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笼中之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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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笼奢华无匹、固若金汤。 唐凌无奈的走进去,垂头坐下,重重金丝投下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像细密的蜘蛛网,也像缠住他的道道枷锁。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根本走不掉,扶晟与菜头全在小皇帝手里,天涯海角,他又能逃至何处。只这一点,就已经让唐凌不敢轻举妄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白,据苏折带来的话说小白已跟着枝娘子回到白族,没准现在枝娘子已养好了伤势,母子二人正兴废继绝,重整白族,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平静生活。只有想到这儿,唐凌才会稍感安心。 况且,这座巨大的金丝笼子,一如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进来容易出去难。就算扶晟与菜头不在小皇帝手中,这地方,也根本出不去。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其实他就尝试过溜出去,然而刚溜出玉歇楼,一群身着玄衣头戴玄铁面具的人便整整齐齐的挡在了他面前。 这些人并非宫中的普通侍卫,而是闻人无极曾献给先皇,先皇又留给小皇帝的那群一顶一的高手,这群人身手修为都不在闻人莫离之下,他们不但日夜守着这座囚牢,还在这玉歇楼外设下了重重禁制。 除此之外,他还尝试从玉歇楼顶跳下来,但毫发无损,也尝试过在宫中施个遁地术却被困在土里两天一夜的滋味。 在华容说可以帮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其实不是没有想过答应,但他已承受不了再多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滋味。 小皇帝嗜杀成性,这是毫无疑问的,几位皇叔,都接二连三被他折磨致死,何况是这玉歇楼之中的小小婢女。 在他试图逃脱的这几次,那些无辜的生命便会以看护不力的原因被小皇帝砍下脑袋,或残忍的处以极刑,每个夜晚他一闭上眼,就会看见那些冤魂聚在他身旁,一圈又一圈转动着脖子朝他哭诉。 到今天为止,他已有六个晚上没合眼了,然而他并不觉得困。 他仰头倒去,靠在一根大腿粗的金柱子上,他没有合眼,只是放空了脑袋。 这个时候,耳边又听到一串哀哀怨怨的歌声,他想起来,这座楼的对面,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后宫群,那歌声,便是自那宫群之中的某处传来的,让人听了会不由自主打个寒颤,就算有点睡意,脑子也瞬间清醒过来。 “神君?” 樊笼之中难得听到有人说话,唐凌空洞的双眼回过神来,转而看向那紫衣宫女,那宫女对上唐凌的目光,立马低下头去,莫敢直视,打开手中托盘上的一小只玉瓶,双膝跪地,伏在唐凌面前,小声的嗫嚅着:“奴婢给您上药。” 唐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另一个婢子立刻上前,捧起一只金绣腕枕到他面前,唐凌伸出手,才发现腕上是一片乌青。 五条清晰的指印,那是华容抓出来的。 药膏是宫廷之中独有上等药材研制而成,抹在腕间有丝冰凉的触感,伴着微微的刺痛,不管淤青多重,第二天便能消退。但看这五条清晰的淤痕,唐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好华容掐的不是自己的脖子。 “神君,弄疼您了么?”抹药的紫衣婢子见唐凌皱起眉头,不由吓得缩回了手。 唐凌忽然反应过来,对那婢子道:“哦,没事。”他方才脑中一直回想着华容最后说的那句话“你若胆敢留在此地,毁了凤凰的声誉,我定要你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你若胆敢毁了凤凰的声誉,我定要你粉身碎骨。” “你若毁了凤凰,我要你粉身碎骨。” 如此看来,华容是在维护凤凰没错。然而野史与民间口耳相传的却是三百多年前的舞阳太子为了守住大庭王朝的兴荣,不惜将凤凰囚禁在太zigong中。明明他的所作所为,与当今小皇帝别无二致,何谈维护二字,莫非...... “神君~~” 眼前这为他上药的紫衣宫女又是一声轻唤,她脸上是一副颤颤巍巍、欲言又止的模样。 玉歇楼内上百位婢子,为他端茶倒水、伺候起居,照顾他可谓无微不至,但她们脸上全都盖着一片暗淡的愁色,从不主动跟他说话,更不敢无故靠近他,生怕一个偏差丢脑袋的就是自己。 唐凌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且见这紫衣婢女微微垂着的脸颊与眸子有些眼熟,却也没做他想。 见药已敷好,唐凌便替她将玉瓶封上,顺便道:“你想说甚么?” 