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今计当做
‘轰隆隆’的声音虽有断续，但基本一直是在响；那也根本就不是什么雷声，也不是其他什么声音，而是火炮爆炸的声响！而当师鉴疯了一般的跑到南城门附近时，一股呛人的硝硫味道中，满天的烟尘里他看到的则是满目废墟。 原来的城门早已不见了，倒塌的城门只有堆在那里的废墟——而且不光是如此！原本紧挨着城门区域的建筑，此时也全都被那一枚枚的炮弹给轰炸成了砖石瓦砾，这一区域被彻底的清空了。 在这些废墟的对面，他见到的是把路面挤满了的骑兵！这些兵马的装扮虽然他从未见过，但从这装扮上也能轻易的猜出这全是清兵。人家一个个胯下的那马，可不是师鉴曾经拥有的那匹那般，这可是他梦寐以求而不得的真正战马。 不说人家这马是如何如何的威武雄壮了，单从人家的身上、师鉴就能清晰而直接的感受到一种煞气！由此也可预知，眼前这么多的清兵，其各个定然也是百战之兵。只感觉站在那里不动，人家的气势也彷如高山般雄浑，似不可撼动的情形、又岂是那些土匪什么的所能比较的？ 另外，让师鉴有点汗颜的是！曾经总以为自己是一位大将军的他，说实话、其他不论，他这个将军其实一直以来就没有任何的披挂；然而眼前这么多的清兵，人家各个身上的铠甲披挂，比之他想象当中的还要全面、还要刺眼、还要…… 一般而言，最为普通的兵卒身上根本就无甲；当然，到了后来、即使有甲，恐怕也被其主人拿去换钱了：比如曾为卫军的鹰崖寨众位，他们就从未有过自己的甲胄什么的。而也只有或大或小也算是个官的列位，这才开始逐级向上、逐渐全面及更优的出现！比如布甲、皮甲、金属铠甲，比如护心镜、锁链甲、护臂护腿什么什么的。 曾经孤身于无数土匪中无人能敌的‘大将军’，现而今光卖相、在人家清兵跟前就彷如他才是土匪！而此际望着城外那一时还真不知有多少的清兵，师鉴也的确是有点像土匪的样子——他的眼睛都发红了。当然，这眼红，可能是对于人家这直接动用火炮的气愤之故。 真不知人家有多少人，因为根本就看不过去！也只见从站得齐齐整整的骑兵后方，有一发发不断发射过来的炮弹，而这炮弹之中竟然还有对方射出来的箭——现身之后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师鉴、差点被人家一箭命中。 看着那贴着身体飞过去的箭……这又是师鉴心里的一个痛，不过显然此时此际有更多更大的痛！让那师鉴，也顾不得这些了。而这时，忽而从硝烟粉尘弥漫当中钻出一个人来，继而人家把师鉴拉到安全位置去了。 了解当前状况的师鉴，他也分不清清兵这到底是因为地理不便、而想用重炮开道，还是干脆直接就是想把整个武安县给轰成废渣！因为城门一带早已成空的现在，人家还在用炮、似乎不把整个武安县全都轰碎不甘心似的；人家当先的那些骑兵，也只好像是往前推进了一点距离而已。 此种情况让师鉴的脑中，不由得浮现了人家根本就欲屠城的想法！然而也就是在心里的愤慨即将要爆发之时，忽而一人窜到了他的身边；转头，发红的眼睛中见到的却是那黄二娃，继而师鉴不由得应人家的拉扯而躲了起来。 从那黄二娃的口中，师鉴这才知道原来人家清兵，就是追着黄二娃他们一路过来的！刚得了天下的清廷，此时可以说正在全面清扫那些反抗势力，同时也是为了收复那一座座的城池。 从黄二娃的嘴中，师鉴也知道人家清兵，其实就是一路横推到武安县、继而直接横扫了黄二娃他们的军营，进而攻到了这里。之所以当前使用如此的方式，一方面也是为了尽量减少他们自身的伤亡可能，另一方面更多的还是一种震慑！目的，当然是为了能更轻易的收了武安县。 清廷重炮轰击，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为了对付黄二娃他们这一股势力！可黄二娃能怎么办？