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慷慨赴行
眼中所见其实是那一尊尊黑黝黝的火炮，可脑中的影像反而是当前那武安县城门区域的废墟，以及稍后很可能会出现的整个武安县城一片瓦砾的情景！ 这情景当中，或许是忽然加入了他的臆想，只见那废墟间竟然还有好多好多的百姓在一脸惬意及悠然的逛街——就如一直以来的情形那般。同时，他的家所形成的那废墟当中，竟然在破窗烂瓦间还有一个孤零零的牌位，其上的字迹就是他不知道擦拭了多少回、跪拜过多少次的爷爷奶奶之存在。 经过这么一阵子的厮杀，此时师鉴身上沾染的血迹，真就如是从血海中钻出来的一般！宛如魔鬼亦如神明的他，他那血红的眼睛里此时爆发的，却是极度嗜血的光芒。 应该是那些炮兵实际更如劳工的关系，应该是这里的人不再那么的密集：那犹如突然冲破了某种枷锁的师鉴，疯了一般的冲入了那些根本就没什么武力的炮兵当中，继而肆意加极度畅快的展现他是如何的凶残与血腥。 先前的战斗当中，不好杀敌人的人、更多也只能是砍对方的马，而今对于面前这么多手无寸铁的敌人！心里更恨之的师鉴，突然从原本的一条毒蛇，直接进化成了一狂蟒无边的蛟龙。而霎时暴乱了的这炮兵阵营，转而出现的就是一副修罗地狱的惨景：顿时，那些外围的骑兵，更是乱套了。 意识中的黑，似乎都被眼中出现的那火炮的黑给覆盖了；然而原本应该是发亮的对象，而今却是一个个全都是在发红！那是师鉴从他们一个个的身边过去之后，他们自己身上的血流出来的情景；至于他们这些倒地未死之人的惨叫，在这混乱成一锅粥的战场也根本就显不出来，反正也绝对不会存在于师鉴的耳中。 为了围堵追杀师鉴、为了尽可能的保护炮兵，那些骑兵也顾不得其他的冲进来了；可追进来的他们，所需要面对的仍旧是一直追那师鉴！只因为疯狂的师鉴，一直在用一条铺满了血的路，展现他的无可抵挡。 师鉴毕竟还是人少力孤，炮兵阵营已是处于地势开阔地带的情况下，他顶多也就只能呈现一条线！而当那些见势不妙、亦或接收到指令的炮兵，纷纷主动撤离之后，当那些骑兵疯冲而来时，现场似乎有点变得静下来了。 现场确实是静下来了，这其中不光是因为那些逃离的炮兵不再发出哄闹之声的缘故，更有那些冲来的骑兵亦是禁声而勒马的在盯着师鉴瞧。而师鉴，此时早已杀到了人家清兵储存物资的地方：而这里，亦有那真不知多少的炮弹，以及那火药！ 师鉴也静下来了！这当然是因为他没人可杀的缘故，然而更多的原因是那无数的弹药，把他给惊着了：不知清兵的物资是不是都用一种方式装载，反正出现在师鉴眼中的物资，全都是和那些弹药箱子一个模式。 看着那如山、如海一般的弹药，师鉴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些弹药，足可以把整个武安县给轰平。似乎这是一种事实，似乎是这一个事实正好印证了他脑海中出现的那一景：这个时候的师鉴，早已被他自己的气怒等等的情绪，给弄得七窍生烟、神魂冲霄！可是…… 冲进来的骑兵，在护着那些炮兵撤离这里之后、并未缀着师鉴砍杀，而是和师鉴保持一定的距离、似乎是在重新整队。在这过程中，他们也在时刻的注意着师鉴！似是等着师鉴下一个举动，又似其实是在准备着什么。 没人可让他杀，但师鉴从未失去了自己的目标！不能把人家的那些火炮给怎么样了，但难道还不能先毁了眼前这无数的弹药？但是，就在师鉴想烧了敌人的物资、引爆了弹药时，一个情况让那师鉴顿时是气得七窍生烟。 惹着了师鉴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些缺德的炮兵，其竟然在撤离的同时把原本存在于这里的火把什么的全都带走了！而当他下意识的想从怀里摸出自己一直携带在腰间的火折子时，他又发现可恼的敌人把他的道袍给割得快成布条了、那火折子早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师鉴从见到敌人的物资、到他发现没有引火之物，这中间又能用多长的时间？