那紫衣宫女便低低的问道:“敢问神君,阿绿没跟您一起回来么?就是今晨与您同去参加盛会的那位绿衣婢子。” “哦~”她这么一说,唐凌脑中浮现出今晨那个陪着自己一道去参加宴席的那位婢子的脸庞来,与身前这位紫衣姑娘,模样很是相像,只是这二人衣裳不同,今晨那位穿的是一身绿衣。 忽然一股不安涌上心头,但见这紫衣姑娘满脸担忧的模样,也不好隐瞒:“我是中途回来的,这会儿宴席想必是将将结束,她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那紫衣宫女忽然脑袋一嗡,花容失色的倒在了地上,唐凌一只手伸出笼子外将她扶起,却发现她已泪流满面,浑身颤抖不止。 他忙安慰这宫女:“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想她很快就会回来,你是她孪生姊妹?” 宫女呜呜咽咽的道:“我是她阿姊,父亲将我二人送入宫中的时候就曾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meimei,可我却......求神君,求神君一定要护她平安。” 她的头,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磕在唐凌脚下。 嘴上虽在劝慰,但看看眼下这时辰,唐凌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有可能闯祸了。 正在此时,楼外传来鹤公公那标志性的嗓音。 “皇帝驾到~~” 唐凌拍了拍那紫衣婢子的手背:“放宽心,我一会儿便替你相问。” 婢子感激涕零:“多谢神君大人,多谢神君大人。”说罢,迅速将眼泪一抹,起身跟在唐凌身后出去迎接圣驾。 小皇帝一脸明媚的拧着衣袍跑来,另一只手高举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风筝,看起来兴致不错的样子,远远便兴奋的喊道:“护国大人,来来来,陪朕一起放风筝。” 唐凌抬头望了望天,今日光景并算不得好,乌云盖日又无半点风声,风筝如何飞得上天。 他跟着小皇帝来到花园,小皇帝在前头跑了起来,手中的风筝在他身后颤颤巍巍打着旋儿,好不容易升高了点,忽然掉头俯冲下来,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地面上,落在唐凌脚边。 唐凌将其捡起,对小皇帝道:“今日无风,想要这风筝飞起来,还需得加快速度的跑。” 小皇帝道:“你帮朕持平,朕再试试。” 唐凌将风筝平放在掌心,掌心之中忽然觉得这纸面湿漉漉的,大抵是纸面上的水墨还没干,也显得比平常的纸张重一些。等到小皇帝在前头快速的跑起来,唐凌迎着些许微风将风筝往上一送,风筝在半空摇晃了几下,终于飞上了高空。 小皇帝高兴得在花园里尖叫起来:“蝴蝶,飞呀,飞呀!!” 唐凌不禁问身旁的鹤公公:“皇帝为何如此高兴?因为使臣献上来的珍宝?” 鹤公公脸色不是很好,看了眼唐凌,却是叹了一声。 一抹异样窜上心头,唐凌追问:“鹤公公,到底怎么回事?” 鹤公公唉声叹气的道:“您呀,真是太不了解......哎呀,瞧我这张嘴,跟您说那么多干嘛,等会儿您就该知道咯。” 唐凌一头雾水,眼见着这阵微风一晃而过,那在高空翩翩起舞的蝴蝶,挣扎了几下,便像一片枯黄的落叶一般慢慢坠了下来,落入一片池塘。 唐凌望着那风筝,遗憾道:“可惜了,沾了水就坏了。” 小皇帝却道:“不会不会~”他随手一指,命唐凌身后那紫衣宫女下水塘去捡。 宫女不善划水,池水没过膝盖,就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唐凌便道:“不如我去捡吧。” 小皇帝拦住了他:“护国大人,你怎可下池塘去捡风筝,还是让她去吧。” 唐凌只得从旁折来一支长树枝递给那婢女,婢女接过树枝,才得以将那风筝从水面上捞起来,说来奇怪,唐凌见风筝上的水墨似乎已溶化在水中,但纸张却一点都没沾水湿透的痕迹。 小皇帝见婢女衣袖上染了几分颜色,脸色登时黑了一片:“你这奴才,将风筝上的颜色都抹去了。” 婢女大跌失色,忙跪倒在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唐凌道:“皇上莫要同她一般见识,既然纸张没湿,那便可再画一副。” “甚好,甚好,还是护国大人想的周到。” 小皇帝当下便差人再送来笔墨纸砚,并将画笔递到唐凌手上:“这次就让神君替朕描这风筝。”随即又命人将那风筝架起。 唐凌走到那已失了颜色的风筝前,吃了点红色的染料,刚提起笔,却发现这风筝不似寻常纸张糊成,白皙的纸面上,有着类似于少女肌肤纹理的纹路,细细的看,还能看见上面一层湿润的细腻的绒毛,泛着忽隐忽现的淡淡光泽。 这竟是一张少女的人皮!! 唐凌握着笔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掌心冷汗涔涔。 小皇帝见唐凌迟迟不下手,便不耐烦的催促道:“怎么回事,大人还不动手?” 唐凌道:“敢问皇上,今晨与我一同前去参加宴席的那位绿衣婢子,您可曾见?她现在在何处?” 小皇帝忽然裂开嘴角,露出一口灿烂的笑容:“不就在你笔下咯!” 唐凌指间的笔,陡然滑落在地。 “砰”地一下,唐凌被地上冲过来的紫衣婢女给撞了开,那婢子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人皮,认出了人皮上那一块小拇指盖大小的红斑,那是她meimei脖子上的一块胎记,但她却始终不愿意承认似的,攥起衣袖擦了又擦,擦了又擦,以为那是洗不掉的染料。 直到衣袖都被攥得撕裂,她才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那干哑的嗓中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啊!!!!” 小皇帝气得捂起耳朵,一脚踹向身旁的鹤公公:“蠢货,还不给我拖下去,吵死了。”
