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猫工坊
“初次见面，鄙人幸德井春香，请多关照喵。” 安心院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身高两米、膀大腰圆、体重起码三百斤的汉子居然能叫“春香”。 ——他居然还戴着一只猫耳发箍！ 就算两人隔着帘子，安心院真也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幸亏橘玛利亚及时遮住他的眼睛，这才没让金光射过帘子。 眼下安心院真正身处在一间和风的会客室中，他的面前还被拉上了一层帘子，帘子前则是水龙和枪间美乃实在接待这个叫做幸德井春香的人。 水龙并没有先说安心院真眼睛的事，而是等他拜见完安心院真后先递上纸笔。幸德井春香惊讶道：“贵宅这次请我来，遇到的事情这么重要吗？居然还要再签一份保密协议喵。” “是的。虽然贵社和鄙宅早就签过长期合约，但是此次事关重大，万望谅解。” 在审视完协议后，幸德井春香迅速签字。水龙将协议收好，这才送上了两截断枪。 “我记得，这是三年前贵宅为枪间小姐在我这里订做的，居然就这么断了喵……”幸德井春香叹息着戴上了一副猫猫头眼镜，凑近断枪观察，突然咦了一声，“看断面不像是示现流的高手干的啊？这似乎是……【五行烈斩】喵？” “是的。”水龙说道，“这也是鄙宅请您来的第一项事务：您能鉴定出斩断这杆枪的人所属的稻荷神社吗？” “这……您就太为难我了喵。”幸德井春香苦笑道，“鄙社虽然有幸参与【五行烈斩】的开发，但是之后伏见稻荷大社就只在内部进行传承。我最多也就只能看出这是【五行烈斩】的痕迹，至于是哪间神社就超出我的能力范畴了喵。” 水龙点了点头，看来眼下的情况也在他预料之内：“那就请您为枪间重新打造一杆枪吧。要求还和之前一样，不过希望能够增强威力，备用的枪杆也请多来一些。” “这个好办喵。”幸德井春香迅速取出一只平板电脑，打开文档呈放到枪间美乃实面前，“正好鄙社最新推出了这款‘蜻蜓切一四式’，完全按照原本规格一比一打造。枪樋的梵文篆刻可以选择多种样式，贵宅也可以派人前来进行cao作。除去五十五点五公分的枪茎，剩下有四米和五点五米两种规格。不管您要哪种，我们都可以以三十公分为规格制作枪管喵。” 枪间美乃实仔细查看了文档，轻轻摇了摇头：“枪茎还是太长了，您是否能以原本的规格缩短呢？” “那么缩短四分之一的长度，怎么样？这样的话，四米的枪杆正好合适喵。” 枪间点头同意，双方这才签订了合同。随后她又取来一只盘子，上面放着一些玻璃碎片。 “这是鄙宅请您来的第二项事务：您能看看这些碎片是怎么回事吗？” 幸德井春香用镊子夹起一片碎片，小心翼翼地问道：“贵宅不会还要我鉴定出处吧喵？”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才说道，“这是呈放管狐的管子，有什么问题吗喵？” 水龙皱着眉头问道：“我记得，管狐应当是用竹管呈放的吧？什么时候变得玻璃管也能放了？” “伏见稻荷大社在两年前从高久屋那里购买了【名取】之术的使用专利，所以才对容器进行了改进喵。”幸德井春香低着头在碎片中寻找了好一阵，这才从中夹出一片碎片，给水龙看，“您看，就是这个‘竹’字——在使用【名取】之术后，就可以将玻璃管的物性变为竹管。尽管对于有灵力的人没有大用，但是困住管狐已经足够了喵。” “您也算是解答了我们的疑惑，毕竟萨摩这里就没有什么正经饭纲使……”水龙叹息一声，随后站起身，走到帘子前，“最后这件事务请您无论如何也不要惊讶，这也是鄙宅请您来的关键中的关键。” 幸德井春香点头应允：“我们幸德井家好歹也是千年家系，不会轻易失态的喵。” 话虽然这样说，但在看到安心院真双眼的那一刻，幸德井春香还是震惊的当场跳了起来：“这……这是……” “请您不要惊讶。”水龙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 幸德井春香连连摇头，先是坐下，随后又站起。这么反复几次后，他才坐回原位，闭眼默诵经书——以安心院真的眼力，倒是还看出来他默念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在彻底稳定心神后，幸德井春香丢出一张符纸，落在地上就变成了一只两米多高的赤鬼：“您看见什么了喵？” 