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六章:荒山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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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门外的男子自称是晋国公族,可身上穿的却又是这么一副装扮,陵苕便更是不解了:“晋国公族何时竟还有这号人物?” 陵苕在晋国留滞时间不长,但所见到过的公族子弟却也不算少了。她所见到的那些人,无论是清贫俭朴,还是富贵纨绔,大多都是衣着典雅、行为有度。即便是自诩桀骜任性的浪荡子弟,在族内尊长的约束下,也不敢在服饰上动太大的手脚,最多不过是在饰品上费些工夫罢了。 可眼前这名男子,却身着窄袖左衽的服饰,且大有以此狄人装扮为傲的架势,显然是已经出格太多了。就他这副尊荣、这等心性,任凭你如何想象,都很难将其跟煌煌公族子弟联系起来。 可眼下已容不得她多想。听到主人吩咐,那仆隶便悻悻然地开始到各处厢房搜寻,不过多时便搜完了东侧的厢房,又朝着陵苕躲藏的屋子走来。陵苕回头四下张望了一番,见能够藏身的也只有墙角处一个古旧的木质屏风,她也顾不得许多,迅速躲到了后面。 仆隶很是莽撞地将们推开,在屋内粗略地转了一圈,并没有仔细地搜寻。他显然是对自己的主人大有怨气,口中不停地嘀咕着:“找找找,明明就没有人,还非要挨个搜寻,真把自己当成天子贵胄了?这荒郊野地的,有个能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还非要找个人出来招待一下?也忒矫情!” 仆隶在屋内只短暂逗留了片刻,便又转身走了出去。或许是为了发泄怒气,在关门时用了很大的力气,房门被狠狠地撞在了门框上,以至于整个屋子都微微震动,连房梁上的沙土都被震了下来。陵苕被一捧沙土浇了个灰头土脸,心中自是不忿,真想出去替他家主人好好教训一番。可惑于眼前的局面,毕竟不嫩轻易路面,最后还是一忍再忍没敢发泄出来。 她静静地躲在墙角处,依稀听到院内的房门被渐次打开,又渐次被狠狠地撞了起来,很快就将内院的房间都找了个遍。 “内院没有人,我再去外院看看吧!” 听到屋外动静渐消,陵苕蹑手蹑脚地从屏风后钻了出来。她本想着趁院内无人,找个别的地方躲藏,谁知隔着窗子一瞧,却见那名奇装异服的孺子就站在二门上四处张望,让陵苕牙痒心狠只能跺脚。 过不多时,那名仆隶也回到了二门,失落的口气中颇带着些不满的情绪:“都找遍了,的确没人,主人这回该放心了吧?” “真是无奇不有!房屋修建得规规整整,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被褥也是铺开的,该是有人的啊!”孺子喃喃道:“而且门是朝里闩着的,就算是出门办事去了,也总不至于要越墙出去吧?这人会在哪儿呢?” “您不都说了吗?”仆隶嗫嚅道:“就您这身装扮,正常人见了都会躲的……也不是第一回了!” “呦呵!看把你能耐得!”孺子显然是被激怒了:“都敢编排起我来了!小爷我就喜欢这身装扮,无拘无束的,可不比那宽袍大袖的华服好太多了!他们不乐见就不乐见吧,反正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了,他们若是能经受得住,爱怎么躲怎么躲!” “可不是嘛!”仆隶堆笑道:“那今晚……主人不如就到正堂去歇着吧!” “欸……”孺子摆了摆手:“一码归一码!再怎么说,正堂那都是房屋主人住的地方,这点礼节即便是在部落里也都是得遵循的!岂能因为到了山野之地,就忘乎所以,随意坏了规矩?更何况,我们未经主人允许便随意借住房屋,已经算是大不敬了,要是再错上加错,那就更不应该了!” “主人这……”仆隶在背后用口型模仿着主人的言语,但当主人转过身来,他便马上就是一副恭敬的模样,憨憨地笑着说道:“有正堂不住,岂不委屈了……” “无妨!