唐凌忙扑到小皇帝面前,垂首请求道:“这都是我的错,我知错了,请皇上饶过她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小皇帝阴阳怪气的看着他:“哦,大人错哪儿了?” 唐凌道:“我不该未请辞于皇上就有失礼数的提前离开宴席,是我行为失当,错责皆在我一人身上,与他人无关,还请皇上降罪。”小皇帝阴晴不定,脾性多变,万不能再将罪责落在伺候自己的无辜人身上了。 小皇帝冷笑一声:“不不不,神君怎么可能有错,只有身边的人无用,绝没有凤凰出错一说,所以,错的人,不能让凤凰待在该待的位置的人,要怎么处罚呢?” 小皇帝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到了那婢女身上,唐凌万没想到,这只有十岁出头的孩子,心肠竟然狠毒冷硬到了这种程度。他的小脑袋里,想起刑罚来,总是富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创造力与想象力,在处罚人这一面,他不光将各前朝所有骇人听闻的刑罚都一一使过,还想出了不少令人谈之色变的新花样,每一样的残忍程度都足以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但她并没有做错任何,恳请皇上开恩,微臣保证,再不会行差踏错半步,若有违此言,皇上再行罪责也不迟。” 唐凌紧咬着牙关。 然而扑在风筝上的婢女仍在哭泣不止,似乎完全不在乎皇帝会如何处置她。这让唐凌很是头疼。 唐凌移了移身子,默默挡去小皇帝的视线,再次恳求:“恳请皇上开恩。” 小皇帝抓着脑袋,有些烦躁模样:“让我饶了她也不是不行,除非她能马上停止哭泣,除非你能继续替我完成这风筝上的画作。” “好~”唐凌也知此刻说甚么这婢女都听不进去,遂干脆点了她的xue道,并将她身前的架子挪到一边,重新拿起画笔,哆哆嗦嗦的在这张人皮上描下一笔又一笔。 对上婢女那充满怨恨与冷漠的眼神,唐凌的心蓦地揪了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他只想保住她的命。 南朝开国帝王寒苦出身,毫无根基可言,自先皇乃至往前数几代皇帝都在做的同一件事,便是打击豪门世族。 而到了小皇帝银临登基后,形势更为复杂,要怪就怪南朝个个皇帝都“甩籽”似的繁殖能力,这让这一时期的南朝除了豪门世族,宗室势力又发展成另一个威胁皇权的利刃。 银临不但秉承先帝政策,严厉打压豪门世族,另一方面,还必须得残忍的对待自己那些对皇权虎视眈眈的皇叔。所以,银临的残忍一定是真的,而他的残忍,也一步步造就了如今他好杀的习性。偏急暴戾一天比一天厉害。 在这样的帝王面前,唐凌只知道,活着比甚么都好。 半个时辰后,唐凌将风筝描好,小皇帝左右瞧了瞧,一把拧过风筝甩到婢女眼前,轻柔的问她:“你觉得画得怎样?” 那婢女低着头,双肩沉静的垂着,并没有去看。 小皇帝却像个孩子般,见她的头始终垂着,便干脆蹲在她身下,抬头望着她的脸,此时若有人远远看过来,还以为弟弟在哄着讨好jiejie,然而这孩子嘴里却在说着毒蛇一样的话:“你就说这风筝描得怎么样么?” 唐凌上前一步:“皇上,若您不喜欢,我重新再画。” 小皇帝慢慢看向他,咬着牙道:“朕问你话了么,给我滚一边去。” 唐凌无奈,若这小子不是皇帝,他恐怕早就忍不住将他痛扁一顿了。 “画得甚好。” 听见婢女开口,小皇帝终于开心了,他将风筝扔在唐凌怀中:“还烦请护国大人将这风筝放飞。” 唐凌死死的攥着风筝的支架,许久不动。 小皇帝惊呼:“哟,大人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不就是放个风筝么,怎么,连你也要跟朕过不去?” 唐凌忍住,掌心默默催动一股灵力,而后装作不经意的发现:“这线,断了。” 小皇帝气得拔出一把长剑,疯狂的将这风筝给砍得稀巴烂。 幸而他终究没有降罪于这婢子,小皇帝走后,这婢子仍站在原地,唐凌将那破破烂烂的风筝捡起,却被她一把推到在地。 “别碰她。” 她从他手中夺过那支风筝,揣在怀中一步步歪歪扭扭的往回走。 唐凌又一个晚上没睡觉,翌日凌晨,他亲眼看见玉歇楼上坠下一道紫色人影,那道人影砸在玉石铺就的地面上,脑袋瞬间裂成了两半,两只眼珠子迸出眼眶外,一只滚在地面上,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另一只挂在脸颊上,连着模糊的血rou,但两只眼珠的瞳孔却都朝着金丝笼的方向看过来,与唐凌四目相对...... 自那之后,唐凌有如行尸走rou一般,躺在那金丝笼中,一动也不动,时常有人会近前来看,确保他只是睁着眼躺着,而不是死了。 这日,鹤公公带来皇上的口谕,让唐凌前往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