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流言蜚语
马球会结束的第二日，关于新科状元盛长栒和英国公独女的流言蜚语就愈演愈烈。 先是说二人在马球会上不清不楚，私相授受。传物定情，被人正好撞见。 再有说二人其实早就是一对苦命鸳鸯，奈何门第身份阻挡，英国公府看不起盛家，这才棒打鸳鸯。 更有人竟然将科考前，盛长栒和英国公张家姑娘前后夜伴回城的事情扒了出来。 就是那个雨夜，他们第一次偶遇的时候。说他二人在城外私会，至晚方归，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些个守城的士兵都看到了。 更有甚者说盛长栒这个庶子之所以年纪轻轻，就成了我朝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就是因为搭上了英国公府这棵大树。 如此一来当时琼林宴上，状元郎的那首诗，以及送给英国公的题字，似乎也都成了这件事最有力的佐证，妥妥的为了巴结自己未来岳父所为。 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相互印证竟然还串联起来。事情的前后顺序毫无违和，还能贯穿上下。这下子可真就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时之间汴京上下说什么的都有，再加上之前盛长栒的负面传闻。清流文官们不能坐视不管，上疏弹劾的大有人在。一时间山呼海啸，大有压死人之感。 盛家 盛长栒一早就被盛肱叫了去，盛肱端坐在书房上首，怒目瞪着下首站着的盛长栒。 “你做的好事！”一声咆哮，盛长栒静静的站在下首，低着头也不吭声。 “我原本想着你是家中最懂事不过，最听话的孩子。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更得陛下亲笔御书。何等的荣耀？” “不曾想你高中之后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且问你，英国公是什么人家？啊？是什么身份？别说咱们家根本高攀不上，就是高攀的上你也不能！” 盛肱气的，他苦心经营二十载，盛家才有了如今兴盛的局面。眼瞅着嫡子马上就要娶亲，那可是世代清流大族的海家女儿。 小儿子更是状元，将来在匹配一门同样的清流簪缨世族。他盛家至少三代不愁不说，闹不准还有望成为下一代的氏族清流名门。 而今闹这么一出，无异于自毁前程。英国公张家虽是汴京数一数二的人家，顶尖的豪门。可权贵再好，你还能去当上门女婿不成？ 不然在这么一个重文轻武的时代，文武不结亲便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这门亲事若是真的成了，盛长栒这个状元郎的政治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英国公是武将之首，注定了他和文官清流集团的对立关系。英国公在提携，能把一个文臣提携到哪去？他的那些个政敌不拿你开刀，杀鸡儆猴就不错了。 自家走的是清流文官的路子，子孙世代科举。而今已经三代有余，也算的上世代簪缨了。这攀附武将，说出去……那些个清流权贵们怎么看？自己家焉能有脸？ 没有了前程，靠自己的妻族，这样的男子一辈子也抬不起头。甚至还会牵连整个家族的名声，连累其他兄弟的前程。 更何况满汴京都知道，英国公张家要和忠敬侯郑家定亲，两家更是世代交好。自己儿子横插一杠又算什么？先不说此事能不能成，得罪了侯府也够他们盛家喝一壶的。读书人的脸都让他丢尽了！如此一来他能讨的了好！ “寒窗苦读十余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说着生气的将书桌上的书端端砸在盛长栒的身上。 “我姓盛的清誉人家，书香门第。如今儿子高中就不知天高地厚，攀附高门，僭越门阀啊。你可知……可知外面现在都在说什么？你让那些士大夫们怎么看？怎么议论？” 静静地看着盛肱发泄，张家姑娘的事确实出乎意外。邕王一家还真是……竟然在这件事上做起了文章。 盛肱发泄着心中的怒气，他这个父亲把官声清誉，家族兴衰看的比什么都重。英国公是武将权贵，不是说不好，但显然不符合盛家要走的路。 若是女儿嫁到这样的权贵人家，自然是个顶个的好。还能为盛家多一层助力，外人只会说盛家清流门户家教好，他们家的女儿即便是国公侯府也是抢着要的。这是提高自己身份的象征，但是换成男子却就有所不同了。 看着暴怒的盛肱，一本本书砸在身上。盛长栒不躲不闪，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等盛肱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躬身行礼说道。 “父亲”抬眼间，眼神哪里还有往日的恭敬顺从与老实的模样。直起身看着盛肱，只把盛肱看得发毛。 “怎么？你如今翅膀硬了，我这当父亲的还说不得了？”盛肱挺了挺身子，拿出做父亲的派头，强撑着说道。 微微一笑“父亲你问都不问，上来就是一通。”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扔在地上的书捡起来。 缓步上前将书整理好放在桌子上，这才撑着桌子看着盛肱继续说道“父亲可知传闻终究是传闻，些许小事就把父亲气成这副模样，要知道事情可不止如此，父亲又当如何？” 四目相对，微笑平静的盛长栒头一次挑战盛肱的权威。 “你说什么？”疑惑的看着盛长栒，但是此刻的盛肱明显冷静了许多。 “父亲都听到了什么？是我与张家姑娘的首尾，还是我在枢密院的艰难？亦或者是被御史弹劾，说我德不配位？” 看着盛肱吃惊的眼神，不屑一笑继续说道“还是父亲知道了，我投靠了兖王，成为了兖王一党的傀儡？亦或者是得罪了邕王，邕王正欲和吏部侍郎曹伦置我于死地？还有清流党派认为我亲近武将，为天下读书人之耻，正准备口诛笔伐，让我永无翻身之地？” 盛肱被惊的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仿佛不认识一般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你……你说什么？”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这才说出了这几个字。不可思议的盯着盛长栒，盛长栒更是不甘示弱的看着盛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