，还会主动为别人采取行动。我觉得这是你的优点。” 冷不防被称赞，让我感到有点rou麻。 “不过，怎么样呢？你帮她把碎石清除完之后，再让她走在这条干净的道路上，对她本人来说真的是件好事吗？趁着年轻时跌倒还能被原谅，学习这份伤痛及重新站起来的方法也很重要吧……我是这么想的。” 的确……阳平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每次你偶尔说出这种深奥的话，都莫名让人觉得火大。” “哈哈哈！” “那你的意思其实是，这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吗？” “不是喔～不好意思，我只是不小心说出自己的观点。你只要照你的想法去过这个重生生活就可以了。” 我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重心还有脑袋中，全部都是那些人的事情了？ 我抓了几下头，躺在床上。 可是，这样太可惜了吧？ 机会难得，还是会希望她有个快乐的学生生活吧！ 虽然我的想法很像一个爱讲大道理的老头，但是可以理所当然地跟朋友见面的每一天……长大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后，阳平忍不住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请你努力地烦恼吧！ 跟思春期的学生一起对于小事也做出巨大的反应，用心而非用头脑去思考。 朋也干涸又僵硬的心，已经开始动摇起来了。 这是非常好的倾向。 比他预想还快出现的重生效果，让阳平感到极度开心。 果然，朋也担心的事情立刻就成真了。 【光玉实验报告书负责人：阳平受试者：朋也】 【日期：九月二十七日】 【这几天，受试者非常在意身边的伙伴】 【早苗和琴美的关系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受试者提出了一系列解决方法】 看着黑板上九月二十八号这个日期，我充满了感慨。 边摸索边开始的重生生活，当我回过神来后也已经快要一个月了。跟之前不断重复但毫无进展的打工与求职生活相比，现在每一天都对心脏不好的他过于刺激，但也不能不说的确很充实。 “朋也！” 我从黑板移开视线，看到秋生拿着考卷堵在他面前。 “我今天要开班长会议，所以这个补考的重写，你跟小樱一起做。” “咦！我还想说你今天不在，就不用留下来读书了……” 秋生把双手放在我的肩上，认真地凝视我的双眼。 “你说过会努力的吧……？” “是的……对不起！” “阿秋。” 离自己很近的距离内突然蹦出一句话，让早苗吓得抖了一下肩膀。 “我们去班长大会吧。” “啊，抱歉。我们走吧，琴美同学。” “好的。” 看着琴美走在秋生的身边，早苗瞪着她的背影。或许是感受到她的视线，琴美回过了头。 啊……早苗同学……我们又四目相接了…… 正当琴美扬起嘴角想要微笑的时候，早苗站起来背对着她。 “椋子──我们去打球吧！” 啊…… “琴美同学？该走啰！” “啊，好的。” 偷偷看着两人离开教室，早苗一边想着。 她对朋也露出的自然笑容，也会这样对秋生笑吗…… 空旷的体育馆内回响着篮球拍打的声音。使用一半球场的篮球队员已经离开，篮球队员也只剩早苗和椋子两个人。 她们在轮流交换进攻练习上篮。 这时，体育馆的门喀啦喀啦地开了。 “喔！找到人了！” 抬起头回过身一看，是小黑跟大壮两人。 “看吧，她果然还在这打球。” “该回家了，派派。” 小黑冷淡地一说，椋子【咦！】了一声看向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指向晚上七点。 “已经这么晚了！？对……对不起。我跟早苗留下来练习得很开心，就忘了时间……” “你去换衣服吧！”早苗这么跟椋子说着。 “可是球还没捡完！” “没关系啦。我还没要走。而且你们要赶公车吧？” 椋子虽然觉得对早苗很抱歉，但是再不快点就来不及搭车了。 “谢谢你！”椋子把手上的球放进笼子里后，就边说边冲出体育馆。“小黑、大壮，你们等我一下！我立刻去换衣服！” “抱歉啊，早苗同学，每次都让你陪椋子打到这么晚。”大壮如此说道：“因为这样，椋子好像比以前还喜欢参加社团了。” “没关系，倒不如说是我让椋子陪我到这么晚的。”早苗看着大壮，“你们关系很好呀，每天都等她一起回家。“ “哈哈哈！“大壮发出一阵苦笑，”还不是因为如果让椋子一个人搭车的话，都不知道她会坐到哪里去！” “还不是我们爸妈很啰嗦，要我们好好照顾她、带她回家。”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小黑应该是自愿担任护花使者的工作吧！ 听到球陆续掉进笼子的声音，早苗回头一看，大壮跟小黑正在帮忙把散落四处的球捡回来。 “谢谢……” “不会，不会！” 这时换回衣服的椋子快速地跑了回来。 “久等了！我们回去吧！” “好──” “那我走了，抱歉，早苗！”椋子双手合十地道歉。”剩下就只要关体育馆的门，钥匙再麻烦你还回办公室。” “了解。” 当椋子在视线里消失之后，早苗从篮子里拿出了一颗球。 真好呢…… 她把球直直往上抛，打到篮板上，形成一道抛物线。 每天都能跟青梅竹马一起行动。 早苗又拿起一颗球，专注地盯着。 秋生的笑容浮现在排球上面。 “早苗，我们去班长大会吧！” 去年以前，秋生都是对着我笑的。 秋生的旁边，就是我的归属。 可是…… “走吧，琴美同学！” 这次篮球变成了一同从教室离开的两人。 早苗把这颗球高高抛起，奋力一打。 