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公孙羽衣
“羽衣,这两天你带无尘在咸阳城四处转转,让他多了解一下当初秦墨为何会选择秦国,秦墨为何甘为秦国鹰犬。”公孙渊眼角爬满了苦涩,自嘲了一句。 “我不去!”听到公孙渊的安排,公孙羽衣面冷若霜。 无尘有些尴尬,道:“既然师妹不方便,那就等以后无尘再来咸阳时,再叨扰师妹吧,无尘就先告辞了。” “羽衣!”公孙渊突然厉声呵斥,面沉如水,“无尘是客,你怎能如此无礼!若不是无情有事在身,何须你来!” “我...”公孙羽衣面色通红,眼角隐隐有泪,喉咙有些哽咽,一句话憋在喉咙,难受极了。 公孙羽衣忽得起身,飞奔下楼去了。 公孙渊尴尬地笑了笑,道:“女儿大了,不服管了,哈哈,你且去吧。” 无尘下得楼来四处张望,河边声声娇喝入耳,循声望去,只见公孙羽衣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婀娜的身段在水深没脚的河边浅滩上溅起朵朵水花。 长剑不时插入水中,复又向上撩起,带出如虹的水线,间有碎石升空,落水后又溅起水雾。 肆意挥剑一柱香的时间后,公孙羽衣一甩手,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插入浅滩之中。 晶莹剔透的水滴挂在娇嫩如羊脂白玉般的脸颊、脖颈间,绿色的长衫上点点水花盛开,酥胸不住地起伏,星眸含泪。 扭头看了一眼立在远处的无尘,公孙羽衣抬手拭去脸上的水露,寻了块大鹅卵石坐了上去,双手托腮,望着谷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尘轻身来到公孙羽衣身边,也寻了块大石坐了下去。 “师妹有心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对不起,无尘师兄。我不是有意怠慢,只是最近.…”公孙羽衣停了下来,依然没有道明原因。 这是今天到目前为止公孙羽衣语气最和善的一句话了,不再冷冰冰的,言语中满是歉意和哀伤。 “带师兄去咸阳城转转可好?”无尘满是期待地看着眼前秀丽绝伦的女子。 略一思索,公孙羽衣点点头道:“嗯!” 公孙羽衣和无尘漫步在咸阳城。 咸阳城确实繁华,街巷里六国商埠鳞次栉比,身着各国服饰的行人摩肩接踵,吆喝贩卖声此起彼伏,酒楼里人满为患。 无尘问这问那,公孙羽衣耐心地一一解答,看得出来公孙羽衣心情好了很多,一路上也时常能看到她单纯中略带羞涩的笑容。 羽衣带无尘在酒楼填饱肚子后,二人出了咸阳城西门,信步行走在官道上,午后斜阳穿过林木,点点洒落林间。 两人一路笑谈,不觉到了一处山谷。脚下坑坑洼洼的草丛小路,已经变成了整洁干净的红土碎石小径,一道竹篱笆遥遥横在眼前,几间茅屋错落隐没在绿茵茵的竹林中。 引着无尘穿过篱笆进入了院中,公孙羽衣道:“这是秦墨的一处小别院,寻常时日少有人来,我会经常来这里消磨些时光。我们暂且在此歇息片刻再回谷中。” 无尘点点头,随羽衣坐在了院中石案边。 公孙羽衣不是一个善于言谈的姑娘,眉目间总是透着淡淡的忧伤,或许是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吧,无尘如是想。 无尘问起司马无情的事情,公孙羽衣说司马无情在她尚未懂事便被父亲收入门下,学艺十几年,父亲时常感叹他的天赋超绝,是故花费了很多精力培养他。 只是司马无情从来都不苟言笑,每日里痴醉于剑技。二人在一起习武之时经常半天说不了一句话。 听到这里无尘内心大是感慨,同样是师兄妹,自己和无心一起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打闹嬉戏更是家常便饭。无心的脑袋瓜里总是装满了各种话题。 公孙羽衣继续说,前段时间父亲和师兄出去了将近一月,前日刚回来,父亲便又差师兄外出办事去了。 无尘点点头,有些沉默了。 无尘不发问,公孙羽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就在这时,无尘和公孙羽衣都远远地看见有几人向他们所在的院子走来。 当先一人二十来岁,皮肤白皙,身材略胖,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此人一脸的怒容,手提长剑,嘴里兀自咒骂着什么,脚下步伐越来越快。 竟然就是那日咸阳城内意欲不轨的贵族公子嬴庄! 男人身后跟着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眼睛颇为有神,走路带风,一看就是高手。此二人亦步亦趋地跟着青年男子,可见男子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公孙羽衣遥遥看清了来人面容,登时立起身来,惊喝道:“嬴庄!” 公孙羽衣面色煞白,冷若冰霜。 无尘看看面色不善的公孙羽衣,又看看怒气冲冲的年轻男子,暗道:“莫非此人跟羽衣心情不佳有关?” 