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流通的鸡腿
听过很多关于深圳的故事，却总归没有亲自看上它一眼。仅仅只是靠近它，都让我开始感到不安了...... 喝酒误事，本该一上车就发现不对的，可偏偏心里有事，再加上一直沉醉在酒精的麻痹中，是以直到现在才发现不同，车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显的很呆滞，少了一股精气神，说简单点，一个个看上去就像白痴一般。 是鸡腿的问题？拿着筷子，抄起鸡腿放在了眼前，轻轻的嗅上一嗅，可惜并没有闻出来什么，只是直觉告诉我，没错，这里的鸡腿就是来自于异类的灵源地，来自深渊的地下，不是鸡腿的鸡腿...... 果然流通到了地面，覆盖范围到底有多广，完全不敢去想象，鸡腿的畅销，隐隐塑造了一个人吃人的可怕局面。我看着身前的男人，将饭盒里的鸡腿夹给了他，看着他近乎狂热的拿起就啃，就像毒瘾一样。 本来准备装睡，等遇到站台临时停靠之际逃下车，却偏偏尿意涌起，实在憋不住了，只能起身去车厢接驳处的洗手间。一路走过，两旁的人们忘我的享受着盒饭，甚至连一点点汤汁都要吮吸干净不可，看的我一阵阵头皮发麻，连脚步都有些发软。 不知道迷上了鸡腿味道的他们，会不会对唯一清醒着的我感兴趣起来...... 但愿他们没有挖掘鸡腿本质的辨食能力...... 车厢的卫生间很臭，顺带着从下水槽席卷而上的冷风，这酸爽，真的是谁试谁知道，可即便如此，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情愿在这里一直呆到停车，可是，先前进洗手间前，路过列车员休息室门口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森寒目光。 只要不是瞎子，一定会注意到我没有像别人那样陷入痴呆，已经盯上我了？ 洗手间的窗户太小，完全堵绝了从这里爬出跳车的可能，这倒也是，否则的话，我也未必能走进来吧。心情多少有些忐忑间，还是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如果没有接下来的那一眼，也许很多事就不会发生。 就在靠近了自己座位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先前喂奶的一幕，鬼使神差的又看了一眼，发现那婴儿居然还在吃奶，这时我注意到了那做mama的女人神色明显不对，脸色异常的惨白外，紧皱的眉头也隐隐痛苦的颤抖着。 仿佛是感应到了我的注视般，女人怀中的婴儿停下了吮吸，转头看向了我，残留的鲜血顺着他稚嫩的嘴角溢出，我惊惧的发现，女人的胸前早已血rou模糊，此刻似乎清醒过来，勉强睁开的双眼似乎带着哀求一般看着我。 救救我...... 恐惧渐渐化为一股悲愤，而那不满周岁的婴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居然翻身越到了桌面，趴伏了下去，没有瞳孔的白色双目诡异的盯着我，瘦小的身躯竟然让我感到像是被饥饿的猛兽盯着一般。 有些时候，有没有勇气并不重要，几乎就在那怪异的婴孩冲我嘶吼的瞬间，一个健步跨上前去，一把抓在了他的脊背上，挥起，狠狠向着玻璃窗上砸下，与此同时，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我匆忙扶起了身前的女子，架着她向着车厢接驳处退去。 她的伤势有些严重，脚步很是虚浮无力，全身的重量几乎都靠着我拖动行走，每一米都很是艰难，可时间并不会怜悯你，给你太多的余地，血淋淋的婴孩攀爬上了座椅，蹲在椅背的顶端，发出了尖锐了啼叫声。 最不愿面对的局面，出现了。 无论是深沉的昏睡，还是清醒的呆滞，整整一车厢的人，都悚然站立了起来，嘴角低垂着涎水，贪婪的看着我们，一点点向我们靠近着。看了眼身后，至少还隔着5到6排座位的距离，路口已经被死死的堵上，怎么办？ 一把抓住扑过来的男子，掐着他的后颈和胸口，向着前面的人群丢去，将女人放在了身旁座位的内侧，踩着座位跃起，我拽下了行李处的一个拉货铁架，尝试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不错，重量刚刚好。 后悔吗？我问自己，如果不是救这名女子，或许真说不好能装疯卖傻一路，直到安全到站混下车去，只是看到一位母亲，一位连孩子都失去的母亲，那一瞬间，根本来不急让我考虑，只是傻傻的冲了出来。 