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八十年前的往事
“神，神父，结束了？” 过程中一直站在托恩身边，大气都不敢喘的尼克，冷汗涔涔的问。 尽管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了，但做为一个普通人……不，做为池塘里普普通通的一条鱼儿，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怨灵，他还是会感到恐惧。 “嗯，结束了，你去找找那些昏迷的孩子吧。” 托恩走动起来，他捡起了安森那条血淋淋的断臂。 “啊？去，去哪找？” 尼克害怕的瞄了两眼二楼。 “楼上，每个房间都转转，避开那只怨灵的房间，嗯，还有楼下，这下面还有一层地下室。” “好，好吧。应该不会出事吧？” “不会，它答应放我们离开了。” “那就好，那就好。” 尼克战战兢兢的上了楼。 “当时很绝望吧？” 托恩在安森身旁蹲下，将断臂拼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嗯……脑……脑袋差……差点就搬家了。” 因为喉咙里有血沫的缘故，使他吐字有点不清晰。 “赛拉尼亚（古精灵语，音译）。” 托恩一手抓着海查克魔晶，一手放在安森肩膀处的切面位置。 魔晶内，大量的蓝色物质逸散出去，涌入安森的伤口处。 魔晶变成一块灰色石头。 疲惫感削弱了几分，安森重新感知到了自己失去的手臂。 真是逆天的力量，竟然能够接续断肢！ 对此，安森倍受震撼。 “起来吧。” 托恩扶安森站了起来。 “托恩叔，那个杰克是……” “怨灵，八十三年前，那场大火之后出现的。” 托恩回答。 安森问：“怨灵？” “一种，天生‘以太体’强大的普通人，或者我们这类人，嗯，你可以将‘以太体’简单的理解为灵魂，或者精神力量， 他们或带着仇恨而死，被非人对待，或遭受强烈的不公，带着极大怨念的，死后就会化作怨灵，更强大的，则被称为恶灵。” 安森点点头，对那个杰克的状态有了更近一步的认识，可一个问题也随之浮现，“这种怨灵已经对普通人造成生命威胁了吧，为什么不除掉它们？” “一个前提。” “什么？”安森没听明白。 “除非手里沾上了人命，否则，教会对于这类东西，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默许其存在的。” “为什么？” “原因很复杂。” 听到这个回答，安森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个问题，“托恩叔……当年，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托恩看向他，“想听？” “是的。” “那就给你讲讲吧，多一个人知道也无所谓。”托恩停顿了片刻，在酝酿情绪。 “那是一段，非常非常遥远的故事了， 遥远到一切的一切，都仿如那烈火中飘零的星火， 黯淡，熄灭，掩没在时光的长河……” 以下，是来自托恩的自述： 记得，那大概是80多年前的事了，后山搬来了一户新的人家，没错，就是西格尔一家。 据说，这家的男主人西格尔先生，原本是拉维尔（帝国名）某位伯爵的儿子来着，后来因为犯了些错，而被他的父亲驱逐出了国境，是的，在一路的辗转过后，西格尔一家定居在了我们这块偏僻之地，这座古宅，就是当时建造的。 西格尔先生，这位曾经的伯爵之子，有一位平民出身的，美丽动人，温柔贤惠的妻子，杰西卡，他们相识相爱，孕育出了一个鲜活的可爱生命——小西格尔，杰克。 八十多年前，也就是一几年那会儿，还没有义务教育这个概念，所以乡镇，九成九的人家，那是连一个识字的都没有，就更别提什么思想教育了，因此，当时山下的镇民到底能愚昧到什么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吧？ 排外，严重的排外。 不过，因为西格尔夫妇，尤其是西格尔先生为人好善乐施，平日没事的时候，喜欢，也愿意接济山下的镇民，所以，这种排外也就没持续多久，便被一种神奇的钞能力给摆平了。 人，是存在劣根的，很多，但要说其中最危险最可怕的，莫过于贪欲二字了。 贪欲就像气球，只要没被撑破，它就会不断膨胀。 在山下人身上，它，得到了自身成长所需的完美养料。 一只漂亮的蝴蝶，停在了童真的女孩指尖，女孩嬉笑着撕碎了它的翅膀。 西格尔一家的命运，就如同这只蝴蝶，是悲哀的。 山下人没有感激他们，反而将他们所作的这些视作了理所当然，对他们衣来伸手。 意识到这点的西格尔夫妇，果断断掉了对他们的接济，于是，流言开始了，起因是山下有位白日做梦的姑娘跑到山上向西格尔先生表达了自己的爱和钦慕之意，但被委婉拒绝。 与其他大部分流言蜚语的传播相同，在发酵了几天之后，这些闲言碎语快速转变成了对西格尔先生的人身攻击，西格尔，成为了过街老鼠。 终于，事件又持续了几天之后，在一个雨后的清晨，西格尔先生在弹奏了一首自己最爱的曲目，《夜》之后，坐在钢琴前，割腕，自杀了。 随着西格尔的死，一切，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山上，山下，全部清净了，西格尔先生用他自己的死，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事情发展到这里，原本一切本该结束了，然而，就在西格尔身后事已经安排妥当准备下葬的前一天，意外，发生了——那个一手缔造了恶毒谣言的可恶女人，死了，毫无预兆的死在了自己的家中，死状凄惨无比。 于是，另一个谣言传开了，其传播速度之快，之猛，使其在短短的半日内，便火速发酵： 西格尔的夫人，杰西卡，是邪恶女巫，是她用邪术害死了她！ 女人离奇的死状，化作了山下人心中的梦魇，尽管他们从不相信世界上存在所谓的“邪恶女巫”，但他们仍旧将这顶令人恐惧和憎恶的帽子扣在了杰西卡的头上，这是，他们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打上的，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当天夜里，他们举着火把，拿着铁锨，镰刀，镐头，牵着家豢养的恶犬，上山了。 恶狗狂叫，人们大笑，也有人歇斯底里，该打砸的打砸，该偷抢的偷抢，西格尔先生的妻子，杰西卡，被叩上“邪恶女巫”的荒谬头衔，被一群野蛮男人绑上十字架，给活活烧死了。 整个过程，杰克全部看在了眼里。 杰西卡死后，杰克对着他母亲的尸体守了很久，直到一切凉透，才满脸死灰的从灰烬里背出了母亲的尸体，将母亲，同父亲放进了同一尊棺椁。 最后，他平静的点起一把火，待火势扩大，将自己，也葬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