思索间,嬴庄已经进了院子。 嬴庄有些怒极而笑,笑得有些阴沉,看看无尘,“又是你!竟敢到处勾搭女子,好本事!”。 嬴庄又看向公孙羽衣,“哼哼,公孙羽衣,你真是好胆,竟然背着我在这里和别的男人厮混,你眼里还有大秦律法,还有礼教吗?” “嬴庄,你莫要血口喷人,我跟你可没有关系,我和谁在一起,关你何事?” “关我何事?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嬴庄怒极而笑,厉声呵斥道:“你父将你许配给我,你就是我嬴庄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就不能与其他男人说话,哪怕看都不行!” “我从未答应嫁与你,我也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公孙羽衣看似柔弱,实则内心极有主见,不会轻易屈服,此刻既然挑明,便打算把话说透。 无尘总算看明白了,这公孙渊为了自己的前程,或者秦墨的前程吧,竟然要牺牲亲生女儿的幸福,将其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无尘从小便没有接受过世俗礼教的腐蚀,自然认为婚嫁是要选择自己中意的人才可以。 无尘站起来,看着公孙羽衣轻声道:“羽衣,我墨家还未沦落到要靠牺牲女子幸福,通过联姻来生存的地步。如果真到了这一步,那就让它消亡吧!” 公孙羽衣原本愤怒、凄凉的眼神顿时变得明亮、坚定起来,在无尘的注视下,脸颊淡淡绯红。 无尘并没有看嬴庄,嬴庄本来就感觉受到了蔑视,此刻一听这话,顿时怒火冲天,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哪里来的臭小子,不但勾搭羽衣,竟敢如此自大,当我秦国无人吗!” 无尘没有搭话。 嬴庄当真怒不可遏!回头对两名侍卫高手道:“今日,这个人必须死!” “是!” 公孙羽衣大惊,喝道:“嬴庄,尔敢!” 话音未落,侍卫甲身形一闪,瞬间到了无尘眼前呼的一剑,当头直劈。
无尘斜身闪开,侍卫甲圈转长剑,拦腰横削。无尘纵身从剑上跃过。侍卫甲长剑反撩,疾刺他后心,这一剑变招快极,无尘背后不生眼睛,实在难以躲避。 无尘身在半空,既已无处借势再向前跃,回剑挡架也已不及,却见他长剑挺出,拍在身前数尺外的木柱之上,这一借力,身子便已跃到了木柱之后,噗的一声响,侍卫甲长剑刺入木柱。长剑竟穿柱而过,剑尖和无尘身子相距不过数寸。 公孙羽衣“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赢庄,快住手!”抽出长剑就要救援无尘。 嬴庄剑光霍霍,挡住公孙羽衣,猥琐一笑,“嘿嘿,现在着急啦。跪下来求我啊!只要你答应今晚随我回府,好好伺候我一晚,我可以饶他不死,哈哈!” “你去死!”嬴庄一番猥琐说辞让公孙羽衣感到莫大的耻辱,心中发狠,手中剑招倏尔变化,嬴庄大意之下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便在此时,无尘眼前青光闪动,赢庄另一名侍卫乙长剑刺到面前。 无尘斜身急走,右手剑跟着递出。两名侍卫联手,剑光霍霍,催着漫天剑影向无尘卷来。 无尘单独对上一名侍卫尚有余力,面对两名侍卫的夹击,渐渐不支,如同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剑海里不由自主。 突然,侍卫乙嘿的一声笑,长剑圈转,无尘刚刚接下侍卫甲一记抢攻,反应不及,被侍卫乙刺中左肩,无尘急急后撤,两名侍卫从两个侧面围住了无尘。 公孙羽衣眼见无尘受伤,急得眼眶通红,用出了九分力气,出剑速度陡然加快,问天九式杀招尽出,只攻无守,排山倒海般卷向赢庄。 赢庄自幼也是名师指路,剑术不凡。只是养尊处优惯了,平日里较武侍卫们又不敢毫无顾忌地出手,临阵经验必定欠缺,此时见公孙羽衣攻势如潮,一波接一波,心中骇然,不断后退。 公孙羽衣抓住嬴庄后撤的间隙,又是一阵抢攻,嬴庄顿时左右支绌,公孙羽衣趁机飞到无尘身边。 二人背靠背,公孙羽衣关切问道:“无尘师兄,伤势怎么样?” “不碍事。” 公孙羽衣来到身边,无尘便没了顾忌,只见他右手手腕一抖,三颗铁球呼啸着飞向嬴庄三人。 嬴庄三人大惊失色,不曾想这小子还能发射暗器,急忙斜身避过。 无尘长剑换到左手,右手紧握公孙羽衣的玉手,低喝一声“走”,二人身形一闪,便在几丈开外。 嬴庄三人反应也是极快,躲过铁珠,赢嬴怒目圆睁,喝道:“今日必杀此贼,活捉公孙羽衣,追!” 三人如箭般窜出,向着无尘追去。 几个呼吸之后,五人均都消失不见。就在这时,一片狼藉的院里,黑影一闪,一个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秋日已枕在了山头。 河谷内的秦墨总院内一片安静,一身白衣的公孙渊站在竹楼的二楼,凭栏静望晚霞,谷风猎猎,衣袂飘飘。 无边的思绪在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