这时候的清兵还没完全的撤出所有的炮兵呢，这时候的他们也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整队呢！然而，这倒也并不妨碍他们拿起他们的弓箭，继而把师鉴困死在那里。 清兵的想法很好，可是师鉴不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啊！在清兵的眼中，他们也只是见到那师鉴面对物资发愣了一下，继而似是想起什么的抬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接着他又重新变回先前的他自己了。 师鉴霎时又调头向着那些清兵疯冲而来，迎面向他射出的利箭，要么是被他机灵的躲开、要么就是用手里枪拨开！再不然，就是根本不管不顾、任由那箭‘噗’的一声插进他的身体。可是，当中箭之后的他、立即随手拔出了那箭之后，也根本就看不出他曾有过受伤的迹象：而他，早已如一头疯豹般的冲了过来。 敌人的箭还是太少了，根本就封不住师鉴的脚步！当师鉴可以说是随着那些逃跑的炮兵身影而冲到骑兵跟前时，只见师鉴突然把此际碍事的那刀迎面甩给了对手；然而，当对方那人下意识的躲闪之际，师鉴却是突兀的一枪急出：继而，那人被师鉴从马上扯下来了，可是师鉴却于一个跳跃当中、跃身至马上。 骑上了马，师鉴第一个动作是勒紧缰绳，然而那可是真正的战马！人家根本就不听师鉴指挥不说，还摇着头、踢踏着四蹄欲把师鉴给摔下来。 师鉴也是急啊！可以说他一直是在和自己——亦或是老天——抢时间，从交战伊始就没停下自己那异能使用的他，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时刻会出现什么状况：然而，他确是非常非常的清楚，他必须先毁了那些弹药。 那马不服、不听话，师鉴非常的生气；可生气的他，随之的动作，却根本就不是对于人家那马的！因为，似乎是当前根本就顾不上那马，又似乎其实师鉴就是专门针对那马的：只见，马上根本就坐不稳的师鉴，突然的弯腰一枪向着身旁一个突过来的骑兵之马刺了过去。 那被师鉴一枪把脖子给刺了个对穿的马，其正好处于师鉴坐下之马的视线之内！师鉴这一举动看上去是一箭双雕，其实他也根本就不是在解除自己的危机、而是在杀鸡儆猴。之后，当师鉴就用手里那还滴沥着血的枪，在那马的目光范围之内晃了晃、继而当鞭子的驱赶时，那马同样是在不住的点头、然其却是在应着师鉴的指挥而开始迈蹄移动。 此际的战场，恰可以说是形成了一个中空的地带，这地带的中心位置就是那无数的物资、而师鉴就处于边缘位置。头一次骑乘真正的战马，不知是不是那傲娇、但骨头却软的马，在向师鉴这个新主人卖乖巧：反正骑在马上、在那马开始跑动当中，师鉴倒是体会了一下‘风驰电擎’的感觉——然而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美妙。 一开始、忽见师鉴重新冲杀而来，那些清兵还以为师鉴这是又打算利用他们的不便而厮杀，亦或是想着直接再一次的杀透他们、进而冲杀出去以逃生：这时的他们，还更多的因为那些繁多的炮兵和劳役，而发愁。可是，当突然发现师鉴竟然夺了一匹马之后，那些清兵顿时慌了！ 在先前的战斗当中，师鉴身上的神异现象让面对师鉴的清兵，真有一种无力抵挡、外加真不知该怎么抵挡的感觉；如此这样勇猛无敌的对手，他们甚至心里都萌生了一丝自己该不该动手的疑问：但这时的师鉴，其还仅是一个步战之勇！ 那若是这样的师鉴，再具有了战马的配合呢？那谁还是他的对手、谁还有资格和他动手，那师鉴还不真视他们这些一直在战场上驰骋的雄鹰如无物？到那时，恐怕根本就不用师鉴杀透他们的杀出去！