篮球发出【啪】的凄凉声响。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做什么都不顺…… 双手覆脸的早苗，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四周被一片黑色笼罩。最终，连她的身体以及内心都会被侵蚀。 啊，真讨厌！ 停下来。 这样的自己太难看了。 快点停下来！ 啊，没办法了。 这片黑暗，无法停止扩散。 早苗带着忧郁心情的结束练习，离开了体育馆。 办公室的门口放着一个学生书包。不是双肩背包，而是一个绿色的宽口手提包。 这个时间竟然还有学生在。 虽然觉得这个包包好像在哪看过，但早苗没有特别在意地打开了门。 “报告，我来还体育馆的钥匙。” 早苗朝不特定的对象喊了一声之后走进办公室。她把钥匙挂回前方的钥匙夹，偶然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面。 正在跟英文老师认真讨论的人是琴美。 早苗的视线渐渐染成一片黑暗。 “打扰了。” 她走出教职员室，关上门。 这里没有其他的学生。 也就是说，门口放着的包就是琴美的。 早苗走到那个包旁边，俯视着它 【这是——琴美的包】 她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这个时间……已经没什么人会经过了。 在早苗的脑海中被黑暗笼罩的琴美，她领子上的金色领夹在发着光。 金色领夹…… 班级第一名的证明，努力的证明。 可是，对我来说不只是这样。 对我来说，那也是……可以待在秋生身边的证明…… 脑海中的琴美露出了微笑。 那个总像是在鄙视人的笑容。 “！” 早苗冲动地抓起琴美的包包，在走廊上狂奔。 我只是……只是想让她困扰一下而已。 怦怦！ 她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好像没做任何努力……却什么都能得到…… 怦怦！ 你就稍微尝一下困扰的感觉吧──！ 怦怦！ 没事的，不会被发现的。 怦怦！ 我就装作没事般走出学校，把包包丢在车站的厕所里…… 怦怦！ 早苗在楼梯前睁大了眼睛，停下脚步。 有……人…… “咦？” 从楼梯下方抬头看向自己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早苗，你现在要回家啊？” “朋……也……” 怦怦！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间还在学校……早就已经放学很久了……” “喔！因为秋生叫我留下来特训啦！老师也知道我的补考实在很糟，所以特别允许我在自习室待久一点。她叫我回家时要把门锁上，再到办公室还钥匙。” 我一边用手指转着自习室的钥匙，一边问道。 “你呢？刚结束社团活动要回家了？” 然而早苗却没有回答我。 “……怎么了？”我走上了楼梯。 “我、我也是社团活动结束，来还体育馆的钥匙……” “这样啊！” 我离她越来越近。 怦怦！ “啊，对了。正好你在，我不知道钥匙要放在哪里耶！” 不要过来── “抱歉，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进去，告诉我位置啊？” 【不行！】 【再不走，琴美就要出来了！】 “抱、抱歉！我现在一定要回去了！不好意思，你可以去问老师吗？” “是喔！” “拜拜！”早苗逃命似地冲下楼梯，跟我擦肩而过。 “回家小心喔──”当我回过头时，突然看到早苗肩上背的包包。 这一瞬间，他才意会到为何刚才早苗的态度一直有点怪异。 “早苗！！”我不禁叫住了她。 吓一跳的早苗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会有两个包包？” 怦怦！ “……什么？” 怦怦！ “这很……正常吧！用来装球队的衣服啊。” 背对着我的早苗如此回答。 冷静下来……声音不要发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如此说道：”我……有看过……这个包包。这个绿色的……包包，是琴美同学的吧？” “！” 怦怦……怦怦…… “……早苗？” 【我到底……在做什么……】 早苗猛然飞奔出去。 “喂！早苗！！等一下！！” 我连忙追了上去。 “等一下啦！！”我在楼梯中间抓住早苗的肩膀，早苗用力地扭动身子说道：”放开我啦！！”这份反作用力也因此让早苗踩空了脚。 咦…… “早苗！！” 我一把抱住失去平衡的早苗。这一瞬间，我承受两人体重的右脚传来一阵剧痛。 上次受的伤啊……！！ “打扰了。” 低头致意的琴美关上办公室的门，她似乎听到什么巨大东西掉下来的声响。 她反射性地看向楼梯，然后注意到一件事。 咦？我的包包不见了。 是说刚才不知是什么声音这么大声……她又再次看向楼梯处。 决定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的琴美，迈出了脚步。 她站在楼梯平台往下一看，被意料之外的光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咦……” 有人倒在那里。 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那个男生像是要保护女生似地抱着她。 那是……朋也同学跟早苗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