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起微澜
“兄弟们，今天晚上几点的课？”张闯从下铺伸出一个脑袋，大声询问着。 “好像是六点半吧。”对面床的李晓飞一边说一边找出手机上保存的课程表，“是六点半没错。” “我去，那不就剩一个半小时了？咱们啥时间去吃饭啊，我快要饿死了。”张闯嚷嚷着，一百八十斤的身躯在床上扭来扭去，画面实在过于震撼。 “我不饿啊，不太想去，你们呢？”张闯上铺的吴东还在被窝里，明显是还没从午睡中完全苏醒过来。 “我也不饿。” “我也是。”寝室里的其他人也纷纷答话。 张闯顿时蔫了下去：“那我去楼下买盒饭吃吧。” “盒饭？闯哥，我突然饿了，能不能给兄弟捎一份。” “闯哥，我也！” “爸爸，还有我！”.......寝室里的几个大老爷们一拥而上，把张闯团团围住，刚刚还都不饿的几人现在却变成了野狼，个个眼冒绿光。或许这就是男生寝室的潜规则，每个饭点都是一场较量，这是一场持久战，谁最先撑不住，谁就要为其他人带饭。 张闯认命般一一应下几个牲口的请求，穿好衣服准备下楼。他走到靠近门口的床边，趴在上铺的边缘，拍了拍还在码字的周扬，“周，还没忙完呢，我去买饭，给你也带一份？” 周扬摘下耳机，或许是耳机的降噪效果太好，又或者是他的精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电脑上，周扬对寝室里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吗，都没注意，那闯哥你也给我带一份吧，待会我把钱发你。”张闯比了个OK的手势，便走出寝室。 周扬又把耳机戴上，继续手头的工作，他目前为一个自媒体公司供稿，每天写五六千字，能挣上几十块钱，基本可以满足日常生活的开销。他已经干了近一年时间了，最开始这份工作非常轻松，审核机制形同虚设，只要能写完就有进账，几乎不会被退稿，平时也很少遇到需要修改的情况。但是最近几个月，周扬可以明显感觉到工作越来越难干了，审核越来越严格，修改返工也变得稀松平常。 终于敲完最后一个字，周扬点击保存，把文件发给负责与他联系的编辑，合上电脑，背靠在墙上，轻轻揉捏因长期静坐而酸疼不已的颈椎。周扬所住的寝室是八人寝，他又住在上铺，所以只能在侧面安装一个悬空床上桌用来摆放电脑。说实话这种桌子的设计真的反人类，桌面下方根本没有空间，只能盘着腿坐，这种坐姿相当难受，要不了多久腿和脚就会麻木，不过囿于现实条件，这种床上桌倒也的确是最优选择。 由于餐车距离不远，所以张闯很快就带着两大袋子盒饭回来，他一脚踹开房门，扯着他那分贝奇高的破锣嗓子大喊：“儿子们，下来吃饭喽！” 寝室里的所有人都呼啦一声从床上窜下来，急不可耐地去抢张闯手里的盒饭，众人顿时闹作一团。 周扬看到这种景象，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就是男寝，始终是闹闹哄哄的，但也永远充满欢乐。他也从床上跳了下去，从别人手里接过来一份饭，坐在桌子边上，冲张闯喊了一声：“闯哥，给来双筷子。”“得嘞。” 打开盒饭，周扬一手拿着筷子夹饭，另外一只手摸出了手机，刚刚有语音提示，应该是有人发飞信了。周扬点开飞信，是编辑发来的消息，“这次反馈这么快吗？”周扬嘀咕着进入聊天界面，对方发过来的是几个文档，这是周扬前几天写的，周扬有些头疼，看来是又没过，需要修改，不过现在周扬的心态已经平和了很多，当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抗时，周扬就已经躺平了，毕竟自己真的需要挣钱，这点委屈算什么。 周扬熟练地单手敲击键盘：“姐，这次需要怎么修改？” 对方似乎很忙，过了几分钟后才简单回复了一句：“需要大改。” 周扬一看到这句话，心里就泛起苦涩，这就意味着修改工作量很大，看来晚上下课后的空闲时间又没了，他又轻敲几下手机：“可以给点详细的修改建议吗，我好知道往什么方向改。” 这次等待的时间更久，直到周扬把盒饭全部吃完，飞信的图标上才再次出现红点。周扬把刚洗过的手擦干，拿起手机查看新消息。 回复仍旧简短：“这几篇不用改了，我们这边回收了。” “回收？意思就是这几篇作废了吗？”周扬之前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对。” 周扬有点傻眼了，这几篇加一起有将近一万字，相当于他两天的工作量，直接作废，那他不就白干了。他赶紧敲字，“不是，jiejie，我写东西也不容易，说作废就作废不合适吧，不能再修改一下吗？”把这段文字发送出去后，周扬紧张地盯着屏幕，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寝室里的其他人都相继吃完了饭，张闯打了个饱嗝，背起书包走到周扬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周扬，走了，上课去。” 周扬闻言抬起头，发现其他人也都准备出发去教室，“好嘞闯哥，等我拿下书。”周扬爬上上铺，摸出上课要用的书，跟着大家下楼。 刚下两级台阶，手机又振动了两下，周扬赶紧解锁打开飞信。这次发的句子终于长了点：“主要是你写的核心内容跟其他文章太相似，所以需要全部修改。” “意思就是需要重写吗？” “对。”周扬麻了，这不还是特喵的作废了吗。 “而且我发现你的其他文章基本也都是这样，这两天我会把其他文章也给你发回来的，你也这样修改。” “艹，这纸张。”周扬爆了句粗口，但是他可不会傻到把这句话发过去，现在可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但对方的这句话的确让周扬陷入了沉思，他最担心的倒不是这次规模空前的修改，或者说是重写工作，他最担心的是，以后的其他文章标准会不会更高，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周扬的工作量就要翻上好几倍。 “jiejie我再问一下，以后的文章是不是就不能按以前的方法写了？”周扬发出这句话时，就已经走到了教室，他在最后面的角落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注意力仍旧集中在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