山林野泽我住得,草甸荒原也能住得,怎么就受不得这等委屈了?”孺子随手一指:“我看就这间吧!这家的主人也是颇有些讲究的,就算是厢房,也不可能差到哪儿去!”说话间,他便迈着悠闲的步伐朝陵苕走了过来。 陵苕看了恨恨地咬了咬牙,心中不停地咒骂着,急忙又躲了回去。 孺子进屋之后便站在中庭四处张望,而仆隶则忙不迭地点上了烛火,又用自己的衣袖将卧榻、案几都擦拭干净了,这才扬了扬手请自己的主人落座:“主人且稍候,小人这就去给您烧壶水来!” 孺子没有说话,只是随意地将鞋子踩了下来,便登上卧榻正襟危坐。等仆隶关上门出去了,大约是以为四下无人,他便开始伸起懒腰来。稍稍伸展了之后,竟又肆无忌惮地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时而匍匐,时而蠕动,时而扭曲,时而倒立,时而蜷缩,时而翻滚……与此同时,口中还嗯嗯啊啊地不时发出一些怪异的声音,俨然就像是个在沙地里翻滚玩闹的幼童。 大约一刻钟后,许是听到了屋外的响动,他旋即又正襟危坐起来。刚刚的那名仆隶一脚将门踢开,让他颇是吃了一惊,故而满带些愠怒地责问说:“就不能稳重些吗?就算不是自家的屋子,也不该如此折腾呀!要是给人家踢损了,你能修得了吗?” “主人您这是坐着说话不知行事苦!”仆隶左手提着烧好的开水,右手捧着几个陶制的碗碟,颇有些没好气地回道:“小人便是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指使主人亲自起来开门,便也只能如此了!”
“那你就不能先放了碗碟,再去提壶吗?”孺子倨傲得紧:“小爷我都在这儿等大半天了,你要有心早该都布置妥帖了!做事不顾前后,如何还说不得了,竟跟我在这里抱怨起来?” “哼!你是主人,自然一切都对!”仆隶倒也不客气:“只是小人若要看到些什么不雅观的,少不得又要挨训受罚,还不如蠢笨些好!” “你!”听到这句话,陵苕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孺子更是气得不得了,没好气地训道:“若不是你做事不谨慎,小爷我何至于要摔这一跤!跟我说嘴?” 仆隶默然倒上了茶水,却并不接话:“主人想来已是口干舌焦了,外头还有好些个人,不如先饮些白水,有力气了再接着骂呗!” “这一天赶路赶得,可把我给拘死了!”孺子端起茶碟吹了吹,吩咐道:“一天到晚跟我阴阳怪气的!这里也不用你伺候了,且出去看看季辛、臾武,他们修车修得怎么样了!需要做些什么,你就给他们搭把手,若是雨水下了还修不好,就……就让他们先回来吧!” “唯!”仆隶拱手道:“主人慢用!” 尽管门窗都关了起来,但由于窗纱有不少破损之处,终究不能将风雨全然阻挡在外,故而带着雨水潮气的阵风还是吹到了屋里。 跳动的烛火映照在孺子倨傲的脸上,凸显出了他修长的脖颈和柔和的脸庞,细观之下竟颇有些俊俏。然而适逢而今的情景,陵苕显然没有细细考究旁人样貌的心思。 她心中所念唯有该如何从这间屋子里溜出去,若然溜不出去,亦或者是被发现了,又该如何应对? 假如这孺子不认得自己,一切倒还好说,可若是他恰好见过自己,又识得自己的身份,见自己突然跑到了这荒山野宅之中,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更让她感到忧心的是,假如丑奴,亦或者是炳武带着清扬回来了,突然撞见了这不速之客,会不会起冲突? …… 这一切的疑问都让她感到焦躁不安,却又全然无计可施。她只能耐心地等待着机会,希望那孺子能稍稍离开片刻,只要能容她走出此屋就足够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一场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看来,她今晚是注定要直面这位自称为公族的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