疯了，全他妈疯了，我挥舞着拉货架，狠狠的砸在最前端那人的头上，可他却像完全没有痛楚般，只是麻木的向前推进着，皱了皱眉头计上心来，咬了咬牙再去将铁架砸下，不过，这一下却是从侧面击中了他的太阳xue。 啪的一声，男子应声倒了下去，崩裂开来的鲜血喷溅在了周围，趁着通道被阻隔的这会儿，我快速的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顿时身体舒展了不少，来来来，既然全疯了，那索性就疯下去，我挥舞着铁架，一次次向推上前来的人砸去，将他们掀翻在地。 红了眼，一场悲剧，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死几个，这一刻，没有法律礼教，有的只是你死我活，真是想不到呢，一个不知怎么变成那个鬼样子的婴孩，简简单单的一声长啸，就让同为人类的我们陷入残杀。 不知何时出来的列车员，低垂下去的帽子遮挡了他的双目，正好整以暇的斜靠在车厢上，静静的观赏着眼前的一幕，弹飞了手中的烟蒂，扶正了顶上的帽子，邪笑着向车厢内走来。 双手微微颤抖着，我就着肩膀擦了擦额间滑落的汗水，看了看身后的女子，开口说道：“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祝你好运。” 她的嘴唇蠕动着，艰难的挤出道：“谢...谢...” 我笑着点了点头，其实该谢谢的人是我才是，如果今天没有站出来的话，也许我能苟且的活下去，可这一生，我都再也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再也无法痛快的活下去，因为那一刻，她是一个母亲。 我将大衣拾了起来，盖在了她的身上。胸中的怒火还在燃烧，只恨不能烧毁眼前的一切，能烧毁的，只剩我自己...... 紧了紧手中早已变形的铁架，我看着走来的列车员，忍不住的咧嘴笑了起来，就在他诧异间停下脚步的瞬间，我猛然冲上前去，一脚踹开了档在他身前的人，狠狠的将手中铁架当头砸下。 砰，结结实实的正中额心，多少让我有点意外，他怎么会躲不开？ 抬起的手握在了铁架上，一把扯过从头顶丢飞在身后，他慢条斯理的从口袋中掏出了纸巾，擦拭着额间溢出的鲜血，优雅到让我感觉变态，或许过程有些意外，可结果，却几乎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就在他擦拭掉额间的鲜血后，让我完全没来得及反应间一把掐住了我的咽喉。双脚离开了地面，挣扎间一次次踢在他身上，却无力的就像挠痒，伸出去的手，终究没能在抓住他的头发前便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根本呼吸不了，脑部瞬间开始充血肿胀，思维运转都艰涩了起来，不知最后的下场会是怎样，抛尸在荒野，还是再次回到深渊下，成为鸡腿的原料，相比之下，前一种更让我容易接受...... “如一...如一...” 谁在叫我，睁开眼，却依然尽是一片黑暗。 “是我，你身体里的。” “这里是哪里？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出声向着周围问道。 “你没死......不过也快了。” 这话说的，就算是在当前这种情况下，让人听了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 “不是说我们同体，我生，你生，我死，你亡么？别告诉我你清醒过来，就是要看着我们一起去死的。” “不是，我先前本来想直接控制身体的，可发现我的意识被禁锢住了。你最近又遇到那个女人了么？” 果然，应该就是唤生台那次，雪赟禁锢住了我体内的他。 “先别说那么多，现在你有什么办法没？别说真的要活活等死。” “嗯，所以我才牵引着你的意识过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的力量暂时承载到你身上，至于能不能控制好，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我总感觉有些不妥，雪赟既然这么做，限制了他的力量，肯定是为了我好。 “那么，我们就等死吧。用与不用，选择权在你。” ...... “好，开始吧。” 真的有选择的权利么，没有，为了活下去，这是我唯一可以抓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