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围城

    “阿牛哥！”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雪，怎么是你啊！去哪里？”阿牛有点尴尬的往下拉了拉帽檐。

    “你怎么拉三轮车？你不是在学校当老师的吗？发生什么事了？”我又擦了擦眼睛。这事情都把我给搞糊涂了。在我们那个年代，有一个铁饭碗是件让人羡慕的事情。这阿牛好好的班不上，跑到大街上拉黄包车，这是中邪了吗？

    “我表哥的车子，我兜兜风，骑着逛逛县城，顺便捞几个外快！”阿牛脸微微红了一下。

    “这样啊！吓我一跳。我以为你犯什么错误被开除了呢！”我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坐在了位置上。

    “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大包小包的？”阿牛有些不解的问道。

    “杭州！培训去。一个星期就回来！”我有些兴奋。

    “哦，那你在这个茶叶公司混的还不错吧？还是像你们这样的职业好。不像我们，每天都把自己困在围墙里面。拿的几块钱，吃不饱也饿不死。干耗着！”阿牛咕哝了一句。

    “不会吧！你这考上师范学校当上了老师，吃上了商品粮。这叫什么来着，鲤鱼跳龙门！你还不满足？”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钱钟书写的《围城》里的话。

    围在城外的人想进去，而城里的人却想出来。婚姻如此，职业也如此！

    “也不是不满足。说实话，当我第一次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像范进中举一样的开心。我发誓我要一辈子辛勤耕耘在三尺讲台上。像我的老师一样做春蚕吐丝做蜡烛点燃自己照亮他人。做莘莘学子的阶梯。可是工作几年以后，特别是和城市里的同学比较以后，我的心态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你知道吗？我们师范里的同学有很多都已经改了行。像我这样坚守在农村小学校的真的是凤毛麟角。”

    “那人不能总是横向比较，你和你自己的过去比较，你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你应该感到满足。对了，今天不是周一吗？你应该在学校里上班的吗？你一个为人师表的老师浪迹街头踩三轮车，你不怕你的学生家长看到吗？”我有些好奇。

    “我上班的地方离县城四五十里路呢！能碰到什么熟人！再说，我本来就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我不怕辛苦，用自己力气赚点外快。你知道吗？我在城里买了套房。过完年我女儿准备送到城里上学。”阿牛轻描淡写。

    “啊！你这么厉害，在城里买上房子了。你自己夫妻俩不就是老师吗？也把孩子往城里送？放在身边自己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你的房子多少钱买的啊？在哪块位置？你咋这么有钱呢？你该不会因为买房欠钱了才来踩三轮车的吧？”我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是这里下车吗？前面已经设了障碍物，不让进了。我给你一个BB机号码，你回来了扣我。如果我在县城里，我来接你！”阿牛刹住车，帮我把行李往下拿。

    “这么快就到了！对了，多少钱？”我掏出一张纸币递了过去。

    “真是笑话了！能收你钱吗？快走吧，等一下不要误了赶车！”阿牛一把推开我的手。

    “再见，那我走了！”我冲阿牛挥了挥手，向检票口走去。

    还真没想到坐个三轮车也能坐上熟人的车，而且还是一个小学老师。更没想到的是，他明明在小镇当着老师，却把房子也买在了城里。还在计划着把小孩子也带到城里来。

    莫非这即将成为一种趋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