安心院真看向橘玛利亚，后者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回答他”。他这才撇了撇嘴：“不就是赤鬼么？虎皮裙，鬼金棒，装备居然标准成这样。” 幸德井春香点了点头：“这说明安心院少主您的眼睛至少有【天眼】的级别喵。”他看安心院真一脸疑惑，便解释道，“您知道吗？刚才我放出的式符是专门测试【天眼】的，在水龙先生和枪间小姐眼中，都只是一片红光而已喵。” “真的？”安心院真看向两人。 枪间美乃实点头：“是的。因为我跟水龙大人都是【rou眼】，所以只能根据色光进行判断。” 安心院真当然知道，佛教有所谓“五眼”的说法——当然不是英美加澳新那个，而是rou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这五种眼睛的统称。 不过他确实不太清楚，这五种眼睛到底有什么讲究，只知道【天眼】有远视和灵视的效果。 “【rou眼】只能看见色光，【天眼】却能看见看不见的东西？” “准确来说，是看见‘存在形体普通人却看不见的东西’喵。”幸德井春香纠正道，“其实【rou眼】也不是能直接看见色光，必须要进行专业的训练，多数修行者都靠的是这個办法。都说‘rou眼凡胎’，但其实能称作【rou眼】，已经是一门神通了喵。” 安心院真听得实在别扭到不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话为什么非要都带个‘喵’字呢？” 幸德井春香沉默了好一阵，末了才叹了口气：“这是鄙社的企业文化喵。” 呃…… 不过幸德井春香并没有消沉太久，而是片刻后就指着自己的猫耳发箍积极推销道：“只要带上这只发箍，说什么话都会在句尾加上‘喵’的口癖。您需要给贵宅的女仆们买上几只吗？多买的话会有折扣优惠喵。” 安心院真被他说的有些心动，刚想问有没有其他款型比如兔耳之类的卖。橘玛利亚却捂住了他的眼睛，断然拒绝道：“请您先专注眼下的事吧，发箍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谈。” 幸德井春香只好收起了式神，又从工具箱中取出了一幅卷轴，摊开在安心院真面前。 “您从这张图上能看见什么呢喵？” 安心院真定睛一看，这赫然是一副瀛洲古式地图，旁边还用汉字写着“令制国三百藩一览”。上面详详细细画着江户时代大大小小的藩，至于是哪个时代他就看不出来了——反正萨摩藩一直都是岛津家的地盘。 不过除了各个藩的疆域之外，安心院真倒是还看见一些奇怪的线条。他一开始以为是类似等高线的东西，仔细观察一会儿后才发现那些线条正在极其细微的流动——细微到假如不是他有【天眼】，根本就看不出来。 还有两个地方的线条彻底变成了两坨屎，完全缠绕在一起，怎么看都混乱不堪。 ——其中一个就在萨摩更北的地方，要是安心院真没记错，那里应该是长崎…… 安心院真如实回答了问题，幸德井春香便收起了卷轴：“这说明，您的眼睛已经有【慧眼】的级别，可喜可贺喵。 “刚才我拿出来的是涩川春海做的堪舆图，您看见的线条其实就是瀛洲各处灵脉。和【天眼】相比，【慧眼】能够看到‘存在但是没有形体的东西’，比如灵气、诅咒、术式喵。 “据说震旦秦末时霸王项羽身边的术士范增便有【慧眼】，一眼就看出了当时还是沛公的刘邦身上的气呈龙虎五色，认为他是将来有可能成为天子的人。果然后来刘邦击败了项羽，成为了天子喵。 “接下来，还请您看这样东西喵。” 这次，幸德井春香从工具箱中取出了一只匣子。他小心翼翼地揭开贴的横七竖八的符咒，甚至在打开盒子后观察了一阵，没有异状后才请安心院真上前去看。 就算不用上前，安心院真也能看出盒子里冒出的一缕缕黑气。按照幸德井春香的说明，这多半就是诅咒之类的东西了。 盒子里呈放的似乎是石头一类的事物，奇怪的是，安心院真居然有点看不清楚。当他凝神看去的时候，眼前却赫然出现了一幅场景—— 流水金波，风吹草长。伴随着一阵金戈铁马之声，数十匹战马扬鬃奋蹄正朝自己冲来。骑手纷纷弯弓搭箭，顷刻之间便是箭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