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坠崖
无尘拉着公孙羽衣一路向秦墨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嬴庄三人越追越紧。这赢庄轻功着实不错，竟不曾落下，看来是下过一番苦功的。 急行中，前方到了一个岔路口。两名侍卫已经几近追上无尘二人，已经可以听到身后猎猎的衣袍翻飞声。 侍卫甲突然掷出一柄短剑，沿着秦墨总院的方向飞去，瞬间到了公孙羽衣后心，无尘用力一拽，公孙羽衣顺势向左偏去，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这一偏，却是偏离了秦墨总院的方向。 但无尘和公孙羽衣却是没有时间顾及方向了，两名侍卫已经近在咫尺，他们不得不沿着另一条路逃命。 这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路，起码无尘和公孙羽衣不知道。 路越来越崎岖，越来越陡，树木越来越少，无尘和公孙羽衣的心越来越沉。 终于，二人停了下来，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不是因为累了，是因为已经没有路了。 眼前所见，既是悬崖，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能见底。 因为紧张，无尘和公孙羽衣都没注意到他们还紧紧拉着手。 两名侍卫紧跟着停了下来，从后面围住无尘和公孙羽衣，几个呼吸之后，赢庄气喘吁吁地停下，指着无尘和公孙羽衣，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半晌，嬴庄休息过来，指着无尘和公孙羽衣就是破口大骂：“你们这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拉拉扯扯，公孙羽衣，你欺我太甚，今日你们必须付出代价！” 无尘和公孙羽衣猛然间发现还紧紧握着对方的手，赶紧松开。公孙羽衣只觉心如鹿撞，芳心一阵酥麻，脸上泛起一抹绯红。 公孙羽衣从未在外人面前露出这等媚人的神态，嬴庄看得心痒难耐，暗道今天非得借机一亲芳泽不可。 但一想到这姿态不是为自己展露，不觉又火冒三丈，杀意更浓。 “还愣着干什么，杀掉此贼，活捉公孙羽衣！” 十几丈之外的一丛草木之中，那道黑影竟然又尾随而来，看着被包围的无尘和公孙羽衣，嘴角微微一撇。 公孙羽衣面色煞白，显然被嬴庄的污言秽语气得不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何曾听过这样的话？ 两名侍卫一起围攻了上来。 无尘左肩受伤，不能用力，身形便不如往常，公孙羽衣实力稍差，两人在侍卫甲乙的围攻下左右支绌，险象环生。 嬴庄在一旁猥琐地看着公孙羽衣美妙的身段，看着她倔强的眼神，自忖还未曾品尝过这样的美女，不由得在心中幻想起来。 金铁交击的声音不曾停歇，甚至越来越密，女子的娇斥声越来越急促，嬴庄知道这二人坚持不了多久了，脸上的笑容不禁更猥琐了。 突然，侍卫乙趁公孙羽衣抽剑回撤的间隙突然变招，公孙羽衣措手不及，眼见就要中剑。 无尘长剑斜里上撩，替公孙羽衣挡下来这一剑。 但无尘这么一分心，被侍卫甲抓住机会连攻数剑，竟有抵挡不住之势。他连退三步，斜身急走，眼见侍卫甲挥剑砍到，当即飞起左足，往他右手手腕上踢去。侍卫甲长剑斜挥，径自砍他左足。无尘右足跟着踢出，鸳鸯连环，身子已跃在半空。 侍卫甲撒剑，无尘双脚踢空，身体翻腾一周即将落地，便在此时，一柄剑闪电般飞来，转眼间便到了无尘身前，时当无尘脚尖刚刚落地，立足未稳。 原来嬴庄眼见得无尘在半空中无力可借，便抽出长剑用尽全身气力将长剑掷向无尘。 无尘慌忙抬剑格挡，铮的一声，来剑剑尖刚好击中无尘横在胸前的长剑。因为立足未稳，被强力冲击，便直往后退，眼见便到了悬崖边上。 公孙羽衣惊得瞪大了眼睛，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倏地，一道灰色身影突到了无尘身前，在无尘和公孙羽衣惊惧至极的眼神中，踢中无尘胸口，无尘倒飞入悬崖中，一口鲜血喷出，在空中化作点点红梅。 眼见无尘跌落山崖，公孙羽衣眼神中闪过绝决之色，毅然跳下悬崖，伸手抓向无尘。 无尘跌落云雾不见了踪影，在嬴庄震惊的眼神中，公孙羽衣也没入云雾。俯首望去，原来平静的云雾突然翻涌起来。 原来看到无尘跌落山崖，嬴庄内心狂喜，不但杀掉了这小子，公孙羽衣也在掌控之中，想怎么玩还不是看自己心情？ 至于公孙渊？堂堂王族公子，岂会在乎一个江湖帮派？ 