先前他之所以不直接散入深山当中，是还想着在需要时能保护一下城里的百姓，可而今让他们这些人再跑、是不是已然有些迟了？ 即使是他们跑了，但人家清兵能不彻底搜查？以清兵一贯以来的野蛮，城里的百姓能安然配合？兴许到时候清兵还会用百姓当诱饵的引诱他们这些人出来呢！可是，不能跑、难道就让他们直接投降？这却是黄二娃根本就不会同意的。 黄二娃不同意投降，这里边主要是清兵根本就不把投降的人当人看！以往在清兵未得江山时还好说一些，而今人家已经得了天下、正是扫除一切抵抗力量的时候，人家有必要拿他们这些人当人看吗？又不能放的情况下，投降的黄二娃他们要么根本就是生不如死、要么干脆就被人家找个由头给直接杀了——因为这种方法最简单方便。 黄二娃为什么要跟师鉴说这些，或许其中也有想知道师鉴有没有办法，可师鉴又能有什么办法？而听人家说完之后，师鉴甚至是更急了！因为现在的情况明摆着，不能跑、不能投降的黄二娃，最终势必要和整个武安县共存亡——而只能是亡。 当清兵的骑兵能进城冲杀时，当人家开始满城搜索时，血腥能不沾染到百姓的身上？武安县也只是一个偏远的小城，即使人家用满城百姓的性命要挟黄二娃他们主动站出来，恐怕那也免不了又是一番屠杀。而即使人家把整个武安县给屠了，谁又能知道？ 黄二娃他们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师鉴也没有办法，但他有选择！起码，他还能立即带着何柔跑回那鹰崖寨去。可是，他能去吗？他能扔下这满城百姓、真不管吗？那么，他就得选择另一个选择了—— 师鉴的选择，能不能保全黄二娃他们及武安县，这一点师鉴自己也不知道！甚至是，他都不清楚自己的这一选择，会不会具有效用。但是，他也必须去如此做，因为只有如此才会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让整个武安县能尽可能的不受更大伤害。 而他的所谓选择，说白了就是同样给向来手段凶蛮、看不起大明百姓的清兵，一个震慑！这是给清兵一个提醒，是在明着告诉他们不要把事情做得绝了，否则大家谁也不会好过。所以，就在那身边的黄二娃傻愣愣的注视当中，那师鉴整了整身上的道袍、继而挺枪冲了出去。 师鉴蛮横的直冲出来时，恰是对方一轮火炮的间歇。而当他的身影突然从烟尘当中凸显出来时，清兵虽然立即嚷嚷着什么、虽然其后也有箭射了过来，然而总是零星、总也不可能真的封挡住那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师鉴！故而，轻易的飞跃过那些废墟，在清兵重整箭阵之时他已经和那些骑兵交上手了。 霭云铅沉雷惹惊， 风啸闪电佐龙鸣。 百珠千线席地卷， 黯然天地万物轻。 使用长兵器、却最善步战，仗枪闯入清兵当中的师鉴，又岂是那些根本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之清兵，所能封挡得住的？交手第一时间，那师鉴仗着兵器之优势，要么是直接杀人、要么就是捅马；而当地上有敌人或马匹的尸体时，他已经闯入了对方的阵列当中。 或许也是因为进入敌人群中长枪更不利于发挥，所以这时的他正手里拿着的反而是人家清兵的刀！他是一手拿枪挡敌人劈砍过来的刀、一手却是用刀把敌人砍翻。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当中清兵也乱了，人的吆喝、马的长嘶纷乱不堪当中，那师鉴却宛如一条泥鳅、亦或压根儿就是一毒蛇。 师鉴，带给了清兵极其巨大的意外！这一是意外于师鉴孤身一人竟然敢冲来；二是意外于冲过来的师鉴，其武艺竟然是那般的厉害。可以说，交战的伊始，师鉴就给那些目中无人的清兵一个极大的下马威。 另外，被师鉴突然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清兵，同时也因师鉴的高强武艺而出现了军心不稳的现象！