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自私 故步自封
铃声愈来愈响，撞到墙壁，渐渐笼罩了房间。 铃声响了一阵，自动转入留言。 “小佐野——是我。你可能在找我，不用找了，我临时有事外出。有些事需要跟「死屋之鼠」首领当面谈一下。” 哔—— 榎木的声音…她去老鼠先生那了…？ “米季卡…” “米季卡君…？” 一个声音把德米特里从回忆中拉出来。 树影婆娑。 一人半高的蔷薇上隐着一树的红颜，青石板上侵略着书带草，落了一地的蔷薇。石灯笼旁的小池里一汪水粉的胭脂红。 在满墙爬山虎中间的小窗里。 “《天守阁物语》？”德米特里探身去看对面棕发青年手中的袖珍书。 “不，是《曾根崎殉情》哦。”棕色发间，漂亮的烟色眼眸盯着书页。 “近松门啊…”德米特里晃着手中的咖啡杯，细小的漩涡里搅入了他含笑的面容。德米特里看着眼前俊朗的青年，自己竟在等人时，陷入了昨天的回忆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到来…亦或是对方不着声色地靠近…“啊哈哈…刚才想事情入迷了，真是失礼…” “哦，是什么事这么有趣。”太宰治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 德米特里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不…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这样，那不听了。” “嗯？！哦哦，”德米特里尴尬地陪笑，“不说这个了，我们直接谈正事吧…” “正事？”对方一副不知道什么是正事的表情，“也是，正事。” 德米特里盯着太宰…这个男人，是老鼠先生都认为难办的人，虽说是组织人手不够，但谁会因为这个派我来与这种捉摸不透的人密谈。老鼠先生说在昨天和榎木密谈后，合作破裂了。老鼠先生现在怕是想要端了「poppy」的老巢…一个成为敌人的组织，怎晓得会不会把「死屋之鼠」的情报泄露出去…但找谁合作不好，偏要来找武装侦探社…说是让我来谈合作，但如果我从中作梗，或是密谈没有实质性进展，我说不定就要被老鼠先生怀疑——昨天我试图反抗的行动不知道有没有暴露——暴露就是死路一条！ “那边的小jiejie～续杯～” ？！ 德米特里吃惊，这是这个人认知中的正事？！ “咳咳…太宰先生，关于「poppy」的事您应该都知道了吧。” “「poppy」？什么玩意儿？罂粟？你是有肺结核还是吸毒了？咳什么。”对方终于把目光移到德米特里身上。 “…并不是”德米特里瞬间一脸黑线，对话快进行不下去了…的说。 … 窗外景物的影子渐渐被推得遥远。 …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所以关于贵社与「死屋之鼠」合作的提案…”德米特里试探性地看着对方，“您意下如何？” “提案听起来很无聊——不干。” 太宰的回答令德米特里怔住了，“明明开出的条件很具有诱惑力了，为什么？”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太宰噗嗤一笑，“不管怎么说，现在「死屋之鼠」就让社里很头疼了，哪有什么时间去理「poppy」呢。”他合上了那本袖珍书，放进风衣右侧口袋，还拍了拍口袋。右口袋明显比左口袋更鼓一些，左口袋里露出完全自杀手册的一角，向德米特里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后，起身向门口走去。 德米特里用手揉着鼻梁。 哼，提醒我他右口袋里放着手枪，让我别轻举妄动吗…长得是挺不错，且捉摸不透。等等，他还没付咖啡钱… 此时吧台边上一个女子——约有二十多岁，及膝的一头白发编成两股麻花辫，匀称可爱的瓜子脸上戴一副黑框圆眼镜，镜片下是一对深的红色眼眸。面若白玉，眼若湖波，眉若淡云。身材匀称，着一件白T恤和黑色背带裤，面前的吧台上摆着一杯拿铁。应该是个美人胚子，但无奈隔了些距离，看不真切。而德米特里注意到她是因为在太宰起身时，那女子迅速把拿铁的钱压在杯下后也起身了——两人正好在门口相遇。 “为什么戴眼镜？”德米特里听到太宰这么对那个女子说。 “为了伪装…快还我。”应该是那个女子的声音了。 太宰称呼那个女子为小凪。 德米特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桌前两杯咖啡，那女子怕是和太宰一伙的，在我们密谈时负责监视的，应该是个狠角色。下次还得注意了。 … 走出咖啡店，外面已是黄昏，落晖低垂，扫过地平线。 拐进一条巷子，墙上张贴着广告单，在风里哗啦哗啦—— 德米特里又回想起了昨天的事—— 在听到留言后，德米特里在电话机上安装了从风琴密室里顺来的窃听器，打开房门，正欲抽身离开—— “大人！” 一惊。 “大人…您放心，我不会把您的事说出去的…”先前那人扑倒在地，死死抓住德米特里斗篷的一角，“…我就算是回了组织，也是死路一条…您大人有大量，能…饶我一命，也带上我走呗。” 这家伙怎么会…哦，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他，我骗了他。算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真相的好，先回教堂再说… 回到教堂，只见黑袍子坐在角落里抽闷烟，火星一明一灭。德米特里无奈地耸耸肩，身后跟着那个潜伏者。黑袍老人看见了他们，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你怎么不逃，这都醒过来抽烟了。” “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年，能抽一根是一根。” “我奉劝一句——我可不是菩萨心肠的。” “我知道。” “哼…我有个提案。” “…” “你们（挑眉示意身后的人），被我杀死——但那只是明面上——说的简单一些，就是你们换一个身份活下去，条件是服从我的命令。” “你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 “提案我们接受了…像你这样的人，我曾经也认识一个，他…” “大人…大人，谢您不杀之恩”还没等黑袍子说完话，潜伏者冲到德米特里面前。 黑袍子没有再说下去，熄了烟，带着潜伏者离开了。 … 昨天回到废弃屋时已是下午，不打算吃午饭了。残破围墙的影子窝在它的脚边，诡谲。 德米特里连忙上楼，拉开纸门—— “费奥多尔——你…” 只见费奥多尔像往常一般坐在电脑前，房间里仅他们两人。 “有事？” “不…说起来…密谈怎么样了…” “密谈？”对方略显咤异，但很快调整了表情，“你今晚的密谈不用去了，发生了点事。” 完了，怎么就说出密谈了，德米特里尴尬地反复推来推去那扇纸拉门。他能理解成晚上的密谈真是太好了，只希望他不要再怀疑下去。“出了什么事，到底？”德米特里决定演下去。 “上午榎木来密谈，结果是我们和「poppy」的合作破裂了，具体内容有空再解释。明天上午你去这家咖啡店——和武装侦探社社员太宰治密谈——争取和他们的合作。” “又密谈…这榎木也真够奇怪的，合作破裂一定要上午亲自来说吗，不能等到已经约好了的晚上谈吗？唉，上午才解决了黑袍子，下午就不合作了，哪有这样的人…”德米特里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顺着费奥多尔的手指看去——便签本上写着一家咖啡店的地址。 现在他是越来越不理解老鼠先生了，即使怕反目成仇后信息泄露，横滨有那么多势力强大的组织，为什么偏偏找武装侦探社合作。而且到目前他对昨天的事什么都没多说。 … 想着想着，德米特里才发现自己在屋前的台阶上托腮坐了好半晌，连忙起身进屋，汇报了密谈结果。 当天夜里，老鼠先生一夜未眠。关于昨天密谈的事，也是只字未提。 … 那是几天后… 那是一把锃亮的匕首… 那具身体冒出鲜血，汩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