在嬴庄看来，秦墨早已不是当初的墨家了，如今的秦墨只不过是仰秦国鼻息的一条狗罢了。 嬴庄却是没想到，公孙羽衣性格如此刚烈，宁死也不屈服于自己，这不禁让嬴庄感到了nongnong地鄙视，堂堂王族公子如何能忍？ 嬴庄走到悬崖边，探头看了下翻涌的云雾，回首问两个侍卫道：“此崖有多深？” 侍卫甲回道，崖深百丈有余，且崖下多猛兽，眼下即将入夜，二人坠崖必死无疑。 嬴庄点点头，暗道可惜，叮嘱二人不得声张，便在如血的残阳余辉中下了山。 山上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山上一道黑影一闪而现，久久伫立，望着悬崖，双拳紧握，关节泛白。 已是暮色四合时分，黑衣人张开双臂，仰天无声怒吼。半晌之后，转身向山下飞奔而去。 夜幕降临，秦墨河谷内灯火点点。 竹楼二楼，灯火阑珊。 公孙渊跪坐竹案前，细细品着清茶。竹案上放着一卷竹简，闲来无事，公孙渊翻阅了以前读过的竹简，颇多感想。 一道人影飘上二楼，悄无声息地到了公孙渊身后，躬身行礼，正是黑衣的司马无情，原来公孙渊屏并没有派他出门办事。 司马无情面无表情。 “进展如何？”公孙渊缓缓问道。 “弟子暗中通知嬴庄羽衣与别的男子共游咸阳，嬴庄怒不可遏，当即带着两名府中第一流高手前往。在城外别院嬴庄动手，将风无尘和羽衣逼上悬崖，风无尘和羽衣被双双打下悬崖。” 司马无情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丝毫不带情感。 “啪”的一声，公孙渊面前的竹案四分五裂，司马无情连忙躬身。公孙渊猛然站起来，狠狠瞪着司马无情，却看不见司马无情的表情。 “找了吗？”公孙渊长叹一口气问道。 “弟子先来禀报师傅，再带些师弟下到崖底寻找。” “现在就去！”公孙渊语气不容置疑。 “是！”司马无情转身欲走。 “无情”，公孙渊叫住了司马无情，语气中尽是关切与萧索，“羽衣从小没了娘亲，我醉心功业，对羽衣的成长关心极少，所以羽衣性格有些执拗。为了拉拢王族势力，我竟然出卖了亲生女儿的幸福，唉！” 司马无情如同木头人。 公孙渊接着说：“看到羽衣闷闷不乐，我也后悔，想尽办法想解除婚约，此次沙丘之行，风无尘的出色表现让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引风无尘、云无心来咸阳，制造他们和嬴庄的冲突，无论谁受创，我都会趁机解除这场婚约，却没想到，嬴庄如此狠毒，连羽衣都不放过。” 说到这里，公孙渊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早晚我都会收拾嬴庄，哼！” “我知道你喜欢羽衣，你须记住，你是我公孙渊的弟子，也是秦墨以后的领袖，你和羽衣是我最在意的两个人。只要羽衣愿意，我自然不会反对。” 司马无情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之情，眼神复杂。 “你先去吧，连夜搜寻，务必找到羽衣。至于无尘，就不用留了。” 司马无情飘然出来竹楼，带了几十名弟子窜入了淡淡夜色中。 司马无情走后不久，公孙渊拾起长剑出了竹楼。 无尘醒了。 浑身酸疼欲裂，感觉身上有重物压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无尘艰难地睁开眼睛，不知躺在什么地方，只见金蟾悬空，月华清美。 怀中传来温热的感觉，无尘下意识抬起双手摸了摸，只觉柔软、温热。无尘突然意识到怀里的温热是公孙羽衣。 无尘低头望去，只见眼前佳人蛾眉轻颦，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闷愁苦，趴在自己身上安然馨睡。 身下似乎不是结实的地面，有些绵软，扭头看了看，原来是一些枯藤。悬崖上一般都长有一些藤蔓植物，枯萎之后落到这里，经年累月之后，便是厚厚的一层。 无尘暗道多亏了这些枯藤，否则自己就凶多吉少了。 低头看看沉睡中的佳人，无尘叹了口气。 自己刚摔下悬崖，就发现公孙羽衣也跟着跳了下来，伸着手像是要救自己。 公孙羽衣下降的速度比自己快，眨眼间就追上了自己，无尘张开双臂，接住了泪眼婆娑的羽衣，心道：“如果上天垂怜，就让羽衣活下来吧。” 下降速度太快，羽衣有些睁不开眼睛，心道反正就要死了，还需在意什么呢？ 索性双臂环抱无尘，俏脸深深埋进了无尘怀里。 这个人虽然刚认识，却是自己短短的一生中，对自己最友善的人，最关心自己内心想法的人。 跟他死在一起，远离这污浊的尘世，也不算一件坏事吧。想到这里，公孙羽衣罕见地笑了，可惜这笑容无尘没能看到。 砰！ 声音响彻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