因为，他们已然早经不住他的勇武，而自动先崩溃了。 一见师鉴夺马的清兵慌乱了！再顾不得其他，但凡是此时此际有可能冲过来的骑兵，全都嘴里一边亟力招呼人手、一边不顾一切的打马横冲而来；期间，因为蜂拥的人群，他们的马甚至是直接从他们自己人的身上踏过来的。 清兵如此，为的也仅是试图在第一时间堵住那师鉴、不让他真的把速度给提升起来，为的也是让那夺了马的师鉴其实也只是夺了个拖累。于是，中空地带的边缘，那师鉴一马当先的奔驰、后边已然有越来越多的清兵死死的追着他不放！ 然而，又一个让清兵极其意外的事情，出现了！本意是想利用自己战马的速度而尽快的封堵住师鉴，可是当他们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其中、而更外围的人一时间还来不及补充上来之际，谁能料到那打马狂奔的师鉴压根儿就不是想同他们厮杀、也根本就不是打算杀出去——绕了一圈的师鉴、突然纵马冲入到了那些此时根本就没有防护力的炮兵人群中。 如果，先前在师鉴步战当中不断出现的情景是人仰马翻；那么当骑着马的师鉴杀入了那炮兵群中时，那就绝对是一种典型的鸡飞狗跳！这飞、这跳，也有是因为师鉴枪挑杀入的原因，但其身下之马的飞以及跳，却是以那些炮兵的身子为踏板的。 疯了、大乱了！那些惊恐无边而欲逃命的炮兵，疯狂当中阻住了外围人马的靠近；而现场的惨烈又让外边靠近的清兵，不得不争取时间的赶到师鉴的面前：于是，又一幕自己人踩踏自己人的情景，出现在了清兵当中。 可是，当外围的人‘披荆斩棘’的逼近师鉴之时，当师鉴身后的清兵追上了师鉴之际！那师鉴这时候却是突然伸手抢了一支火把，继而打马调头、又飞奔向了中空地带。然而这个时候，似是所有人都因师鉴这一意外之举而傻眼了、又似是拿师鉴没办法的样子：总之，这时是没人再追那师鉴了。 师鉴夺马之举，感觉上去就像虚晃一枪，他的真实目的也仅是为了取一个引火之物：但是，这其中的原因，倒也并非就真的这么的单纯！总得来说，还是潜意识里那种抢时间的概念，让他下意识的去夺马；可这其中，也是因为符合了他那临死前想体会一下纵马驰骋沙场的想法，故而这才最终让他去实际实施的。 也正如清兵想的那样，得了马的师鉴、那马其实反而成了他的拖累！起码，当前抢了个火把的他，他奔向那物资处的过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清兵是不追着他了，可人家却是拿起了自己的弓箭，虽然箭雨依旧是显得零星、可此际的师鉴也只是人家眼中的一个活靶子。 是距离原因吗？亦或面对一个活靶子时，这才真正的体现出人家清兵骑射的精准！一向是仗着自己枪之锋利而总把对手给捅个对穿的师鉴，此时在马上的他，被人家射出来的箭、一箭射了个对穿。 距离物资并不远，用四条腿奔进的师鉴，说实话、还真不如就用他的两条腿！只因若是他依旧步战的话，兴许那些清兵依旧会死死的缠住他，起码是对方根本就没有放箭的机会。可现在，就因为这么一点点的距离，就因为这点距离、那马根本就提升不了什么速度——差点被人家的箭给射翻的他！最终，却还是靠着坐下人家那马，这才来到那些物资跟前的。 那马刚刚开始提升速度，来到物资跟前这又不得不减速：一个立停当中的一顿之下，与其说师鉴是借机下马、还不如说他是直接掉下来的！师鉴下来了，可那马依旧在承受那些清兵射过来的箭，或许是基于本能、那马一停顿之后又突然加速的向旁边逃离。 马跑了，摔下来的师鉴也起来了，却是真犹如一只刺猬一般！低头、看了看那透胸而过的箭头，可能是因为那箭头太多的缘故，浑不理会的他、转而突然展现出了猎豹的速度——亦或还是一只搜寻猎物藏哪儿了的猎豹。 真就如个没事人一般，那身形极度灵活的师鉴，围着那物资开始一处处的引燃可引燃之物。然而这时候的他，可以说是真正的被人家困死在这里了——因为此际射向他的箭雨！是真的形成了一种下雨的情景。