只因，这还仅是一个师鉴出来，要是在这时突然又有好些个如师鉴这般的人从城中杀出来呢？谁又能料到城里，还有多少如师鉴这般厉害的家伙？ 故而，杀入敌人群中的师鉴，那可以说是越杀越轻松，一时之间显得师鉴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然而，这更多也只是那些清兵的感觉，实际师鉴的身上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伤？即使人家清兵行动不便，可人家一个个毕竟也都是从真正的站场上活下来的，人家可不比当时师鉴所面对的那些土匪。可这时，又一个扰清兵军心的事情，出现了—— 清兵人太多、而且还全是骑兵，师鉴若想更轻易的面对人家，最佳的方案无疑就是搅乱对方！也只有让清兵乱了，他才能更好保存自身的同时，更便于杀敌。所以冲入清兵当中的师鉴，实际就宛如一条泥鳅，总是一味的试图更往人家的军列当中。 一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清兵，在稍后的缓过来、真正开始和师鉴对杀时，身上的伤也让师鉴不得不用出了他的那种异能！ 师鉴的身上无甲，对方的刀砍过来就从未有什么皮外伤一说！伤后流血不说、也极大的限制了师鉴武力的发挥；且也根本就没想过此战之后自己能活命的师鉴，他的心里也没有什么需要保留的了。 为了给敌人最大限度的震慑，冲杀当中的师鉴，其表现的又岂止是‘神勇’二字所能形容的？那应该是‘神异’才对！可这似乎总也伤不到、杀不死的现象，展现在那一个个清兵眼中时，那又会出现一个什么情形？ 清兵一向是凶猛凶狠的宛如魔鬼，可他们也是信神、是有崇拜的！鬼神一般的现象出现在自己的敌人身上，他们还能发挥出他们多少的武力？由此，也更显得那身上似被血祭过一般的师鉴，勇猛无敌的更彷如不是人：清兵，也出现畏色了！ 交战之地的地形，实在是对清兵太不利了，清兵的人显得有点太多了！很是狭窄的一个地段，那密集的骑兵在交手之后不久，立马不由得开始了混乱；而越是想尽快的平息这混乱、反而愈发混乱的情况下，期间偶尔总有清兵的人及马掉入那畔的河中，这就是这愈发混乱的写照。 太密集的敌人群中，那师鉴宛如泥鳅、宛如毒蛇，然而不管是什么、对于杀敌当中的他来说，更容易让他前进的方向当然就是那敌人的薄弱处！故而，可以说从交手之后开始，师鉴就走上了一条只能向前、向前、再向前的路。 敌人这么的密集，可其人数就真的很多很多吗？事实是人家的人数，确实是非常的多，然而这对于师鉴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很难想象，就是在这么多、这么密集的，可以说是全副武装的清兵当中，那师鉴竟然最终把人家的阵型给整个的杀了个对穿！ 别人的感受如何，那师鉴定然不会去管，然而在杀敌当中、他的感受一直就犹如置身于一片的天昏地暗当中！可是，这天昏地暗，其实也只是为了让他的敌人更加的凸显出来而已。 因为，在这昏暗当中，那些他需要去应对的每一个敌人，其都彷如是漆黑暗夜当中的明星！这明星，也只能是说明交战当中的师鉴，他的全副精神及所有的意识，全都集中放在敌人的身上而已。 可是，天昏地暗中杀得是昏天黑地时，突然眼前的一亮、倒让那突然好像是冲破了什么的师鉴，真有点晃了神的感觉！犹如从漆黑的环境中突然的出来、而稍顿这才让眼睛适应了光线强度一般，手中的动作其实也只是稍顿的师鉴，眼中的景象传达到他的脑海中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忽然跑到了人家的炮兵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