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安森的秘密
“等等！” 尼克激动地站起来，“你说你被开除了？” “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哈哈哈，太棒了！” 尼克兴奋地大叫，身影在监狱似的房间里消失了十几秒后，从侧门小跑出来。 他着来到孙子身前，抓住孙子的手，手臂因极度兴奋而止不住的颤抖：“安森，你那位社长可真是做了一个英明的决策啊……” 说到这儿，尼克突然不说话了，他考虑起孙子被开除的心情，觉得，自己现在多多少少都应该表现出难过或者愤怒的情绪，于是骂道：“不对，去他妈的吧，你这社长绝对是瞎了眼了才会开除你！” 安森咧了咧嘴，没说话。 “嘿，不管他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重新找一份工作，还是回来？ 想在罗丹找到一份体面的，薪水又高的工作很难吧？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等你身上的钱花完后，你可能连房租都付不起了，到最后只能落魄成街头流浪汉！ 所以啊，安森，回来吧。” 尼克蛊惑道：“只要你回来，爷爷我肯定第一时间把铺子交给你打理，有什么是比做老板感觉还好的呢？” “呵，得了吧爷爷，如果我回来接管铺子的话，要不了几个月，我们爷孙二人就得饿死街头。” 安森目光狡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尼克语气坚定，“虽然咱们铺子的生意少了，但还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 安森：“现在有银行了，爷爷。” 典当，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行业，时至今日，它的起源早已模糊不清，可它的结局，它将在哪个时代没落，安森却是心知肚明——现在，或者说不久的将来。 尼克微微愣神，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了一分。 是啊，现在有了银行，便也意味着典当铺即将成为过去式，兴许用不了多少年，这个行业就不复存在了。 尼克情绪变得低沉了些，可他依旧倔强：“安森，你曾祖父就是开这家铺子的，我不想让它折在我手里，毕竟它到我这儿才算是传了两辈。 况且我也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要不了几年就会躺进棺材，你不接手，它就真的没了。” 安森没有上套，不屑地摆了摆手：“少诓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精力旺盛的很，再活个十几二年都没问题。 我上次回来的时候还听说，你去镇上的那个小酒吧逍遥快活了呢……” “什么话！”尼克老脸绷不住了，大叫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会去酒吧找自己的艳遇？我只是去喝酒，喝酒，仅此而已！” 我可没说你去酒吧是为了找艳遇。 安森目光古怪的看着爷爷，没捅破，毕竟人老了嘛，都挺要脸的。 “不过我这儿还有一个坏消息，”他摊牌了，“我已经找到了新工作，而且工资比报社的还要高。” 尼克：“……” 他额角青筋直跳：“滚。” “好的。” 卡罗镇不是很大。 它依山傍水，左边是丹尔河，右边是一片绵延的山脉，里部则是由交叉的三条长街组成了卡罗镇的主干。 卡罗镇的地面是用碎岩铺就的，这里看不到电车和汽车，人们的主要代步工具是马车，其次是腿，再次是脚踏车。 它，是周围几个村庄的集点。 安森走在街上。 街上人不少，很热闹，偶尔能看见几个熊孩子追逐着跑远，也能看见些流浪的阿猫阿狗窜进巷子。 经过一个十字街，扫了眼镇上那个唯一的三层建筑——教堂，安森步伐加快，直直拐入十字街左边路口。 “哎，这不是小安德鲁吗，又回来探望你爷爷啦？” 经过一家小的面包坊，面包坊的女主人一眼认出了安森。 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安森认识她。 女人叫戴拉，经营着这家面包坊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安森记得，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常来戴拉太太这儿买面包。 “是的，”安森礼貌回应，“下午好，戴拉太太。” “呵呵呵，下午好，下午好小安德鲁。” 戴拉笑着问：“你是刚从罗丹回来吗？” “是的。” “这样啊……可是从罗丹回来要好久呢，你在路上吃午餐了没？” 戴拉关切地询问。 “吃……” 安森刚想回答“吃了”，但紧接着，他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挠着头发，不好意思地说：“还没有。” “哦，那可真是糟糕，不吃东西怎么行？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说着，戴拉就走进店里。 两分钟后。 一块儿面包递给安森。 “给，拿着，安森，我们之间没必要那么约束。 一块儿面包不贵，而且，怎么说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你爷爷也经常来照顾我面包坊的生意，给你你就拿着，这可是今天刚出炉的！” 戴拉把包着油纸的面包递给安森。 安森没有拒绝。 “行，那我就拿着了，戴拉太太，今天的您气色真好，笑起来的时候让我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安森心情愉悦的离开面包坊。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 尼克回家了。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 这是食物的味道。 尼克在香味的驱使下飘到餐桌前，坐下，看着碗里的食物，缓缓道：“这是你做的？” “不然呢？” 这个时候的安森，正端着自己的那一份走出厨房。 尼克看着碗里浅色的汤水，小撮青绿的葱花，几片薄薄的rou片和莹白色粗细不尽相同的面条，吞吞喉咙，同时表示困惑，“新吃法？” 安森坐在了爷爷对面，没有反驳：“尝尝。” “好，好。” 尼克拿起自己的叉子，迫不及待地将它探入碗底，又送入嘴口中，囫囵着说：“好唔……好吃！” 安森露出笑容，也开始吃面，不过他吃面用的餐具，是两根小木棍——筷子。 餐桌上很平静，也很激烈。 平静的是爷孙俩都没说话，激烈的是，爷孙俩往各自嘴里送面条的速度。 很快，两人的碗底空了。 “嗝～” 尼克打了个饱嗝，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味道真不错，我现在已经弄不清你的厨艺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明明连简单的‘罗麦酱面’都做不好，鼓捣出的这些稀奇古怪的菜式却色香味俱全，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孙子，是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安森笑了笑，没说话。 他有一个不可说的秘密，这个秘密注定要让他保守一辈子，不为外人所道。 “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星期三就是礼冬日了吧，然后礼冬日之后就是罗丹一年一度的啤酒节？” 尼克忽然问道。 “是啊，怎么了？” 安森疑惑于爷爷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尼克姿势懒散地倚在椅子靠背上，“就是前两天看报纸上说，这次的啤酒节大赛冠军奖励足足有26万罗尔，所以就想着去看看，凑个热闹。” “得了吧，爷爷，就你？” “我怎么了，别瞧不起老年人好吧？我老当益壮，说不定真能把那26万罗尔带回家呢。” “呵呵，做您的春秋大梦去吧，您要是能拿到冠军，赛场上其他年轻选手岂不是全部患上了‘短小无力症’？” “哼，少瞧不起老年人！想当年，你爷爷我也是驰骋酒场，号称千杯不倒的那个男人……” …… 清早七点，安森被爷爷从床上拽了起来。 “爷爷，就不能让我睡个懒觉吗。” 安森颇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睡睡睡，就知道睡，整天除了睡觉你还会干什么？” 尼克唠里唠叨的说：“快点下来，吃饭，吃完饭跟我去当铺。” “去当铺？我不去，”嘴上表示着抗拒，安森的身体却很诚实，“去那儿干什么。” “去帮我收拾阁楼。”尼克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衣服，抛给床上的孙子，衣服盖住了孙子的脸，“给，穿上这件外套。 我一个月之前就打算收拾那里了，将那些过期的‘老当件儿’都整理出来，该卖的卖掉，该扔的扔掉；顺便把那些没有过期的‘当件儿’也分类整理一下，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作量。 正好你昨天回来，所以，想到你在家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决定把这个工作交给你了。” 还在床上穿着衣服的安森，脑袋一嗡，懵了。 我TM就活该倒霉！ “发什么呆啊？快穿衣服，早餐已经在外面桌上了，我先走，一会儿你洗漱完，吃完，直接去铺子那边就可以。” 嘱咐下之后，尼克出了安森卧室，留下安森一个人在床上怀疑人生。 我TM就不该回来，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给我出的馊主意。 安森心里抱怨一句，叹气：好吧，既然已经交给我了，还能和外卖似的把它退掉然后顺手打个差评不成，谁让我是他孙子呢？我TM就活该当孙子。 穿好衣服，坐下床，在准备站起身的前一刻，一抹刺目的光芒从安森的余光下闪过。 表情一怔，安森视线随之移动，看向自己的床头柜。 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凯瑟琳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